即便是个纯粹的大胃王,此刻的心思也绝不会在饭菜上。
知府曹春找到了,仅此一项便足以令人振奋,只是这个默默的程默还带来一个消息:与曹春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是被一起‘抓’来的。
这个人的名字叫冯三保,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书信、两个‘信使’。
相比再好的下饭菜,这个消息就是最‘霸道’的一味。
端坐正堂的是文博远、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领着钦差的头衔,对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来说,这是足够有分量的。
左佥都御史樊文予、盐课提举司提举仲逸坐于一旁,对于他们二人的出现,无人觉得不妥,顺理成章的事儿。
曹春要倒霉了,同知、通判、推官也跟着倒霉,一群倒霉蛋而已。
“威武”声后,曹春被带了上来,与他一起的,还有被派去‘送信’的两个衙役、一身布衣的衙役。
“文大人,下官是被逼无奈,请您明察”。
还未等文博远开口,曹春先开始‘喊冤’:他们势力太大,下官无能为力。
这么一说,身后那两名衙役也急忙跪道:“文大人,我们二人也是被逼无奈,事到如今,小的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抓了进来”。
曹春缓缓转过身,一脸的怒色,竟大骂道道:“混账东西,枉我平日里对你们这般信任,来人啊……”。
或是因没有下跪的缘故,角色未转换过来,曹春再次抬起头时,这才发现:此处,已经不是他说了算。
这时,樊文予上前道:“曹春,你身为知府,为何在过堂之时逃离?快从实招来”。
这是早就能想到的问题,曹春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府,方才的慌乱只当是一时错觉而已,此刻也该清醒了些。www.xiumb.com
来的路上,他早已想到‘对策’:“回樊大人的话,这不?门口有那么多人堵着,其中大多是因下官之前断过的一些案子,刑狱纷繁,下官难免有所疏忽,这才出此下策——暂时避避”。
樊文予脸上怒色,却强压了下来,转而向他身后的两名衙役问道:“说,他让你们送的什么信?送给何人?所为何事?”。
末了,他补充一句:“听着,你二人只是普通衙役,文大人断案向来公道,只要你们能如实招来,自然会从轻发落”。
那两名衙役相视一眼,而后竟争相恐后道:“是曹知府让我们去大空寺的,信是送给冯三保的,说的是“都察院的人来了,尽快设法周旋,否则鱼死网破……”,说的主要还是盐务……”。
曹春猛地回头,再次不能自已:“好啊,你们两个度崽子,竟然偷看信件,忘了本官是怎么说的?”。
一名衙役辩道:“那……我们也要留一手……为自己保住一命”。
回过神了,仅看没人的位置,又是一脸的尴尬。
书信被呈了上来,当初冯三保看后便欲销毁,恰巧来了一名僧人说着什么事儿,两个衙役趁机调换信封,留在了自己身上。
春江水暖鸭先知,久在衙门,这两个衙役早就知: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得要准备一条后路。
细细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一个知府,为何要插手盐务?从事招来”。
还是樊文予他再次开口道:“曹春,文大人是钦差,都察院有纠察之责,今日你在劫难逃,若懂得我大明律法,还是乖乖招了吧”。
若说曹春不懂律法,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在做知府之前,他也曾是刑部的主事、郎中,也是三法司之一的出身。
“下官有错,咎由自取,自知在劫难逃,……无话可说”,曹春这会儿倒是说的很清楚。
无话可说?这是早就盘算过的:仅凭目前这一封书信恐怕还难以知罪,这一点,即便没有在刑部呆过,也不会不懂。
至于门口围着那些人,连同桌上那些状纸、文书等,即便逐一核实,可以摘掉他的乌纱,但绝不会有死罪。
插手盐务不假,但若是没有证据,只能就此作罢,而因盐务所得的银子,自然也就无从追查。
曹春已经做了属于他的打算:即便没了乌纱,做个富人,反正都这把年纪了,权当提起告老还乡。
昔日刑部的郎中对决昔日的刑部郎中,如今做了都察院佥都御史的樊文予,立刻品出了这块硬骨头的味道:又硬、又臭。
文博远一脸正色,他心中再明白不过:这一幕,怕是在那些人围着衙门口时,曹春早就想好了。
“带冯三保”,樊文予看懂文博远的意思,也就暂时‘放过’曹春。
站班的衙役被再次一惊,这种惊讶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曹春,甚至更重。
冯三保是谁?在当地都的称呼一声‘冯爷’的人,莫说一个小小的知府大人,听说此人进出布政司和按察司衙门,就像进他们家似的。
此外,听说此人在京城,也是有些门路的……
“跪下”。
冯三保刚被带了进来,文博远身边一名随从立刻喝道:“听到没有?”。
动动眼眶,冯三保眼珠子瞪大老大,之后又恢复神情道:“这位大人,能否先说一句?朝廷有个正六品的‘承直郎’,你可知晓?”。
承直郎,正六品,可升承德朗,属于文散官,仅有品阶,并无具体职务而已,冯三保就属于此类。
冯三保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如此一说无非表明自己可以不下跪而已。除此之外,便是他那‘能量不小’的一个佐证。
还好说,是个正六品,若是个荣禄大夫,那还不得上天了?
咳咳,冯三保依旧站在那里,那站姿和脸上的得意劲儿似乎告诉众人:还不得给搬把椅子吗?
文博远不予理会,一如既往例行问询,一旁的书吏飞速记录。
“冯三保,你一个散官,一会儿整出大空寺,一会又插手盐务,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博远继续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大明还有个‘大明律’吗?”。
对这位老御史大人早有耳闻,冯三保却并不像别人那样的毕恭毕敬。
“回文大人的话,大明律当然知道了,只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冯三保轻松道:‘什么大空寺?什么插手盐务?就因我经常去寺里?就因为那一封书信?’。
末了,他竟似笑非笑道:“你们的佥都御史樊大人,不也去过大空寺吗?至于那封书信,那是别人写的,别人怎么写,谁能管得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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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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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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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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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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