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招生’,连同托雅的大力支持,总算有五十多名固定的‘学生’:年纪最大的有四旬之余,年纪最小的还不到十岁,是托雅邻家的孩子。
除所有开销全部免费外,每个学生还可以免费得到一套——笔墨纸砚。
除这些固定的学生外,还有一些不太固定的,有时十余人,有时数十人,这些人当初有的是来图个热闹,有的属于那种‘不来白不来’的心里状态。
还有一些人是因有事外出上街,将自家小孩放在这里,忙完后再接回去。
毕竟,书院有官府的准许,还有托雅等一批当地人在这里,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如此一来,不热闹都不行了。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三人行,必有我师也……”。
庭院中,学生们正聚精会神听着‘先生’的教诲,一个木台之上,仲逸非常的卖力。
“所谓真正的礼仪,绝非简单的见面、道别时的客套之语,更不是表面而来的客气、友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思维方式,由此引出的行为方式”。
仲逸开始慢慢解释道:“方才那句话,也并非就说‘三个人当中就会真的有一个是老师’,而是要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多向别人学习,不要轻视每一个人,更不能错过向别人学习的机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长处……”。
坐在第一排最显眼那个位置的便是托雅,她绝对是所有学生当中最尽心、同时也是进步最快的一个。
除自己学习外,书院中很多琐事都要靠托雅来完成,对此她十分乐意为之,做的相当出色。
“那么多的‘礼’,这也要礼、那也要礼,那能当饭吃吗?”。
应是到了‘互动’的环节,这名年纪最大的‘学生’开始质疑起来:“若是打仗了呢?两军阵前开战,说的是刀枪,难道要给人家讲‘礼’去?”。
如此一问,不少人竟然开始纷纷点头,似乎这样的疑问,同样来自他们自己。
‘阿伯,不许胡闹,我们这里是书院,怎么说起两军阵前了?你不想听,其他人还想听呢’,托雅转过头来,投来不悦的目光。
那人哈哈一笑:“孩子,我这哪里是胡闹了?这位仲先生一看就不是个等闲之辈,那日在面馆他出口成章时,我也在场”。
末了,他特意解释道:“,这个问题也困惑我很久,当面问问他,也是为有个答案,道理越辩越明嘛……”。
这话说的,没毛病。
‘学生’相问,先生岂有不答的道理?
“这位老哥,在坐所有人当中,数你年纪最长,你能否告诉大家:迄今为止,你总共遇过多少次战事?每次时间有多长?”。
仲逸笑道:“你并非军户,自然没有亲自参与过,就说说战事对你的影响即可”。
‘嗯……这个……’。
那人低头扒拉着十指,如同是个小算盘,嘴里也在念叨。
众目睽睽之下,他终于开口道:“大概有两个月吧,战事来时,我虽没有上两军阵前,但牧马放羊、吃饭睡觉总是有影响的,这是必然的”。Χiυmъ.cοΜ
“嗨……”,众人连连摇头。
‘听托雅说,你今年四旬之余的年纪,所谓战事对你的影响也就是不到两个月:四十多年对两个多月,这是什么概念?’。
仲逸缓缓来到他的身边:“两军阵前自然刀剑相向、你死我活,但其他四十多年呢,还是大多平凡的生活,平日里你是用战事的生存法则呢?还是与人相处的‘礼仪’法则呢?”。
“这个?……”,那人程默了。
说起战事,仲逸决定再临时为学生们加一课。
“东汉末年,群雄割据、战乱不断,生于那个时代的人,不知要经历多少场战事,莫说两个月,何止两年,二十年?”。
仲逸继续道:“同样的,还有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等,有的人几乎一生都在战事中度过,那么,是不是说他们就不要讲‘礼仪’了呢?只需刀剑相向的战事法则呢?”。
“嗯……”,那人再次沉默。
这时,托雅却自告奋勇的站起身来:“我认为不是的,即便是连年战事不休,还是要有个规矩和礼仪的。否则,假如军士们可以随意杀害百姓呢?只知道生死而没有廉耻,那仗打赢了,又能如何?”。
“嗯……似乎有道理……”,有人开始由摇头变为点头。
托雅对自己的这番话很满意,进而又加了一句:“再说了,虽说那个年代战事频频,但不是还出了不少大名鼎鼎的文人、佳作吗?”。
真是个好学生。
“只知杀戮而不知礼仪,那是无道;生死抉择之时,只考虑自身而忽略别人,那是极端的自私与短视。那样的话,即便胜了,也只是一时的”。
仲逸笑道:“礼仪无处不在、规矩还是要讲的:将士间有统领与被统领的关系,军士间还要相互扶持、精诚团结,更要保护他们的子民,粮草才会源源不断的供给……”。
“这下,终于好像明白了……”,这名年纪最大的学生,终于被先生给说通了。
“记住,有外敌来犯如豺狼,必须要灭,无须多讲。但无人生而为战,礼仪终究是礼仪,否则,与财狼无异”。
‘好,仲先生讲的太好啦……’,人群中,一阵欢呼。
那名年纪四旬的学生缓缓站起身来,欲言又止,其他人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仲……先生,我明天还来书院,以后有时间,天天来……’。
哈哈哈……
这一课上的,仲逸都有些汗颜了。
剩下的时间,该是程默和托雅为学生们‘温故而知新’了。
说白了,就是他们带着众人再诵读仲逸之前教过的诗文,毕竟他们二人识字多一些。
“程默大哥不知去哪儿了,就先由我来吧”。
托雅早已备好,还不忘劝说仲逸先到房中休息一会。
他才刚刚离去,又听到院中那朗朗之声……
客堂中,程默见到仲逸,立刻迎了上来。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能在外边说?”。
刚刚与这一拨‘学生’互动时,仲逸就见程默一直在旁边挥手示意,走进嘀咕了两句,看样子是真有事。
“仲大哥,还记得不,就是那日在城根面馆闹事的几个人?”。
关上门,程默压低声音道:“不知何故,他们都被人给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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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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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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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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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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