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灯笼、火把,远远望去,有规律、整齐的哨兵站岗,与之相应的,是一旁的建筑,如垛口、或炮台、箭楼,看上去十分威严,足见防守还算严密。
透过城墙,远远可见一片火光,想必应是城中发出,将士们当是准时巡逻执勤、警戒。
这样的防守情况,在西沙城看来,已经相当不错了,但相比东沙城而言,则明显松懈了许多。
魏申所率的一万之余的兵力驻扎在东沙城外,林宗武便命城中将士轮流防守,尤其城墙一带,几乎时时刻刻都有军士走过。而一旁的火炮、箭楼更是严阵以待。
东城区的防守更加紧密,这架势:似乎只要敌军一出动,火炮立刻就会被发射,与西沙城截然不同。
而在更南侧的驻军大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远远望去,营帐依旧,灯光依旧,英勇千户所的标志依旧,战马依旧,巡视、执勤的军士一如往常,似乎战事与他们无关。
“启禀大人,东沙、西沙、驻军大营,这三处的兵力部署大致就是如此:林宗武所在的东沙城防守最为严密,西沙城与驻军大营,几乎与往常一样,并无多少异常”。
魏申派出刺探军情的军士从三路返回,汇总之后,一名将领向他禀报道:“尤其是西沙城,感觉几乎城中的人都要睡着了,只是他们在城外撒了很多铁蒺藜,听说还有一些机关,所以我们没有走的太近”。
听属下如此一说,魏申依旧不放心,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一个非常谨慎的‘军师’,相比阿帖木尔,魏申几乎从不冒险,即便之前战事中的贸然出击,那都是阿帖木尔武断或擅断,他本身是并不同意的。
“那么……,林宗武呢,还有……,仲逸与英勇千户所千户谭辽呢?”。
魏申压低了声音,刻意问了一句:“我们派往那边的人,难道就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那名将领略略沉默一番,而后快速移步上前,向魏申附耳道:“东沙城里的兄弟说,城内防守异常森严,林宗武本人更是亲力亲为,对属下也破例的严格要求,看样子今晚是睡不成了”。
魏申点点头,二人缓缓向营中走去,看样子还有话要说。
“西沙城外,布满了铁蒺藜,还有不少铁链锁,有人说那是机关,我们的人虽没有被伤到,但也不敢太靠近,西沙城动静很小,就怕打草惊蛇”。
来到营中,那名将领解释半天,继续他的话题:“故此,我们在西沙城中的潜伏的兄弟并未接上头,明日再看看,有机会的话,再问问那位‘仲大人’的情况”。
魏申微微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这位监军仲大人,比那林宗武还要难对付,一定要小心,务必要当心,不过……’。
“你再说说,驻军大营那边,英勇千户所”,魏申继续道。
那名将领一听驻军大营,不假思索道:‘大人,你难道忘了?驻军大营中,咱们派去潜伏的那几个兄弟,早就因为戎一昶的事儿,全部被他们做掉了……’。
“哦,是是是……”,魏申意味深长的应了几句,然后慢慢转身望着营外,双眉稍稍有些弯曲,脸上的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一旁的将领不在言语,默默下头,在他心里,特别同意魏申刚才说的一句话,是关于林宗武与仲逸的。不过,他可以将这句话转换一下:相比阿帖木尔,属下们更怕魏申。
其中的缘故,就不用说了吧?
“告诉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待命……”。
良久之后,魏申才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是一阵异样的叹气声,如同不满之中夹杂着心有不甘,很奇怪的样子。
“得令,末将马上去安排”,那名将领说完便领命而去,屋中只剩魏申一人。
今晚月色不错,只是在这三城两地中,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心思赏月,战事才是关键。
在鞑靼中,魏申一直有个外号叫“精通明”,这称号大致有两层意思:一是说他这人比较精明,而且还博通古今,是个很难的的人才。
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他对大明朝的了解,在整个鞑靼中,他都是最‘精通’的。
此事,说来话长。
早年间,魏申是在大明生活的,就在北直隶一带,奔走与个州府之间,算是个很有难耐的人物,买卖做的挺大,而且都是与有名望的人交往,出手大方,善于结交,包括在京城,也有些朋友、兄弟之类的人物。
后来,不知为什么,那年秋天,魏申突然去了北漠,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再后来,他就出现在鞑靼俺答汗的左右,经常出入的地方也都是鞑靼方面的大头领,参与重要议事,做重要决定,而且他的很多建议都被俺答汗采纳。
这几年以来,魏申更是参与到战事之中,尤其是阿帖木尔搭档之后,几乎掌握了军中后方粮草、将领任免的大权,就连深受俺答汗器重的阿帖木尔自比不如,不过他不计较这些:一文一武,没有可比性。
也正是因为此,阿帖木尔与魏申的‘合作’才能得以长久,而且很是融洽,这既成就了阿帖木尔,更让魏申在军中的威望高了许多。
那么?魏申为何会经历如此非凡的‘经历’呢?
对此,当初还确实有过不少说法:譬如说魏申本就是被派到大明去的‘卧底’,吃在大明、住在大明,为的就是了解大明的风土人情、兵力部署,更有甚者:是有关朝中之事,或各衙门中鲜为人知的门门道道之类……
还有人说,这个魏申本就是大明人,只是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人得罪了他,他才狠下心来来到北漠。
投靠了鞑靼,而且要一心帮助鞑靼对付大明:无论朝廷命官,还是军中将士,那怕是寻常百姓,能整则整,复仇来了……
说法多了,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各个说法之间时而会相互矛盾,时而又会相互印证,这简直是一件非常的奇葩、奇妙的事情。
比如说,有人还说了:魏申本就是鞑靼人,只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大明中,所以才起了这个‘魏申’名字,一听就是大明的子民,而与北漠基本不沾边。
那么他为什么后来还继续用这个名字呢?主要是因为那个名字叫的时间太久了。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鞑靼头领想说明一个问题:在北漠,也有人很了解大明的情况,就比如说‘魏申’他堪比大明任何一人。
这是说魏申是本就是鞑靼派来的‘卧底’。
而说他原本就是大明子民的,也会这样解释:魏申之所不改名,就是想告诉得罪他的人,或他得罪的人,一个道理:有本事来找我,我现在就是这么厉害,得罪我,后果很严重的……
听听,说法这东西,简直开可怕了。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关于这位神秘而又颇有‘争议’的魏申话题,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现在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在鞑靼看来,魏申就是他们的‘大军师’,至于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同样,在大明将士看来:魏申就是敌人,至于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从一点讲,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用事实推翻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流言蜚语。同时,用事实让所有的人对自己的看法一致。
厉害的人,他往往在很多方面厉害,很多地方、很多行业,唤来换去,人家都是厉害的角色。
这样的厉害,才是真正的厉害……
“林宗武、东沙城;仲逸、西沙城;至于驻军大营嘛,呵呵,毕竟只有数千的兵马,若是离开大营,就只是一个个移动的身躯而已”。
营帐中,魏申再次来到沙盘前,看着“地图”:“即便有城墙做掩护,我同样可将你们拿下,之前的败笔、耻辱,将全部雪耻”。琇書網
自从阿帖木尔被抓后,魏申就曾想过自己的结局:要么更进一步,几乎可达到人生的巅峰,要不彻底结束,陷入万劫不复。
显然,他将林宗武与仲逸视为最大的对手:你死我活,我将成为北漠的神话;你活我死,那我就真的、彻底的‘死了’。
战胜仲逸、林宗武,魏申就是大功一件,毕竟之前的败局都是因阿帖木尔造成的,他的责任自然能少不少。
若是再次战败,之前丢失的城池、折损的兵马,也会算在他的头
上,这就是目前魏申的困境:不能成神话,就会成为另一个神话。
夜幕下,身为鞑靼四万之余的兵马的实际控制者,魏申也在等着一个消息。
关键时刻,一个消息能改变一切……
鞑靼营中,却依旧如此,并没有多少异常。他们谁也不曾留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禀告,之前才来过的那名将领再次来到魏申的营外,轻声通禀了一声。
“魏大人,西沙城那边……,有动静……”。
那名将领见魏申眼中瞬间一亮,不由的加快脚步上前附耳道:“那个翰林院的监军仲逸,出城了,而且是直奔东沙城方向去了……”。
仲逸出城了?他放着自己的西沙城不守,跑到东沙好城去干什么?他一个翰林文官,还能护城不成。
细细想来,此事确实有令人琢磨的地方,向来心思缜密的魏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眼前一亮,也在情理之中。
“你,看仔细了?”,魏申再次问道。
那名将领微微皱眉,而后如实禀道:“应该没有问题,从西沙城城方向而来,直奔东沙城,因为他身边还有不少亲随,况且走的不是咱们控制的大道,我们也无法派更多的人上前”。
这话说的,有点啰嗦,魏申听的有些不耐烦。
“看模样,再看服饰、身段,八九不离十……”。
那名将领手中拿着一幅画,慢慢打开,这是魏申和阿帖木尔根据自己的记忆,连同其他密探协助,描述出关于林宗武、仲逸二人的画像。
之后,那些军士们就是凭借此图来判断关于林宗武与仲逸的情报。
连这样的想法都能有,足见魏申用心之深。
“哼……”,一声咳嗽。
“我们的人沿路分段潜伏,一直到了东沙城外,借助更明亮的火光,甚至到东沙城门外不远处,我们这才看清:那人,就是仲逸”。
那名将领继续说道:“从他身边的随从服饰来看,应该是锦衣卫的校尉,有一百多人,西沙城那边,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恐怕林宗武也不过如此吧?”。
魏申这才缓缓点点头:“哦,既然是这样,那名你认为,此时,这位仲大人从西沙城到东沙城,又是所为何事?”。
“必是大事儿,而且是关乎到两城三地之间的大事”。
那名将领傻傻一笑:“但具体是以什么事儿,属下就真的猜不到了,魏大人一向精通谋略,想必……”。
“不不不”,魏申连连摇头制止道:“此事来的有些突然,我也一时无法猜出他的用意,但有一点很清楚:不管他所为何事,我们都可以让他彻底断了念头?”。
那名将领立刻上前拜道:“定是魏大人有了什么好的应敌之策,请大人尽管吩咐,但凡有所差遣,弟兄们万死不辞”。
这话,多少有点拍的意思,才一句话,就应对之策,还是万死不辞,是不是早了点?
“既然这位年轻的仲大人出西沙城,就不要让他回去了”。
魏申脸上闪出一道异光:“这位监军大人不在城中,西沙城等于少了一半的兵马”。
那名将领再次拜道:“难道?大人是要攻打西沙城?”。
“哈哈哈”。
大笑几声,魏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要召集众将领议事。
“集中两万兵马,直奔西沙城方向,用上所有的火炮、火药、投石器,将西沙城给我拿下”。
魏申令道:“此刻,他们并无防备,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是毁了这座城,也在所不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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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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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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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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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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