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日光下,竟有丝丝凉意袭来。
博野县衙大院中,所有官吏全部被叫来‘训话’,县衙大门与县城城门口,倒是有几个守卫。
不过,这些守卫皆是从蠡县县衙借调的。
片刻之后,三辆马车缓缓向县衙门口驶来,在石成与罗勇的安排下,祁允、严元桥,以及繆小虎、繆连等,分别上了马车。
而后,这些人马大摇大摆的出了博野县城。城门口的守卫竟上前打声招呼。
“诸位,本官奉朝廷之命,专门前来督办此案,如今你们知县、县丞皆已牵扯其中。为慎重起见,诸位最好各守岗位,照常办差,过不了几日,朝廷便会来新的旨意,若是谁敢松懈差事、存有侥幸……”。
训话,又是训话。
樊文予实在有些想‘呕’的感觉。风沙来袭,他只得将众人请到大堂之中,继续训话。
傍晚时分,从博野县衙带出来的人,已全部到了蠡县县衙,罗勇特意安排了四名蠡县本地差役,加上靳睿从京城带的四名随从,车上所带之人毫发无损、无一拉下。
“沈大哥,人都交给你了,樊大人与仲大人说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务必要看好。事成之后,二位大人为我们请功”,安置妥当后,那名蠡县差役再次向沈尘传达仲逸的嘱咐。琇書網
“放心好了,此事,知县大人格外重视。这里是蠡县,有老子在,谁敢造次?”,沈尘拍拍胸脯,信心满满道。
这时,那名差役将沈尘拉到一侧,低声说道:“沈大哥,临走之时,仲大人特意交代:让你今晚无论如何来趟博野县衙,该怎么做,他在信上已经说了”。
“对了,还有这包东西,是仲大人特意叮嘱交给你保管”,说着,那名差役将包袱递给沈尘。
“明白,我即可去准备,今晚必到博野县”,沈尘素来办差稳妥,接到仲逸的信后,他早就安排妥当。
……
傍晚时分,仲逸与樊文予连同靳睿、石成、罗勇一起用过晚饭后,几人来到书房。
连日以来,终于有片刻功夫能喝杯热茶了。
不过,这个片刻,也确实太短暂了些。
“仲大人,樊大人,方才我与石成兄弟商议:我们虽已将人移送到蠡县,但博野知县祁允、县丞严元桥被捕之事,想必很快就会传到保定府,甚至北直隶有关衙门之中”。
靳睿上前一步道:“此处距离保定府也就是百余里的路程,快马加鞭打个来回,也废不了多少时辰。若是他们再来个杀人灭口、舍车保帅之类的手段……”。
樊文予点点头:“这一点,本官与仲大人已商议过,我们虽已将人转移到蠡县,但表面上,还是要派人守在牢中。所以,还要请二位兄弟……”。
“二位大人尽管放心,不管他们来多少人,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石成立刻上前领命。
“不,在确保弟兄们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还是留一些活口”,仲逸叮嘱道:‘如同上次对付刺杀里长的杀手一样,我们要将他们变成证人’。
“明白,我等这就去安排”,说完,靳睿与石成立刻领命而去。
“罗勇,城门口是否安置妥当?沈捕头应该快到了吧?”,樊文予望望窗外,向罗勇说道:“今晚或许是个多事之秋,你务必要多加留心”。
罗勇上前道:“樊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城门口安排咱们的人,只要沈大哥到了,他们便直接带他来见二位大人”。
“樊大哥,罗勇兄弟,我身体突然有些不适,头痛欲裂,想去先歇息一会,沈尘来后,就有老樊大哥了”,仲逸单手抚额,言语甚微,脸色极为难堪。
“都是这破差事闹得,老弟初次担负重任,难免体力不支”,樊文予急忙吩咐罗勇:“快将他扶到房中”。
……
“仲大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有什么事,还得靠众兄弟们一同担着才是”,回到房中,罗勇向仲逸劝道:“今日,我在城中发现,那个叫石成的兄弟匆匆走进一处僻巷,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怎么?你看到什么了?”,此刻,仲逸的‘头痛’似乎缓解很多。
“他秘密见了几个人,有三四个吧,他向这些人吩咐着什么,离的远,我也没听清,不过只见那几个人频频点头”。
罗勇肯定的说道:“看举止,这几人一定身手了得。要我说,这个石成,还有靳睿,他们所带的人,不止那露面的四个随从,或许要比咱们蠡县来的十名兄弟,还要多。
他们二人既是朝廷专门派来听你差遣,想必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与樊大人”。
“哦,原来是这样”,仲逸稍作沉默,而后转身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万不可向别人说起”。
“明白,早在蠡县时,兄弟都知道你能谋善断,此次也定能化险为夷。再说了,这里距离蠡县最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衙门里所有的兄弟全凭你与樊大人差遣,绝无二话”。
罗勇笑道:“仲大哥,这下,你总可以睡个安慰觉了吧?”。
“好兄弟”,仲逸感慨道:“蠡县所有的兄弟,这次帮了我大忙了”。
……
罗勇走后,仲逸立刻换过衣衫,那身黑衣黑裤,好久没有穿了。
按罗勇所说,靳睿与石成还带了随从,可从京城出来时,连他们二人在内,也就是六个随从。
而在博野城中听他差遣的人,又会是谁呢?
片刻之后,房中油灯熄灭。
民间有俗语:狂风怕日落。傍晚过后,北风骤停,博野县衙再次沉浸在一派安静之中。
对于街上的百姓而言,无论县衙发生天大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财迷油盐酱醋茶、吃饭穿衣过日子,才是他们的真谛所在。
一如既往,小小的县城毫无异样。
……
夜幕下,东城城墙外突然闪出几道人影,他们立于城墙脚下,环视四周,而后私语一番。
片刻之后,四根长绳被重重甩出,一头弯卷铁钩紧紧扎于砖石之中,墙下四人瞬间沿绳索、攀壁而上。
这四人才在城墙站稳,却见墙根又有人影窜出。
一前一后,竟有十余人。
“前面就是博野县衙,记住,只要是县衙的,不管是县令,还是县丞,那怕是书吏、差役,全部杀掉。其他人,一个也不许动”
夜幕下、黑衣蒙面,一名中年男子卸下面罩,再次紧握手中刀鞘,他嘴角微微上扬:“还有,那两个从京城来的年轻人,他们手上有供状,一定要将东西全部拿到手”。
“若是那两个从朝廷来的,反抗呢?”,一个身影补充道。
“临走之时,大人有交代,这两人,受朝廷指派,能否拉拢过来,还不得而知。弟兄们千万不能伤及二人的性命,想法脱身,我们要的是他们手中的东西”。
那名男子一声冷笑:“这次,就便宜他们了”。
劫狱?这可是死路中的死路。
看来,某些人真的要孤注一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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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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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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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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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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