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里屋,仲逸首先看到的是桌上的酱肉与烧鸡,他立刻喜笑颜开,随意拍拍便开始动手:“师姐最好了,我在那石林院每顿都是面镆、咸菜、米粥,现在都瘦了许多”。
仲姝微微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出屋门,待仲逸大吃一顿后才见师姐已走了进来:“知道你要回来,后厨的火一直未灭,看你的吃相,先洗洗手,喝杯茶……”。
仲逸一脸尬笑:“师姐莫怪,我只是回到家中有些激动,毕竟是第一次被‘押入大牢’,就特殊对待了”。
“原来那大牢叫石林院,说说看,是怎么回事?”仲姝笑道:“若是师父在,恐怕你今天就惨了”。
仲逸正用布巾擦拭着双手,凌云山的风格是处事不惊,莫说是吃了一天的面镆、咸菜、米粥,就算是三天三夜不进一粒米,遇到山珍海味也要淡定,一口一口的吃才是关键所在。
仲逸将石林院尤其老庞头的经历向仲姝叙述一遍,其中与那林大与小刀的谈话也没有拉下一句。
仲姝细细听了一遍,以她一贯的秉性,断然不会立刻做出决定,而至于那老庞头的荒诞与怪异,还有他刻意不回避严家的做法,其中有太多的蹊跷与疑点。
“若老庞头不是为严家所迫才直言罗龙文的伎俩,那便是在试探于你”,对相术之学,仲姝自然不会相信:‘至于那相面之术完全不予理会,不过从他所言来看,此人善于察言观色、捕获细节,你与他周旋千万要当心,不要被对方察觉’。
仲逸微微点点头:“师姐所言甚是,不过我总觉此人身上有一种不可琢磨的东西,不仅是严家,恐怕他的过去经历才是重点,到石林院后观察一些时日再做定夺”。
仲姝将罗英教训瘦猴的经历告诉了仲逸,二人不谋而合,当铺的当物讲究就是一个“待价而沽”,若与罗龙文争斗,那也要抬高自己的身价。
以仲姝的明察秋毫,小刀的一句“药铺是各地官府孝敬……”的话岂能逃得过她的法眼:“若是这药铺之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恐怕当铺中也有不为人知之事,此事要从长计议”。
“我明日便去各处药铺打探一番”,对于仲姝来说,无论是易容之术还是那一身剑术,查询此事毫无压力。
“不,此事不能仅凭林大与小刀的一面之词,贸然调查会打草惊蛇”,仲逸笑道:“我们适当给瘦猴点颜色,让罗龙文知道我们并非任人摆布,此待价而沽可以,但我们开的是当铺,要介入药铺之事,那他们还会将我们的店铺盘下吗?”。
二人就此交谈一番,仲逸这才想起来:‘师兄大婚将至,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这几日便要动身去济南府,如今看来只能由你一人前往,我只好继续在石林院继续待下去’。
“那师父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其实,仲姝对此早有顾虑:若说当铺这边走不开,这个理由着实有些牵强,师兄这么大的事,你自己是东家,离开一段时日总是可以的,况且以师父的眼光,他自然能猜出一二来。
这一点仲逸自然知晓,无论以任何理由,唯独当铺这边走不开这个理由不合适,但石林院情况不甚明了,贸然禀告师父,难免会引得他老人家担心。
“既不能扫了师兄大喜的兴致,也不能让师父担心,事到如今,只能以另外一个理由应付一下”,仲逸思忖片刻便有了主意:“你告诉师父与师兄,因捐纳之事,我一时脱不开身,师兄来京的时候,正好谈过此事,他定能理解”。
“哦?花钱捐乌纱帽?我明白了”,仲姝脸上立刻露出笑意:“莫非?你是借此试探师父的意思?看他老人家同意你的这个决定与否?”。
“正是,否则此事还要专程去凌云山请示师父,以此理由也定会得到师兄的谅解,如此正好一举两得”,仲逸对此颇为自得:“这个主意不错吧?”。
说到师兄的大婚之喜,仲逸取出一对玉佩:“这是一对鸳鸯白玉配饰,我托老姜头在城西玉石店所购,其他的也来不及准备,就它们了”。
师弟能如此细心,仲姝颇为欣慰,她从桌上取来一只小木盒,缓缓打开却见一对玉手镯,之后她小心翼翼将玉佩收好:一对“鸳鸯”,一对玉镯,如此甚好,甚好。
师兄与阿嫂的礼物皆已备好,仲姝却面露难色:“那我们近期整理的各种圣贤书之心得,是否一起呈送师父阅览?”。
此事非比寻常,仲逸将此事视为师父毕生最重要之事,同时,也是自己最重要之事:芸芸众生,相比万事万物,一生足迹无非是白驹过隙,能留的一丝杰作、扬名万世、恩泽后人才是不虚此生。
窗外月光缓缓升起,夜色渐深,时节已至夏末,天空已有微微凉意,灯光下,仲逸踱步良久,驻足而复动,一时拿不定主意。
以凌云子的脾气秉性,除非他本人愿意,外人很难凌驾,况且是他的弟子呢?
仲逸对师父凌云子的过去知之甚少,按照他老人家的本意是要归隐一生,而仲逸的本意则是要促成师父著书立说,且要将此书传于天下。
这仅是其中一步,当初孔子名满天下,有称孔门弟子三千、七十二贤,更有孔门十哲,儒家不同于法家,儒道可人人而授之,但法家尤其是谋略之道并非人人想学,亦并非人人可学。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并非人人可学有所成。
如此说来,即便是凌云子愿意收徒,而做到门下弟子百人,甚至十人都绝非易事,要发扬光大谈何容易?
况且师父是否愿意将所学之道、所著之书传于天下,都未知可否,至于广收贤徒,那就更无从知晓了。
……
“目前,我们所找到的书册尚少,况且此事为你我所商,一旦不合师父之意,触动他老人家,那便适得其反,”思虑良久,仲逸下定决心:“我们所写心得颇为浅显,此事就暂不告知师父”。Χiυmъ.cοΜ
仲逸叹道:“如今北有蒙古鞑靼、南有倭国祸乱,仅凭仁义道德不可保家卫国,能谋能断之士、能征善战之将、能为天下之军民,才是我大明的关键所在,文臣武将如此、天下万民亦如此”。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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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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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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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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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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