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一番,仲逸便缓缓走下楼去,此刻吃饭的人还真不少,果真是京城繁华,三四人桌上摆放的酒菜,足足够普通人家吃好几顿了。
仲逸找了个僻静的位子,点了一盘酱肉,再来一碗素面,人是铁饭是钢,总得填饱肚子再说吧。
“你这掌柜,好生无赖,明明酒里掺了水,还这般狡辩,亏你这挂的老字号,竟做欺客之事”,一名年青男子正在酒楼里大喊大叫,此刻正值午饭时分,四周立刻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
仲逸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男子正与客栈掌柜理会,他一脚踏在大长凳上,手中拎着一只酒坛,身后两名随从小厮,此三人对周围人的目光毫无在意,似乎要铁定叫板了。
“这位客官,小店在这京城经营多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怎么会怠慢于诸位呢”,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正苦苦的与那名男子争辩,但显然力不从心的样子,片刻的功夫,便冒出一阵热汗来。
见这名男子不依不饶,店家只得求饶道:“这位客官,您三人今日的酒菜钱,本店全免了,眼下正是午饭时分,客官这样闹腾,小店的生意以后还怎么做呢?”。
那名男子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小厮却喊道:“说的倒轻巧,这酒有问题,我们公子此刻头晕、腹痛,岂是一顿酒钱能打发的?”。
听了半天,无非便是这名男子因店家在酒中掺水,他要给个说法,店家要免了他的酒菜钱,可这小子就是不依不饶。
掌柜万般无奈,只得差店小二去请巡街的官差来。
仲逸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并未觉得这酒有何不对啊?莫非这三人想吃霸王餐?看他们的装束也不像是缺吃少穿之人,这般不依不饶又是为何?
若是在蠡县,他自然要上前查看一番,可如今在京城,刑部的衙门就在不远处,哪轮到他这个闲人来管?
如今既已报官,那就等官府的人来处置即可。
良久之后,店小二终于回到店里,他的身后是几名巡街的官差,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凑上前来的几名好事看热闹的急忙向后缩了回去。
为首的那名公差大声道:“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不成还有人在这里闹事不成?”。
那名掌柜急忙笑脸上前,将事发经过讲了一遍,官差们慢慢将目光转向那名闹事的男子。
谁知那名男子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而他身后的两名小厮更是洋洋得意,似乎此事与他们全无干系。
为首的公差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的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若是与那王孙公候扯上一点关系,那怕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尚书、侍郎,甚至郎中,什么二品三品的,谁没个七姑八姨?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儿。
一副公干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位兄台,不知掌柜方才所说的是否属实?”。
那名男子依旧面不露色,倒是他身后的一名小厮上前对那为首的公差附耳一番,而后便再次站到男子身后。
只见那公差后退两步,轻咳一声,竟转身向掌柜喝道:“果然是无奸不商,明明是你店中酒菜以次充好、欺客无理,竟还反咬一口,告别人?还不向这位公子赔礼?”。
众人正议论纷纷,却早已不见了官差的身影,老掌柜瘫坐在那条大长凳上:看来这名男子并非等闲之辈,今日是遇到硬茬儿了。
思量一番后,掌柜只得唯唯诺诺道:“小店备好十两纹银,还请小兄弟高抬贵手,放过小店吧”。
“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玩儿”,片刻之后,那名男子抽出一条马鞭重重落在了桌上,顷刻间碟非盘舞,瓷器的碎屑四下溅起,众人急忙拂袖阻挡,一块白瓷正好落在左侧餐桌之上,一个年纪大约十岁的小孩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立刻吓得哭了起来。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仲逸心中极为不悦:“即便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莫说这店家对错与否,旁人总是无辜的吧?”。
仲逸上前几步,正欲理论一番,却见这名男子再次举起马鞭,刚欲落地之时,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不就是一顿饭菜嘛,干嘛要不依不饶?”。
那名男子双眉紧皱,急忙将手抽回,顺势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不悦之情。
细细打量眼前的这名男子:只见他皮肤白皙,发如青丝,十指纤细,再细细看去,耳垂下确有两个针眼小孔。
仲逸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摸摸自己的手臂:“方才二人拉扯之际……”。
果真是个女子,不过这易容之术比起师姐来差远了,只要细细听来,这声音确实也不太对劲。
仲逸这才想起刚才她那句“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儿”,很有特色。
这些客栈中无非吃饭歇脚之人,大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何来玩耍的闲心?
若非娇生惯养,闲来无事,谁会做这女扮男装之事?若非有人庇护,习惯了平日里的盛气凌人,谁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无理取闹?
看来这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估计家中老爹的能量不小,看这样子估计也在三品之上吧?
如此说来,那些巡街官差的反应也就不足为怪,而她之所以将马鞭甩下,无非也就是认为店家的“十两纹银”是在羞辱她而已。
如此一番思量,仲逸便决定与这位刁蛮任性的女子理论一番。众人立刻再次围了上来,却听的二人那一阵争锋相对。
仲逸上前道:“酒钱已免,礼已赔,十两纹银还嫌少?罢了,罢了”
那女子却道:“酒非酒、菜非菜,仅是赔礼赔银便了事?不妥,不妥”
仲逸问道:“那公子想那般?”
女子似乎来了兴致,她做出一副文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酒字三水,温水、凉水,为何要掺水?”
“仨字三人,熟人、生人,为何要欺人?”,仲逸心中暗暗笑道:原来她所说的“好玩”,就是想斗斗嘴而已。
那女子微微一惊,一时没了词儿,竟再次无理取闹道:“我不管那些,反正酒中掺水就是不对”。
仲逸也装作无奈道:“所谓酒水、酒水,有酒便有水,无水何来酒?请公子给大伙拿出一杯无水之酒来?如何?”。
那女子欲言又止,几次无言以对,后来干脆抓起桌上的马鞭,转身对两名小厮道:“算你小子能言善辩,我们走”。
众人见状便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打发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儿。老掌柜急忙上前,还未来得及说声道谢,却见那“男子”又转身回来。
“看你个小白脸,也就是扯些口舌之快而已,敢不敢与我家公子比试骑术?”,那名小厮竟直接对仲逸挑衅道。
看着女子手中的马鞭,莫非她还好这个?仲逸一脸苦笑:“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与你比试骑术?”。
只见那名女子一脸无理状:“这我不管,反正今日是你扫了本公子的兴致,这骑术你比也的比,不比也的比,本公子就是这么讲理”。
仲逸笑道:“那若是在下不从呢?”。
“若是不从,本公子让这个客栈在日落之前关门,所住之人全部赶走,所有饭菜全部倒掉,如何?”,那名女子不屑道:“到时,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将这笔账记到你的头上”。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从未见过这般强词夺理、刁蛮任性之主,照她这么说,反倒是自己的仗义执言不对了?
“不可理喻”,仲逸扭头便欲上楼而去,谁知那个老掌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哀求道:“客官,你就答应了吧,算小的求你了,看客官也非等闲之辈,方才多亏仗义执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ωωω.χΙυΜЬ.Cǒm
犹豫之际,却听老掌柜再次求道:“客官,你若是帮了这个忙,你在小店的房钱、酒菜钱全免了,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仲逸环视四周,却见众人都是与老掌柜同样的心思。
此女既是官宦人家,没准能打听到当年的一些事儿来,能结实她想必至少也没有什么坏处。想到这里,仲逸痛下决心:比就比,难不成会输给你这个女子不成?
“好吧,怎么个比法?”,仲逸这就算是接受挑战了。
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喜色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看你也不是本地人,本公子备好两匹马,由你来选,免得有人说我欺负你,本公子就是这么讲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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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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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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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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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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