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娃儿早当家,不过像他们这般年纪,顶多也就是给家里帮点小忙:放养一两只小羊,帮忙拾些柴禾之类的,绝大多数小孩干活就是个借口,大家能聚到一块玩耍才是真的。
将“咩咩”小羊拴在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以树为轴,一个大圆圈就是它一日的觅食范围,林中捡些干枝就算柴禾,偶尔采摘几个野果就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不过这都是其他人家的孩童,难难的任务则要多一点:放两只羊的同时,他还带着绳子或竹篓,绳子是用来捆柴禾,而竹篓则是放野菜的,只是年纪太小,除了放羊,剩下这两者只能二选一。
总之他要尽量多干活,因为老姑家里已分家而过,要尽可能多为她分忧才是。
在难难看来,这个道理似乎很好理解。
今天背的是竹篓,看来他要拔野菜了。
“小妮子、小文哥,你们朝那片林子走,小浵姐随我同行,云大、雄二就在河边放羊,一会儿还在这里集合”,难难分工完毕,大家便各自行动。
云大将他门的那几羊挪了一个青草更旺盛之地儿,拉拉绳子拴在树下,带着雄二便去河边继续戏水去了。
难难身上带背的小竹篓是用来放置所采野菜,由于年纪尚小,识别力有限,所以只能采到那些最常见的野菜。
好多原本也可以食用野菜,也被忽略了,如此那个竹篓通常空荡荡的背来,而后轻飘飘的背回去。
不过难难的背篓却是个例外,虽不至于满载而归,但每次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分量,显然要比其他小孩的要多一些。
……
前方是一个废弃的小土庙,有很多年头无人光顾了,苍松翠柏之下杂草丛生,林深清幽,却是彩蝶飞舞,亦有鸟雀鸣飞。
为觅得更多可食野菜,难难今日另辟蹊径,穿过一片郁郁葱葱,为的就是不虚此行。
“难难,你快看这个是什么呀?可以吃吗?”,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指着一棵绿草问道。
小女孩名叫小浵,比难难大一岁,但她既不放羊,也不捡柴禾,她认为都些是男孩子做的,她采采野菜就可以了。
难难弯下腰,仔细的看着这些嫩绿的青叶,随意揪下一片就往嘴里塞。
小浵立刻制止了道:“难难,听我爹娘说这山中花草不可随意尝试,尤其是咱们不熟悉的”。
难难没有理会,直接将草叶塞进嘴里:“你看小羊平时见绿草就啃,不也好好的吗?我先尝尝,若可食的,大家以后便可随意采摘”。
咀嚼后未觉异常,难难便再次将一片草叶放到嘴里。
小浵非常不解:“野菜就是野菜,不是无毒的青草就可食的,那人岂不真的成小羊了吗?”。
难难哪能听的进去,只顾按着自己的思维继续冒险。
就这样难难尝试了几种“新品”,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眼尖的小女孩发现前面一块空地上有好多他们熟悉的野菜,就是他们经常的采的那种,看来难难不需要再尝试了。
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的功夫便采了大半篓……
林中微风吹过,颇为凉爽,天边浮起片片红霞,薄薄云雾缭绕,背上野菜沉沉,大家说说笑笑,悠闲的走在回家的路上。www.xiumb.com
炊烟袅袅农家院,大多妇人在准备晚饭,在田里忙活一天,有人已回家,有的正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
“难难,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尝的不会是毒草吧?”。
快到村口时,大家看到难难脸色发白,头上冒着汗,都被吓坏了。
“没事,可能是在河里戏水的时候着凉了,你们都回吧,明天咱们老地方见”,难难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
胡乱吃了几口,难难便一头倒在床上,龚王氏以为他跑了一天累了才这般瞌睡,便没有理会。
第二日,难难的小伙伴没有在老地方见到他,后来去了龚王氏家后才知道:难难生病了。
没有了他这个娃娃头,其他伙伴也不再集体行动,几个小孩都待在家里,爹娘问及原委,皆是因为难难。
如此,难难生病的消息众人皆知。
小病小灾的,对于一个小山村农家小户来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家谁也没有在意。
其实难难误食的只是一些草药而已,只不过草药不同于野菜,未经配制而直接用口咀嚼,难免会刺激肠胃进而引发厌食、发烧而已,并无大碍。
第二天下午时分难难便痊愈了,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谁知这晚村中有七八人同时生病,且同为发烧、厌食,肠胃不适,甚至闹肚子。
起初,大家没有在意,结果两天后患病的人达到数十人,而且一直在增加。
照此下去,义中村人全部都要患此病了。
原本早出晚归的义中村人大都却只能窝在家里,大家唉声叹气,呻吟抱怨,眼看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而之前的患者并不见好转。
担心慢慢变成了慌乱,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着整个村庄。
义中村的年长者聚在一起,他们商量如何才能化解这场危机,他们代表的是义中村的智慧和经验:有人认为派田二去县城抓些药顺便请郎中来诊治。
田二除了善骑马之外,也是他们村里为数不多去过县城的人,所以每每遇到大事都会想到他,不过他只是执行者,具体还要听老者们的意见。
也有人认为应该去找个神婆,定是有瘟神恶魔附在义中村,只有驱赶走了它们便可有太平。
商量的结果是:支持请神婆的人数远远超过赞同找郎中的力量。
次日中午村东一家农户院中突然发出阵阵哭嚎声,一问才知是这家有人因病而亡。
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异常凄惨,义中村顿时失去昔日的生机与活力,哭喊之声中,恐怖与不安弥漫着整个村庄。
傍晚时分,田二带着神婆回到了村中。
村口的祠堂里,男女老幼集中在一起,不少人已经体弱乏力无法站立,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席子上,他们看着神婆,那是一种夹杂着崇拜和迷茫的复杂神情。
堂上横着一张大长桌,桌上一个大香炉下摆放着一只大猪头和两个大馒头。一个消瘦佝偻的老妇围着桌子又唱又跳,她口中念念有词,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深深的陷了下去,瞳孔中似有一柄利刃,冷冷的扫着每个角落。
难难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不过他感觉这妇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又如蹦到地面的鱼儿一样胡乱挣扎,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笑出声来。却不知这笑容被那双冷眼瞥见,竟被谬以对她大不敬。
说也奇怪,自从难难尝完草药生病痊愈后就再无不适之症,此次病灾村中大部分人未能幸免,只是他却毫无影响,整天活奔乱跳,整个一局外人。
此刻他挤到前排,兴致勃勃的看着神婆的表演,如同台下看戏一般。就在两人无意间对视的一刹那,神婆那干瘪欲裂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而后突然消失,这一切难难却毫无察觉。
“天灵灵地灵灵,未卜先知我最灵,瘟神恶魔哪里逃?”,神婆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取出一把木剑指向屋顶,众人眼睛便看着屋顶,突然木剑一挥,神婆指向窗外,大家便将目光转向窗外。
后来木剑肆意挥舞,大家的眼睛都无法跟着她的节奏,只得看着神婆独自表演了。
突然,神婆将手中木剑用力一挥,木剑终于停下,不过它指向的不是别处,正是台下前排瞪着大眼睛看“把戏”的-----难难。
众人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这个阶段已结束,要进行下一项内容而已。只见她点头示意,似乎不大对劲。
神婆有话要说?立刻有人凑上了上去。
“嗯??喔,,村中是否有外乡人来过?”神婆边跳边问道。
“没有,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喔。。。??哦,大灾前何人得过重疾或误食何物?”,神婆继续道。
众人同样回答:没有啊。
她心中一惊:难道都猜错了?
神婆快速环视周围众人,而后继续装作闭眼的样子道:“喔,。。。,众人几乎都倒下,那大灾后是否还有人活蹦乱跳?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需要清点人数后方可知晓。
送走神婆后,村民的病情并未好转,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却商量不出个结果,老者们急了,难道瘟神还没送走?这可怎么办呢?
看着几个顽童还在玩耍,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外乡人?大灾之前生病?大灾后活奔乱跳?
神婆早就暗示过了,一直在盯着这个人呢”。
这不是难难吗?神婆说的就是难难啊。
“瘟灾恶魔为难难所引,神婆早就暗示过了……”
次日,此话很快传遍全村,难难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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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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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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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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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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