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笑道:“你要是心疼,晚上就别闹我,让我好好睡会儿。”
杨遇听了,当真这晚睡得规规矩矩,香花自己倒有些不习惯,睡着了之后钻到杨遇怀里,杨遇担心她太劳累,也就这么搂着她睡了。
小杨府的油盐米粮是按时买回来的,眼下又到了重新购买的时候,可王嬷嬷倒下了,香花如今得中军坐帐,这走一趟的业务就只能交给英儿去办了。还好英儿曾经和王嬷嬷一起去看过,可说得上驾轻就熟。
是以英儿吃过早饭就出发了,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来。
香花方才把请来修补屋瓦的师傅们安排妥当,又打点了送往各家的节礼,东林眼看着就要参加殿试,香花还得为他置办几身合适的衣服。
她正在细细查看各个布料店送来的样品,就见送英儿出去的阿福灰头土脸地跑进屋来。
“阿福?你回来了,英儿呢?”
香花虽然从阿福慌张的神色中猜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还是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阿福还没说话,眼泪已经哗的一下下来了,扑通一声跪下道:“小姐,英儿姑娘出事了!”
香花一下站起来,手边的一堆绫罗绸缎哗啦掉了一地。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香花重新坐回去,勉强镇定道。
阿福擦了擦眼泪:“英儿姑娘本来已经办妥了事,我们驾着车往回走,谁成想半路遇到一辆牛车……那牛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冲着咱们的马车撞了过来——”
“英儿人呢?”香花到底是坐不住,已经三两步走到门口边了。
阿福擦了擦鼻涕:“在马车里,我不敢乱动……”
香花嗯了一声,大步往门口的马车走去。
秦氏母女方才已经听到动静,见香花急匆匆出来,就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琇書蛧
香花道:“英儿遇到了一点意外,我先去看看。”
秦氏哟了一声,道:“英儿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青青,我们也去看看,毕竟这段时间承蒙应俄国人姑娘照顾,咱们也该略尽绵力才是。”
香花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快步赶到门口,只看了马车一眼就险些腿软了——
这马车本来是香花惯常乘坐的,因此修得有些华丽,此时朱红的顶盖已经塌了一半,前后也破烂不堪,只看一眼就能想到它们被牛车撞得有多狠。
“英儿。”香花喊了一声,便冲过去看车内的英儿。
英儿躺在马车内,头上全是血,面白如纸,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香花立刻回身叫阿福去请大夫,阿福应了一声,拔腿就跑,香花叫住他让他骑马去,快去快回。
秦氏和杨青青也到了马车边上,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啧啧道:“哎哟我的佛祖,怎么好好的英儿姑娘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了?真是罪过罪过,但愿救得过来才好。”
“当然救得过来。”香花真想使劲呸几句去去晦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在这儿说风凉话。
香花仔细查看英儿的伤势,觉得她身上似乎有基础骨折了,这时只有大夫能挪动她,旁人若是不小心,反而可能火上浇油,因此只在那里守着英儿,双手握着英儿的手,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横竖事不关己,秦氏在旁边道:“香花,不是我说,英儿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待会儿大夫见到她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传出去怎么好?要我说,你还是把她抱下来,进屋去换件衣裳才好。”
香花道:“多谢姑母好意。只是眼下英儿的伤势颇为严重,只是为了换一件衣服就折腾她,为免有点得不偿失。”
“香花,这你就不懂了吧?对女儿家而言,什么是最要紧的?你以为是命吗?”秦氏轻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最要紧的是名声,女儿家的名声比天还大呢。”
“所以有些人家的媳妇得了一块牌坊,便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大家一边赞美这个媳妇坚守妇道,一边看着她过得如同死灰。”香花摸了摸英儿的额头,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盖上,“姑母,就算是我见识浅薄吧,眼下我只想救英儿的命。”
秦氏是听说了香花有些离经叛道的,本想用长辈的身份压她一压,但香花并不吃这一套,秦氏只能闭上嘴。
杨青青凉飕飕地开口说:“娘,咱们才住进来几日,怎么觉着着小杨府有点不太平啊?先是王嬷嬷莫名其妙地就病了,然后是英儿姑娘突然遭遇变故,莫非是这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什么人命格不太好吧?”
秦氏睨了香花一眼,冷声道:“谁知道呢?我听说一家当家做主的人,若是命格不好或是阴德有亏,就会报在这个府上的人身上。我也觉着这件事太蹊跷了,或许是该请个道士来瞧瞧。”
香花对她们的这些屁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心上,只着急阿福为何还没把大夫请来,英儿的手却是越来越凉了。
若是英儿和王嬷嬷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阿福驮着大夫跑了回来,大夫见了英儿的模样还有些束手束脚,香花却道“不必顾虑太多,救人要紧”,大夫这才上手检查起来。
香花一直在边上听大夫吩咐,一会儿要热水一会儿要剪刀的,香花便立刻吩咐人去拿,大夫在马车上给英儿做了一些处理之后,才让人把英儿带到屋内去细细查看。
不出香花所料,英儿的确有几个地方骨折了,但好在不是凶险的地方,止住了血,重新包扎之后就没先前那么吓人了。
“英儿姑娘这伤最严重的的还是在头上,要是醒来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便可放心了。若是影响了五官或者是记忆,也是在说难免的。”这大夫说话一向直接,但是也从不乱说。
香花再三谢过,让人拿了赏钱,好生送大夫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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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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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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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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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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