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好不容易在被窝里叫来两只小鼠,想方设法送信到了赵焘房里,得知赵焘处境和自己相似,但好歹没有别的,心里便松了口气。
算算日子,鸽子送的信应该已经到了杨遇手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办法把信传到宫里。
那日兵荒马乱,元宝走丢之后也没有再回来。香花想元宝十有八九是跑去找芋头了。他平日虽然十分嫌弃芋头,但关键时候还是愿意找他的。xǐυmь.℃òm
每过一天,香花便在屋子里画一个横,转眼,地上已经被她画了三个正字。
来送饭的婆子把饭菜丢到桌上,嘲讽道:“姑娘,吃饭了!”
香花这段时间一直没洗头,头上痒得厉害,便问:“方便送点水进来吗?”
婆子不耐烦道:“这里围得铁桶一般,怎么送进来?劝姑娘识相些,早些想开了,王爷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不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要我们来伺候!”
香花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没有就算了,多谢。”
这婆子在厨房里很是受气,每回过来便把气撒在香花身上,但香花每次都不急不恼,弄得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香花吃饭的时候咳嗽了两声。
婆子听了便皱眉道:“哎哟,这都关了大半个月了,是个人也该病了!”
香花笑了笑,心道她还不能病,这一病或许真就起不来了,便是卫屏有心护着她,也难保王朝仪等人不会害她,如今这情形哪里能说病就病。
这婆子见她吃得慢,就提起旁边的茶壶道:“这茶水也是三日前的了,我拿去换了吧。”
香花又咳嗽了两声,觉得身子有点发热了,便道:“不用换,还没喝完。”
若是这会儿被她拿去换了,要等明日吃饭时才能有茶水,中间渴了热了也没有一点水的。
婆子闻言便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放下茶壶,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也就我还愿意搭理你!”
香花吃完了饭,婆子收拾了碗筷出去。
香花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额头也越发滚烫起来,便上床裹着被子捂汗。
可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也没感觉身子轻松一点,反而越发沉重了,心里便恼道真是不病就算了,一病就是大病。
她强自挣扎着爬起来,想找一块毛巾来冷敷一下额头,可遍寻不着,她便只能费力地撕下裙子下摆的一部分,用那隔夜的茶水打湿了透,回到床上敷到头上。
不过一会儿,她便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卫屏把香花晾了七八日,心里总是放不下,这日终于气冲冲地过来看。推门一看,屋子里桌椅翻了一地,香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卫屏心里顿感不祥,立刻到床边一看。香花紧紧裹着被子,满脸已经烧得通红,额头上敷着一块破布片,发黄的茶水还淋淋漓漓的四处淌。
卫屏丢开布条伸手一摸,香花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人病成这样,为何不叫大夫?”
看守的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去请大夫,卫屏看不下去,一把将香花连同被子抱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一个官兵拦道:“殿下,王爷说了这姑娘不能离开屋子——”
卫屏的眼刀几乎能杀死人,他横了那人一眼,只道:“今日谁敢拦着我,我便杀了谁!”
那官兵被他一喝,连忙往后退去。
卫屏将香花一路抱回自己卧房,这也才看清她形容枯槁的模样。几日不见,她原本艳若桃李的面容已经没了血色,苍白得可怜,乌云似的头发散乱披离,沾在白玉似的脸颊上,双眼紧闭着,嘴唇还在不停颤动。
几个丫鬟见状便要上来整理,卫屏见她们缩手缩脚的,便索性挥开她们,自己亲自动手。
那被褥已经被汗水打湿,卫屏便将自己的被子给香花盖上,回头怒问道:“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丫鬟连忙低头回道:“回殿下,已经有人去请了,想来应该快了。”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下来!”卫屏狠狠道。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狗奴才,她再怎么样也由不得他们如此作践,等她好了,他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水……”香花喃喃地念着。
卫屏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香花眼也没睁,就着他的手把一杯水全喝了,听话得宛如一只小猫,看得卫屏心全软了。
不过一会儿,有人带着大夫慌张火燎地跑进来,见卫屏在此又连忙下跪,卫屏却一把将大夫提起来,丢到床边,让他赶紧看病。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大夫在来的路上只听说病的是个姑娘,是世子殿下要紧的人,因此不敢疏忽,仔仔细细地把了好久的脉,摸着山羊胡子半天不开腔。
卫屏本就着急,见他看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便以为这是庸医,厉声喝道:“什么蠢货,看了半天还看不出来?”
这大夫在宾州有些名气,被骂了倒也不生气不害怕,只是道:“殿下莫急。这姑娘只是染了风寒,只是身子太虚,全无招架之力,因此才病得这么重。”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卫屏便道:“那请大夫先开药吧。”
大夫自去开药,卫屏便让一个丫鬟跟着去,拿了药就煎上。
“若是有人胆敢在汤药茶水饭菜里动手脚,本殿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那丫鬟被他一唬,吓得连忙跪下磕头,连声道不敢。
卫屏知道这些丫鬟胆小,不过是提前说着,免得变生不测,便挥挥袖子让她去了。
另一边,忠顺王卫起也得知了消息,听到卫屏不顾阻拦,硬是将香花抱走了,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大夫来看过了?怎么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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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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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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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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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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