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终于听到拍门声,东林一下跳起来去开门,香苗也跟着跑到了门口。
门一开,果然是大汗淋漓的香花!
东林一头扎进香花怀里,哭道:“大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香花把手指竖在唇边,让他们俩小点声,“你们跟我来一下。”
隆冬天黑得早,这会儿大多数村里人都吃了饭,窝在屋子里烤火。村尾的成铁柱家养了一条大黑狗,凶神恶煞,平常拴着也能吓哭小孩,东林和香苗就有些害怕。
香花走在最前面,大黑狗见黑夜中有人经过警觉地抬头起来,可一见是香花,不仅没有大叫,反而开心地狂摇尾巴,看得东林和香苗都一脸震惊。
……这大黑狗不是连成屠夫都不怕的么?怎么和他姐这么亲?
香花轻轻拍拍大黑狗的脑袋,让它安静些,带着东林和香苗来到一个草垛旁,小声道:“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千万别叫出声。”
香苗和东林都紧张地点点头。xǐυmь.℃òm
香花轻轻把上面一层干草推开,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人来,两个小孩差点就吓出声,还好及时自己捂住了嘴巴。
“这是我上山捡到的,他还活着,但是咱们不救他他就死定了,你们要不要救?”
东林和香苗想了一想,都点了点头。
香花欣慰地一笑:“现在我得把他搬进去,但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不好,香苗你就帮我放哨,东林断后,清楚了吗?”
“清楚了!”
俩小孩都觉得刺激,一来这是大善事,二来这大晚上“联合作战”,他们是头一遭,香花在前面拉,东林就帮忙在后面推,终于平安把这人弄进家里。
香苗把门拴上,香花和东林才出了一口大气,双双瘫倒。
“这人……咋这么重……”香花气喘吁吁地爬起来。
屋里只一盏小小的油灯微微颤动,东林和香苗连饭都不想吃了,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姐姐的一举一动。
香花用布沾了温水,给这人把脸擦干净,随着脸上血污的减少,这人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香花见了先愣了一下。
香苗目不转睛地说:“姐,他长得真好看!”
东林皱着眉,说:“男孩子怎么能说好看……”
香苗不管,看得仔细:“他长得真白。”
东林抿着嘴,不和香苗说话了。
香花早猜到这人来历绝非寻常,这长相穿着,这满身凶残的伤痕,绝不是一个乡下人会拥有的。
这人的衣服被凝固的血粘在身上,脱下一点就要用毛巾蘸温水擦一擦,不然怕是大半身的皮都要扯下来。给他脱下外衣,香花已经出了一头大汗。
东林小声问他姐:“谁把这个哥哥弄伤了?”
香花皱着眉:“不知道,下手也太狠了。”
少年五官极好,但脸色雪白,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不住哆嗦,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在讲什么。他前胸后背都是伤口,左臂冻得青紫肿胀,更吓人的是手肘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是藕断丝连着。
腰带以下的地方她不好去碰,只能用水给他润润嘴唇,擦擦身子,找出她爹一件破棉袄给他套上。
忙完这一切,炕上两个娃娃已经困得睡成一团,她给他们脱了鞋、盖上被子,又去灶洞里添了些柴,才发现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便挨着弟弟妹妹一起睡了。
鸡叫第一遍,香花就醒了,准确的说来,她是被吓醒的。
梦里她起了床,床上两个小娃娃还有一个白面少爷张着嘴等喂吃的,可她揭开米缸一看,里面一粒米也没了,一只大老鼠朝她迎面扑来。
这个梦太真实,导致香花瞬间就被清醒了。起床一看,米缸里还剩一些米,但着实不多,现在多了一张嘴,这点米能支撑的时间还得打折扣。
她的目光飘向已经烘干的牛膝和白芨,唇角浮起一个得意的微笑。
村里的赤脚大夫成岗住在村东头。他爹是老一辈的赤脚大夫,成岗继承了他爹的手艺,自己也采卖一些草药,在村里算是小康人家。
成岗见一个脑袋在家门口探头探脑,起身去看,发现是成二家的大女儿成香花。
“香花,咋了?”
香花扬起脸笑笑,递了一包牛膝过去:“叔,您看这个怎么样?”
成岗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有点吃惊地问:“香花,这是你采的?”
香花点点头。
“不错,不错。”成岗一边点头一边又看了看。他知道香花的家境,也知道这孩子不容易,所以也并没生出打听的心思。
“叔,我没钱,如果我把这些给你,你能不能到我家去一趟?”
成岗不解:“你家怎么了?香苗病了还是东林病了?”
香花不好意思明说,只说:“叔你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你等我拿药箱”。他带了药箱关了门,跟着香花到了她家。
香花也不多说,直接把他带进房间,成岗立时看到一个苍白的生面孔。
“这……谁?”
香花把这人来由大致说了一下,中间自然省略了凤凰宝石的事。
成岗听了半信半疑,但看了少年的伤势之后,他倒吸了口凉气:“嘶,他还活着真不容易呢!”
香花想起大白猫说的那些,问:“他伤得不轻吧?”
“你看看这前胸后背,还有这刀伤,天爷哟……”成岗一边皱眉一边察看,最后得出结论,“这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你看这里衣都是缎子做的。”
香花点点头,这山旮旯里也出不了这等人物。
“叔,他现在这样,你看还能救不?”
“怪就怪在这里呢。”成岗凝神琢磨了一下,“这伤换做别人,可能早没了,或许是他命不该绝,竟然撑了下来。接下来也只能好好调养,但我看他十有八九也很难恢复如常,以后怕也只是个废人了。”
香花有些着急:“怎么就成废人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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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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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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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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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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