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花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惠清并不清楚,但她有一种对张三花有一种强烈的信任感。基于这种信任感,张三花做出任何不得了的事惠清都能接受下来。
没有避开张三花的意思,惠清直接开口询问母三爷。
“深更半夜的请您过来,相信您老人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个,还请公主明示。”
见这老头还和自己装糊涂,惠清简直要气笑了。
“如果老人家不清楚,我恐怕要想个办法让你清楚一些。你觉得,把你那个侄孙的手剁掉怎么样?”
母三爷长叹一声,朝惠清行了一礼:“还请公主恕罪啊。”
惠清稳稳地受了这一礼,心里对这老头印象不大好了,觉得他倚老卖老,一点都不爽快。
惠清没有叫起,母三爷自己站直了。惠清见他这般不知礼,心里更是不悦。
“那母三爷,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好好说说把。”
母三爷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张三花,脸上显出些疑虑来。惠清见状,只哼了一声,母三爷连连苦笑。
“不管是从脉象还是从体征来看,公主的身体都十分强健。”
又是同样的话,惠清听得很不耐烦:“讲点我不知道的。”
“若公主没有身孕,这还算正常。可偏偏公主有孕在身,一人供给两人所需,还一点孕期的反应都没有,这才让我起了疑。”
惠清面无表情地让母三爷继续。
“早上问诊的时候,公主说这几日总感觉有些燥热,总想喝水。特别是到了晚上,心思浮乱,难以入睡。”
惠清缓缓点头,张三花则挑了挑眉。
据她了解,这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只是惠清看起来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受过这些煎熬。
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好些是之前大夫问过的,大部分惠清都点了头,母三爷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先前所问,大多是女子怀孕时的正常反应。可有这些反应的人,大都形容枯槁,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公主这状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想了想,母三爷又问,“不知公主,有没有在一两个瞬间,觉得手脚乏力,心里发虚,十分疲惫,但是不一会就好了?”
惠清依旧点头,母三爷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东华的那两个老大夫没来过南越,所以有很多事不清楚。公主这种情况南越虽然也少见,但并不是没有记载流传下来。其中的可能有两个,一嘛,就是公主钟灵毓秀,体制异于常人。”
惠清完全不吃这个马屁,表情一点松动也没有。
“还有一种呢。”
“还有一种······”母三爷停顿了一下,还是如实以告,“怕是有人以秘法催动公主生机。这相当于一根蜡烛两头烧,火是烧得更旺了,但能照明的时间也就短了。”
“秘法”这二字听起来就不寻常,惠清莫名心慌,忽然有些喘不气来。
张三花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立马上前查看。母三爷被张三花的动作惊动,也发现了不对,见惠清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急忙上前给惠清按压了几个穴位,惠清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她小声地喘着气,屋内三人一时都无言。
良久,惠清把气喘匀了,不带情绪地缓缓开口:“能不能治?”
“······秘法手段尚且不知,要医治根本无处下手。而且就算知道了,能医治的可能性也很低,且这过程不可逆,最多只能使它停下。那些损耗的生命力,再也补不回来了。”
惠清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她问:“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只是,公主现在怀着身孕,定是比平常更消耗自身的。”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惠清发了一会呆,让人把母三爷送走了。
“张伍长,你留下。”
对上惠清有些脆弱祈求的眼神,张三花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惠清从椅子上站起来,先是扯住了张三花的袖子,忽而轻轻抱住了张三花的腰身,把脸埋在了她怀里。
这是祈凰舞常做的动作,惠清一直很羡慕,但却不敢实施。
张三花不习惯被惠清这么抱着,身子有些僵硬。她忽然听见小声的啜泣声,然后就感觉胸前有点濡湿。琇書網
惠清哭了。
反应过来惠清方才的淡然不是真的不在乎,张三花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惠清的背。
惠清被她这一拍浑身一震,忽而抬头有些惊异地看着张三花。
张三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张伍长,三儿姐姐,”惠清脸上怯怯的,带着慌乱和悲意,“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虽然没被人这么叫过,但张三花不是很有所谓。对着惠清这么可怜的样子,她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三儿姐姐,我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惠清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当这么多年公主,荣华富贵是享受过了,没什么大的遗憾,只担心两件事。一就是我那留在上京的弟弟,还有就是我这未出世的孩儿。我弟弟尚有父皇看顾,可我这孩子,有爹相当于没有,我要是去了,他可怎么办啊。”
若是会说话的,这时候就该安慰惠清,告诉她要往好处想,一定会有治好她的办法。可落在张三花这,她就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惠清被这个操作弄得有点蒙,脸上显出几分茫然,好一会才记起自己原来要说什么。
“三儿姐姐,我这一生没怎么求过人,我只现在求求你,以后多看顾看顾我儿。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只望他能平安喜乐,当个闲散郡王即可。”一把攥住张三花的手,惠清言辞恳切,“看在我这一番慈母心上,三儿姐姐你就应了我,做了我儿的干娘吧!”
张三花看着惠清,知道她方才那番作态是有几分刻意,但也生不出反感来。只是她如今被困南越,惠清想让他儿当个闲散郡王,那定是要会东华,她是鞭长莫及。
见张三花不应,惠清脸上显出悲愤来。以她的公主脾气,能如此放开矜持求人已经是不易了。张三花拒绝了她两次,她也没有那个脸再提第三次。
“张伍长,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看着忽然恢复公主仪态的惠清,张三花抿了抿嘴,顺从地告退。等她离开,惠清越想越气,怒极之后就是大悲,便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狠狠大哭了一场。
然而到了第二天,她的脸上一点熬夜的痕迹都没有,连眼睛都没有肿。被下了药睡得十分深沉的侍女感觉有些昏沉,越发羡慕惠清怀了孕还状态这么好。
这种羡慕,在惠清眼里十分刺眼。她忍了忍,突然觉得反正自己活不久了,还要忍着过日子十分没意思。
但她终究不是那种苛责下人的人,最后也只是让这侍女退下,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这虽然不是体罚,但也让人很没有脸面。侍女们分析不出是哪出了错,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这种小心翼翼,又碍了惠清的眼,只是无处发作,让人十分憋闷。
直到有侍女摔坏了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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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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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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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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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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