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帐之前看守的亲兵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吁出一口浊气,在心中抱怨。
不是说出帐篷了么,怎么现在还不来!
刚抱怨完,就见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比军营里的人都矮一截,还要瘦削一些,亲兵立刻精神一振,和旁边的战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来了!应该就是她了!
张三花缓步走到大帐之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站得笔直的守卫,行了一个军礼。
“在下张三花,请求拜见古将军。”
亲耳听到来人真的是张三花,两个亲卫都松了口气,却又装作一幅不近人情的样子。
“古将军正在处理军务,还请张伍长在帐外稍等。”
“处理军务?”张三花挑了挑眉,大概知道这古将军打的什么算盘,也并不生气,“不知道这军务,古将军还要忙多久?”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短则一刻钟,长则一两个时辰。”
说完这话,守卫被张三花似笑非笑打量了一眼,忽然觉得寒毛一竖。
“这样啊。打扰将军处理军务确实不该,那我便······”说到这里,张三花停了一下,而后对守卫露出一个称得上微笑来,“先去吃个午饭吧。”
守卫:?????
话一说完,张三花转身就走,守卫下意识伸手叫了声慢着,张三花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古将军军务不繁忙了?”
守卫被这句话噎得够呛,但又不敢擅自放张三花走,犹豫了片刻,赔了个笑脸,“张伍长不必这么心急,待我进去禀报一声。”
大帐内,因为时刻关心外面的动静,古将军把这几句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见自己亲兵真的走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刮了他一眼。
“将军,张伍长说她要去先吃午饭。”亲兵心中叫苦连连,脸上却一点都不敢带出来,“您看?”
古诚气的要死,脸色铁青。居然一会也不等,还要去吃午饭,这哪是他给人立规矩啊,简直是人家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越想越气,古诚看见桌案上的笔筒生出一股冲动想把它砸了,但最终还是喘了口粗气,把这个想法压制了下来。
“让她进来。”
“喏。”
守卫得令,回到帐篷外,好声好气地请张三花进帐篷。张三花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反问了一句:“古将军的军务当真处理好了?”
守卫没答腔,只连连赔笑。张三花也没再为难他,撩开帘子进去了。
等张三花一进大帐,守卫舒了口气,后知后觉自己态度似乎有些过于谄媚,又是感叹又带了几分钦佩。
这张伍长果然名不虚传,身上带着一股气势,他在她面前一点威风都抖不起来不说,还有一种矮她一头的心理。
进了大帐,张三花看了眼坐在案后面色不善的古将军,微微勾了勾嘴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见上司的军礼。
这古将军倒是符合她之前对将军的设想,皮肤黝黑身材粗壮,满脸大胡子,就能看见两瞪得铜铃大的眼珠子。
“末将参见古将军。”
古将军见张三花老老实实行礼,心下有些得意。
你不是牛气么,再怎么牛气见着老子不还是得行礼。
不管是军礼,常礼还是宫里,下见上时如果上位者不叫起下位者是不能收礼的。古诚有意煞张三花的威风,就是不叫起。
张三花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自己收了礼。
不是因为做久了累,是不想惯着这古诚。
王将军都不敢在她面前这么端着,你一个新来的将军还要上天了。
一见张三花收了礼,古诚脸色又黑了下来。
“张伍长这礼数倒是学得好。”
“还行吧,至少惠清公主没说有什么问题。”
一听这话古诚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时应对不下来。
不论真假,既然张三花敢这么说,他还来质疑不是对公主不敬。
见古诚只瞪眼不搭腔张三花还有些失望,她还准备好几句,怎么这将军一句都接不下来。
啧,看来脑子没有王将军好使。
古将军憋了好一会,才找着一个点可以扳回一城。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伍长可以自称末将了。”
张三花挑了挑眉,觉得古诚有些好笑。
她选择自称末将而不是属下,自然是因为她还不承认她是他的兵,最多只是敬他这个将军的称号。
“伍长自是不能,可我张三花还有一个小将的称号。古将军才来不久,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这事古诚自是知道的,只是一时气急忘了。现下被堵了回来,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牙尖嘴利,果然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古诚生气了,张三花就不气了。她只正面直视古诚,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讥笑。
啧,说的好像他不是娘生娘养的。
话脱口而出而出后,古诚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一些。他是想给这张伍长下马威的,决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先是半夜被吵醒,又白等了一上午,加上先前种种,古诚本来就对女子参军有意见,认为扰乱军纪,现在更是对张三花十分厌恶。可张三花一而再再而三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反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xǐυmь.℃òm
大帐之内安静了一段时间,张三花觉得无趣,便想离开。
“若是古将军没有什么事,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古诚叫住了张三花,忽而一笑,“先前张伍长不在,你的队伍免不了有些懈怠。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操练一番,暂时先不要出战了。“
张三花一顿,猛地看向古诚,两人目光相触,同样锐利,竟然不分强弱。
军队之中,讲究以战养战,没有战功就没有充足的物资。古诚剥夺了张三花部队的出战资格这一招极狠。而看着战友出生入死自己只能困守大营,就算操练补给跟得上,那种压抑会让心里的锐气血性慢慢被磨灭。
这是要养废了他们。
张三花少有的因为大营之中的自己人动怒了。
呸,他算什么自己人。
心里有烈火灼热,张三花面上却极冷。她很想上去把这个混蛋揍一顿,但是不行,一旦归了营,她就不再是一个人。
忽然觉得王将军的担心是对的,或许谋得一个县主之名古城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争对她了。
可再不甘,她只是个伍长,人家是将军,军令如山不可违。
第一次,张三花生出一股念头。
她要她的头顶之上,再无他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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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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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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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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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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