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侯爷叫住张三花是因为太过无聊想找点乐子,但张三花一回他就来了精神。
听这一嗓子,也是个洒脱不重俗礼的。
等张三花带着陈悠越走越近,亭中人都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在张三花身上扫了一圈,杨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虽说看起来不怎么健壮,但看这走路带风的气势就知道是个有功夫在身的,有时间可以约去打猎。就是不知道上京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个人。
看过了张三花,杨硕瞟了她身后的陈悠一眼,不禁皱起了眉。这虽然穿的是男装,但一看就是个姐儿。若是个丫鬟,大可以大大方方带来,现在这般掩耳盗铃,多半都是自家的姐妹。
虽说他们这群人也有偶尔带姐妹易装参加聚会的,但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这新来的也把姐妹带来,那可就有点太不知礼数了。
这么想着,杨硕对张三花的好感就降了几分,也没再多看她一眼,起着哄让衍公子开封新酒。
他这个开始唤人的都不说话了,其他的更没有谁主动搭理张三花,一时之间张三花竟然被冷落在了一旁。
陈悠性子敏感,觉察到面前的变故是因为自己而起,咬了咬嘴唇,稍微往张三花身后躲了躲。张三花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衍公子全名邹衍,是邹翰林的长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他的父亲对他寄予了厚望,仔细教导。哪知后来他迷上了酿酒,书也不读了,天天在院子里瞎鼓捣,还真让他鼓捣出几种好酒来。只是他酿酒每种只酿一坛,好不好喝也只能尝这一次,让他周围这些爱酒的公子哥是又爱又恨。
见杨硕催促,邹衍先是笑了笑,一把拍开封泥,一股清冽的酒香霎时间就弥散出来。周围的公子哥们闻见了,脸上都露出迫切的神色。
“我说阿衍,你这会酿的闻起来可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了。”琇書網
“阿衍你别理他,你酿的肯定好喝。”杨硕拿着杯子挤了过去,“来来,先给我满上一杯。”
邹衍依言给杨硕满上,酒业流动间香味更盛,周围的人都吸了吸鼻子,目光忍不住地往坛子里瞥。
陈悠扯了扯张三花的袖子,张三花回头,见陈悠满脸通红,十分激动。
张三花挑了挑眉,问:“想喝?”
陈悠狠狠点头,张三花想了想,死死盯着杨硕。杨硕本来抿了一小口酒正在陶醉,忽然浑身一愣,打了个哆嗦,酒液溢出去少许。他还没说什么,陈悠先哎呀了一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陈悠身上。
杨硕一对上陈悠的目光,觉得十分熟悉,瞬间一乐,这是同道中人啊。就起了几分逗弄的意思。
他朝陈悠举了举杯,“想喝?”
陈悠十分坚定地嗯了一声。
“行啊。”杨硕笑的有三分不怀好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说出这是用什么酿的,我就让阿衍分你一杯。”
这话一出,邹衍笑着摇了摇头,这摆明了为难人家小姑娘。要是酒中老手品上一口倒是能说出个七八分,可杨硕这意思就是让她靠气味猜,这哪有猜的中的。
谁知,陈悠非但不为难,反而是一脸惊喜,“当真?”
杨硕挑了下眉,这反应,不太对,不过自己说出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当着。”
得到了许诺,陈悠站出来了一步,半眯着眼深呼吸了几次,脸上忽得带出笑来。
“陈年的梅上雪,竹沥,青梅,花蜜,糯米。”陈悠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还有,先荔枝?”
听陈悠前面说的杨硕还觉得有些对,一听到荔枝就只剩下失望了。
“丫头,这就你怕是喝不到了。其他的都好说,就鲜荔枝这一样,南方倒是好得,上京可是难寻的很。”说着,杨硕就去向邹衍寻求认同,却见邹衍一脸的惊异,不禁心中一跳,“阿衍,她不会是说对了吧。”
邹衍点了点头,“一样不差。”
杨硕咽了口口水,看向陈悠的目光一下子郑重起来。
他要是有这样的鼻子,不就可以把阿衍的酒方复原出来,想喝多少酿多少?!
思及此处,杨硕赶紧领取了一个杯子让邹衍满上,起身亲自端到陈悠面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小姐莫要见怪。”
陈悠看了看张三花,在张三花点头后接过杯子,小小抿了一口,瞬间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杨硕见她这反应也是乐得不行,再看张三花就更加顺眼了几分,正正经经施了半礼,“在下杨硕,承蒙大家看的起叫我一声小侯爷,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啊。”
张三花迟疑了一下,若报出名字他们就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只会平添几分尴尬。想了想,张三花回了一个军礼,“在下姓张,在王将军手下任伍长一职。”
邹衍听了这话,愣了愣,看张三花的表情就不太对了。杨硕倒是没反应过来,反而恍然大悟怎么之前没见过她,原来是才跟着王将军来述职的。不过,一个伍长就能拿到诗会的帖子,想来要么是家世过人,要么是自己有惊人之处。
不过,姓张的大家族里和自己一辈的自己都认识啊,那就只能是他本身有过人之处了。这样一来只报姓不报名就说得通了,许是名太过粗鄙,不好意思提起。
想到这,杨硕嘿嘿一笑,就去揽张三花的肩膀,一揽没揽住,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我们什么时候切磋一番。”
邹衍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见陈悠那杯酒喝的差不多了,张三花就想带着她退出去,刚张了张嘴,就见杨硕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了远处,露出来一个又些贱贱的笑容来。
“哎哟我的六皇子哦,你姐姐终于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张三花一回头,就见廊桥上站了一个小孩,约莫十一二岁,同样穿了一身圆领袍,巧了也正是鸦青色。
六皇子大概没想到会有人与他撞衫,小嘴微张,眼睛瞪的圆圆的从下望着张三花,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气得还是来时走急了。总之,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张三花面无表情,心里疯狂咆哮:好想捏脸好想捏脸好想捏脸。
六皇子见张三花木着一张脸,觉得自己不能输,也努力板着一张脸,哪知张三花见了,脸僵的更加厉害。六皇子被她这么盯着,心里蓦地生出几分畏惧,吸了吸鼻子,装作没看见张三花这个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她走到了杨硕的身边。
“你少废话,不是说有新酒么,还不赶紧给本皇子满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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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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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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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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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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