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好不容易打发了段风离开,这才朝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走去。
虽西北民风极为开放,女子抛头露面的比比皆是,当家做主都不稀奇。可是在这里住了五六年了,段棠竟是一次都没去过这般的好酒楼。
刚开始,段棠是真的惧怕,她前世在现代,觉得想要找一个人特别容易,有一张照片便就够了。前一年的时候,看见人都是躲躲闪闪的,甚至不愿意从村里搬到城里来,可过了两三年才明白,在这个时代想找人,抓逃犯,无意于大海捞针。莫说私下里被找到,便是大张旗鼓在城墙上,贴着告示抓人都不是那么容易。
便是如此,段家人也越发的低调,尤其是段棠与段风几乎都改了性情,当初在石江城有多招摇,现在就有多低调。段棠除了药铺与家中,几乎不出门。这些年也改了习惯,不在喜欢扎堆,和小姑娘玩耍的心也淡了。学会了做饭、做衣服、纳鞋底,练了一手的好字,对药材更是熟识。唯一做的出格的事,便是两年前的大战,因有些外科手艺,在后方帮了几天的忙。
段风更是老实,除了军营,就是回家,平日除了练剑、打猎,竟是没有别的消遣了。在军营里的应酬能推就推,几年下来推习惯了,大家喝酒也不怎么叫他了。他比以前孤僻多了,几乎不和人称兄道弟了,也就两三个常来常往的朋友。
段靖南年纪越大,却越发的想做事了,就是每日操练,巡逻,安排那百是来个人,可从不和人多掺和,就是埋头做事,似乎心里有了几分惧怕,现在看钱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许是又自觉亡命天涯的意思,抠门的习气也改了,基本上就是该吃吃该花花,也不再说攒多少钱的事。
六年来,段棠整体来说还是非常平静的,除了有时闲暇下来,心里依旧空落落的。时过经年,可不知是内疚还是别的缘故,那人的模样在记忆里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褪色。当初有多真心的想要补偿,后来便有多内疚,偶尔也会想他如今在作甚,过得好不好,身上的伤该大好了吧。
虽是走的匆忙,可临走之前将所有的复健事宜,做成了小册子,以及各种注意事项,都再次的给沈池从驿站送了过去,他年纪那么小,双腿该是恢复了吧。
可思念也好,内疚也好,其实都已经该放下了。最少,不管如何,当初的选择都让段靖南、段风逃开了原本的结局。这一生,两个人的缘分也尽了,余年尚长,日子总还得按步就班的过下去。
推开了雅间的门,段棠快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时不时的朝下张望,神色里竟是还有几分紧张。
段棠脚步微微一顿,因想事想得太过出神了,竟是忘了敲门了,如今已经走了进来,进退都显得有些蠢了,她只有敲了敲推开的门“那个”
男子似乎十分专注的看街上,回头看了一眼道“饭菜先不着”
段棠忍不住笑了一声“失礼了,时间尚早,我以为里面没人”
男子立即站起身来,笑道“段姑娘,快请进快请进”
段棠走了进来,顿时有些后悔没带段风一起来,这样孤男寡女互不熟悉,相处起来还真是尴尬“你好”
男子忙道“好好段姑娘近来可好有什么喜欢吃的吗这里的鱼和虾做得最好,蒸羊肉也不错,牛肉炖的也不错,还有烤乳猪,这时节吃写青菜更好,还有一道豆腐”
男子虽说已经二十七了,可看起来不过比实际年纪要小得多,竟像二十出头的样子。虽是军营出身,可今日穿得竟是对襟的长袍,可难得白白净净的,气质纯净,五官竟是长得难得俊美,个子也不低,看起来竟是满身的儒雅。
来漠北日久,便是在段风身上也已看不到读过书的影子,这里军汉随处可见,可这个人竟是难得见了一个儒将,长得还很好看,实属难得,且他似乎比自己还紧张,这倒是让段棠放松了下来。www.xiumb.com
段棠敛眉垂眸道“昨日忘记问父亲了,敢问您贵姓”
男子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忙道“鄙人姓赵,名越,字子卓。”
段棠福了福身道“在下段棠,今日前来,实属应家父的要求,饭就不吃,人也见过了,这就告辞了。”
赵越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段棠如此干脆,几乎是下意识的挡住了门“段姑娘留步,我、我”
段棠微微一愣,眉头微动“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越忙放下了手,轻声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没有恶意。姑娘许是不记得了,两年前,我曾受了重伤,是姑娘给我医治的,救了我的命,这两年我一直挂念着”
段棠回忆了一下,两年前那般的忙乱,对这个人完全没有记忆“你可能记错了,若你是个校尉,你这般的职位,是论不到我救的。那时我也不过是给一些士兵包扎用药,上面的人都是要军中的大夫处理的。”
赵越摇头道“两年前,我因也是个没有职位的人,当时胳膊与腿上有两处刀伤,又深又长。大夫根本顾不上我,是姑娘帮我止血,缝合的伤口,救下了我的性命。”赵越说着话,便将长袍拽了起来,露出了手臂上缝过的伤口。
段棠看了一眼伤口,便知道这人没说谎。那伤口平整,虽还有些缝针的痕迹,可斑痕却不显眼。这缝合术还是段棠教给别人的,当时除了段棠有这般的针脚,别人还真缝不成这样平整。
赵越见段棠沉默了下来,低声道“姑娘许是不记得,缝合伤口后,我便起了高烧,昏昏沉沉的,是姑娘带着人将我们几个起了高烧的人送回城的。当时我躺的车,还是姑娘亲自推的。那时,我虽是半睡半醒,还记得姑娘一直不停的和我说话,姑娘说,我家中定然还有父母等着,看我年纪还不大,该是还没有娶妻生子,若在坚持坚持人就能活过来了,活下来才可以做这些事”
段棠挑眉,真不好接这话,因为当初重症的人都是要送回城里安置的,那时马匹根本不可能供应后方,每个重病的人都是用人力推回城里,段棠这般雇佣过的医童,主要做的事就是将这些还能救治的人推回去,安置在临时征用的大宅子里。
战时,段棠这些人就在战场后面救人,停战时,便在那个大宅里和大夫一起护理重症病人。当时,那种情况,段棠推回去的人那就多了去了,对重症病人说话都是千篇一律的。
大年纪的就说,家中必然有妻儿等着,父母无人赡养。年纪小便说还有父母等着,没有娶妻生子,人生还不完整
段棠斟酌了片刻“赵大人这番作为,若是特地为了感谢我,当真没必要。大人当年浴血奋战,身受重伤,还不是为了护佑大梁与这城池。我等习医救人,为朝廷征用,本就是职责所在,说什么救命之恩就有些太郑重了。”
赵越低声道“我知道这番是我唐突了姑娘,不过实在是敬佩姑娘的为人,也是想当面给段姑娘道一声谢。”
朝廷征用是真的,因战时太需要人手了,虽征用了医童,可段棠是个女子,是不在此列的,若非是自愿,不管朝廷如何征用,都是不用女子跟着上战场。
今天这事根本不是巧合,赵越当年伤重后,家中得知后就直接将人接走了。因当时段棠正好去了前线,连个告别和相互认识的时间都没有。手臂因为伤到了筋脉,伤好后,还是提不起来刀剑来,后来直接到京城里找了大夫,那大夫直说这筋脉接驳的比较好,这才有康复的可能,若是随便缝合住了,只怕这辈子都不能提起刀剑了。
半年前,赵越回到凉州,第一件事便是让人丰古坝打听段棠的消息,因是两年前的事,当年除了医童就是年纪较大的女子,像段棠的那样的小姑娘还是好打听的。当知道她这两年都没还没有成亲,甚至没有定下亲事,赵越本报恩的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可他不是凉州人,在丰古坝更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辗转反侧的是不好去认识,若贸贸然的前去,总感觉不对付。
赵越与那王德喜没有亲戚,不过是在下属的下属里找了一圈才找到了这个与段靖南相熟的人,有了今日这般的约会。
段棠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当初也是拿了朝廷的饷银的,救治大人实属分内之事,不过大人这番心思,我也能懂几分。”
赵越唇角的笑意也就没了踪迹“是我冒昧了”
段棠笑道“大人一片赤诚之心,我领会了,可以后也不能这般骗人了。”
赵越忙道“没有没有,我对段姑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骗”
段棠道“家父昨日有言,赵大人已二十有七了,有一女已经十一了。可我好歹也读了基本医书,大人今年该是刚二十出头吧”
赵越脸上露出几分羞怯来,垂了垂眼才道“我那是不得以王德喜说段家招女婿的条件段百户曾直言,要找大一些岁数的女婿,三十岁也不拘,最好读过书,有孩子也成,官职、家世中上便可,不要大门大户的人家我是怕说了实话,在段百户哪里便过不了关那连见姑娘的机会都没有了。”
段棠面上露出假笑来“是吗我爹找女婿原来是这些条件吗我也是今日才听说”这是要多自卑啊你女儿长得像夜叉么幸好现在是二十岁,要是三十岁,他还不得找个五十的老鳏夫,有儿有女的
回去算账
赵越沉吟了片刻,才小声道“我今年刚至加冠,读过书,尚未定亲,父母双全,家中兄弟两个,我行二,祖籍”
“呵呵”段棠忙打断了赵越,“赵大人今日这事做不得数的都是误会若赵大人为了道谢,那么这也见过了。我爹那里我自会去说那些话,都是不作数的”
赵越似乎从未被人如此拒绝过,面上露出几分惊愕来,直言道“什么不作数段姑娘对我不满意吗”
段棠笑道“不是不是,我说我爹说找女婿的话不作数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无奈家中老父恨嫁”
赵越道“段姑娘的年岁也不我知道今日是我太唐突了,便是相亲也没有两个人面对面的道理,可是我这两年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若是实在不成,我们可以认识的再深一些我们这算是认识吧”
“呵呵赵大人真不用客气了,你这谢我现在就收了,我当时也是奉命做事,这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都不要挂念这件事了,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段棠福了福身,转身就急匆匆的朝外走。
“段姑”赵越来不及告别,就见段棠飞快的出了门,转眼就下了楼。他急忙跑到窗户边上,看到了段棠远去的身影
段棠已经许多年都不曾那么狼狈了,简直算得上落荒而逃,那人眼神越是真诚,段棠就越发的觉得内疚,好似又骗了人似的。何况,越看他那双眼睛,越是莫名的心虚这才一见面,又有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可是,这次真是正经的救人,当时穿得粗布袍子,整天满身满脸的血和尘土,根本没想过还能出这事
“小姐买到了吓死啦还以为没有了呢幸好买到了”一个小丫鬟高兴的从点心铺里跑了出来。
“那就好,今天出来晚了,明天再来早些。”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门口停的小轿子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让段棠进点心铺的脚步微微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朝轿子的方向看去。一双极白皙的手从轿子里伸出来,捧着小丫鬟的递的点心,又缩了回去。
小丫鬟忙道“快走快走这会都中午了,都到了用饭的点了”
轿子里的人似乎也是归心似箭,没有声音传出来。
段棠脚步转了方向便朝轿子走去,可能因为小丫鬟这句话的缘故,轿子几乎是瞬间就抬了起来,便朝远处走去。那轿子虽是不起眼,可做工极好,围挡的丝绸在西北这处,上等的人家用来做衣裙都不见得舍得,那两个轿夫也不像普通的轿夫,一看便是练家子。小丫鬟细皮嫩肉的,气质也好,比这里的小姐穿戴都不差,丰古坝何时来了这等讲究的人家。
段棠沉思了片刻,便觉得刚才一定是错觉,声音相似的人那么多,而且口音也不太对
天还不晚,段靖南就急匆匆的进了门,佩刀仍在堂屋后,几乎没在外面停留,直接去了后院。
“阿甜”段靖南刚走近后院,便叫起人来,快步进了门,便急声道“女儿啊今日见了吗那人如何长的还不错吧”
段棠没想到段靖南会回来那么早,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针线“你不是见过一面,为何还来问我”
段靖南道“我就在营地里匆匆的看了一眼,长得很周正,气质也还好,人家好歹是个校尉,我哪能追着去看”
段棠道“你是不是在外给我贴了征婚启示”
段靖南愣了愣,伸手便拿桌上的点心,小声道“什么征婚启示,你长得那么好,性情也好,除了有些年纪我段靖南能做那么掉价的事吗”
段棠伸手将盘子都端走了,瞥眼段靖南一眼“王德喜说咱们没段家招女婿,要找大一些岁数的,三十岁也不拘,最好读过书,有孩子也成,官职、家世中上,还不能太好了这是给段风买的今天你没得吃”
段靖南道“我哪里开过这些条件不过是不过是一些毛头小子托人来了几次,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会照顾人我就随口说了几句,谁知道就被传了出去”
段风进了门,似乎听见了前两句“爹,平日里看你那么精明,王德喜看着那么憨厚,你怎么就被那王德喜骗了呢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校尉,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就是来凉州来巡视的那个赵副将啊”
段棠也是愣了愣“他倒是说了,自己是从凉州那边过来了的”
段风洗了洗手就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了眼段靖南的表情“而且看起来家世该是很不错。”
段靖南惊愕的看向段风,片刻后道“那他这般处心积虑接近我家,不会是京城那边”
段风忙道“爹,别别,别吓自己了,这和京城那边没关系,又是阿甜惹来的风流债”
段棠还没有从那人是副将这件事里缓过神,便听见段风那么说,立即不认“什么叫我的风流债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段风拿心咬了一口“救救救,没说不让你救,可你这不是又救出来事了我就说你平时就该凶一点,你非要对谁都和颜悦色的说什么和气生财咱家也不用你受那个气,生那个财合该和以前一样,见谁不顺眼就上去抽几鞭子,我看那些小子们还敢不敢来咱家提亲”
段靖南狠狠的打了段风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就怕你妹嫁出去了”
段风挨了一下,不服的撇嘴“那也比你总怕我妹嫁不出去强。”
段棠道“等等,我什么时候看不顺眼就上去抽人几鞭子了你们现在怎么都那么浮夸了”
段风哼哼“那个副将可是一时半会不回凉州,他若有心纠缠,我看你怎么办”
段棠看了段风一会“我说呢,我让你走,你怎么那么干脆转身就走,合着这是在哪偷听呢”
段风不以为然“你让我走我就能走了,这是西北啊外面多危险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我管我也不管,可他军汉出身,我能不盯着点吗”
段靖南坐到了一旁,似乎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事怪我没问清楚,这副将的职位有点高,还那么年轻,肯定还是有机会朝上升的”
段风道“那是很有机会的,他今年才二十,就做到了这个位置,可不光是能力的问题,只怕家世也错不了”
段靖南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安逸的日子过的,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了,还好这次不过是来求亲,若当真是静王的人,真是让人后怕。”
段风忙道“爹只管放心,要是静王的人,只怕也不会绕圈子了,肯定直接让人来拿人,何况这里离京城何止千里”
段靖南抿了抿唇“再看看吧,难得遇见个条件那么好的,可以再接触接触,若真是有危险到时候再做打算”
段棠道“爹也不用着急,这人我也不喜欢,没打算再见,我若真的找人,肯定按照你的意思找,什么样的人也没有我们一家平安来得重要”
段江南的焦虑,段棠也是知道的。丰古坝比石江城大的多,因是要塞,对人口的控制尤其紧要,你可以户籍造假的进城,但是户籍造假出去,那是不可能。何况,段靖南才在这里经营几年,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可是,拿着现在的户籍也是开不出路引的,不可能走掉的,现在段靖南与段风都是百户,要是突然离开,只怕会被怀疑投敌,或是做了逃兵,一旦动身等于不打自招,也等于万劫不复
段棠倒是没有静王找来这一层的担忧,前世静王后来虽是回了封地,可他的封地在连广,在老皇帝死后,他是从西南带兵杀入京城的。西南离西北何止千里,简直是地图上的对角,所以,他便是在石江城或者安延府甚至江南留了人手,可是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一家人逃到西北来的。
何况,秦肃知道段棠极喜欢江南的空气与雨天,只怕根本不会朝西北这边想。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根本不会让人发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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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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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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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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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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