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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都市小说>棠梨春风(重生)>59.没得治啦
  早上依旧阴雨蒙蒙的,李大夫背着药箱出了堂屋的门,脚步一转,去了东次间。

  段棠抱着茶盏坐在屋里,出神的望着院外的方向,见李大夫进来,忙站起身来,急切的看向他,低声道“如何了,看出来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大夫放在了药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恕老朽无能,看不出来什么症状。方才用银针试了试,少爷的整个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

  段棠担忧道“那没露出端倪吧现在还是别让他知道了,不然按他的脾气也不利于养伤。”

  李大夫忙道“小姐放心,他以为老朽在针灸,倒是没有多问。少爷也是个坚韧的性子,年纪小小的,身上那么多伤,面上也不见露出半分端倪来。非是亲眼所见,如何能想到他身上伤得那么重。若当真是伤到了骨头,才致如此,那腰都不知道有多疼,他竟是一句都不多说。”

  段棠道“他脾气倔的很,又要面子李大夫看,他到底是伤到哪里了”

  李大夫道“小姐,你们落水后,是不是撞到石头或暗礁”

  段棠给李大夫倒了杯水,蹙眉回忆了片刻“没有,那时候他几乎没有离开过我,水里没有暗礁和石头,不是在水里。”

  李大夫接过段棠递过来的茶碗,又想了想,才道“你们怎么掉入水里面的,滚下河的还是从山下或者是桥上跳下去的是在那之前中的箭,还是在那之后,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内伤”

  段棠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们从山坡上滚下去前,他已经中箭了,可我没看见他身上有箭,肯定是一早自己折断了箭尾。那时候他身上已有几处刀伤,但是都不重。他中箭后,行动自如,和我一起爬上了高坡。不过,后来贼人又朝我射了一箭,他扑过来救我,我们一起滚下山坡,从很高的地方掉进了水里。”

  李大夫道“那你们滚下去的时候,是不是撞到了石头或者是滚落的时候身上的箭被压到了,再次折进身体了”

  段棠轻声道“滚下去的时候,他圈着我,我没受伤,但是也有许多石头跟着我们一起滚了下去,有没有撞到他,我没注意到。但是,上岸后,我找到他以后就发现折断的羽箭在肉里。他自己折断的羽箭,不可能折那么近,肯定是滚落的时候,又二次受伤了会是因为这个吗我找到他,他就对我说,腿走不路了,他的腿有些凉,那时他自己爬了很远那时他肯定是伤了脊椎了可他只是腰间中箭,那里没有靠近骨头啊。”

  李大夫看了段棠一会,叹息一声“在水里没撞到,那滚落的时候肯定撞到了,也可能只是撞到了箭头。昨日拔箭你也看见了,伤口确实太深了,整个箭头都卡在骨头里了,那地方靠近大椎骨,什么事可能都有。”

  段棠怔怔的点头“是,那地方的神经也多,骨头链接的也缜密,稍有不慎便不过,现在伤口还没有好,都看不出来了。”段棠停了停,看向李大夫,小心翼翼的问道,“假如,我说假如,他要是真是伤了骨头,那还有办法医治吗”

  虽是这么问,可段棠心里知道,神经和骨头上的事,最难说清楚。尤其是脊椎上那么多神经丛,不管是伤了骨头还是神经,都不是那么好治的。莫说是现在这个地方,这里的大夫,就是放在现代也大多治不好了。记得以前有个运动员,因为意外伤了脊椎,在美国治了很多年,都没有治好,最后还是全身瘫痪,一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李大夫听的一知半解,可他行医数十年,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怕是不好了,叹了口气,小声的宽慰道“养养外伤后再看吧,也许是伤口引起的。他年纪还那么小,以后恢复的可能性也大。”

  段棠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劳烦李大夫这几日先帮我瞒着点他,等家里人来了,我在找机会告诉他。”

  李大夫点了点头“这病也耽误不得,小姐要尽快通知家人,把少爷送去城里或是京城去治,老夫现在尽力也只能给他好好养外伤,治病这事帮不上太大的忙。”

  段棠站起身来,郑重的给李大夫福身道“谢谢李大夫了。”

  “使不得,使不得”李大夫忙扶起了段棠,跟着叹了口气,“这事小姐也瞒不了多久”

  段棠垂下眼,低声道“他那样的脾气,能瞒一时也是好”

  天空又飘了小雨,一眼望去,山下的村庄在蒙蒙的雾气里若隐若现,青翠的竹林有清风缠绕,沙沙作响,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

  送走了李大夫,段棠站在院外的竹林边上,久久徘徊,有些胆怯的不想回去面对一切。两天两夜不曾合眼,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心情也乱糟糟的。可秦肃挡箭的情形,以及他扑过来圈住自己朝下坠落的那一幕,一遍遍的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时隔两天两夜的,却比当下还要清晰。

  段棠只要闭上眼,便能看见秦肃倚着大树,安静的坐在河岸边,耳边都要响起秦肃镇定无比的声音。

  我没力气了。

  我走不了路了。

  若秦肃当真以后都走不了路,段棠怕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放过自己。段棠前世是有严重的心脏病的,可是她可以走路,可以出去玩,可以做许多事,生活也能自理。不过是,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大笑大闹,情绪激动,或是做剧烈的运动,段棠尚觉得无比的痛苦,甚至多少次都感觉活着没有意思。

  秦肃那样的脾气和性格,若知道自己以后不能走路,又当如何虽然前身的秦肃是没有瘫痪的,可是现在段棠一点都没有自信,他会好起来。因为段棠这一世,改变了太多的事情,甚至与顾家的婚姻,这最大的一件事都发生的变故,又何止是蝴蝶翅膀的力量

  何况,前身的段棠与秦肃是毫无牵扯的两个人,可今生这短短的两个月内,两个人数次一起历经生死,不管开始彼此是不是愿意扶持,可最后总也不曾彼此伤害。虽然,刺客肯定是冲着秦肃来的,也是因为陈镇江动了坏心思,想让段棠做替死鬼。可这些与秦肃本身是无关的,他两次相救,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段棠想着,即便是换成自己,也不见得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就把别人挡在身下。秦肃本身的身份,也不该有为别人牺牲的心思。若说第一次是下意识的动作,那么第二次就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吗可是秦肃还是选择了救下自己,若不是他扑开了自己,躲开了那绝对致命的一箭,只怕现在段棠再次成了一缕孤魂了。

  段棠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丝一毫的借口,也没有开脱的理由,一路想下来,甚至越来越内疚,也越来越不能释怀,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若是早知道会连累秦肃如此,还不如自己中箭来得好,这样想虽然可能又显得没有良心,可即便是自己瘫痪了,最多是痛苦,最少不会自责和内疚,可现在痛苦、自责、内疚、后悔,每一样都在折磨着段棠,让她一刻都无法释怀

  折断了一根弯折的细细的竹子,别在了腰间。段棠搓了搓半天的脸,长出了一口气,转身的进了院子。

  窗户半开着,秦肃半侧着身子,扭着脸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院门的方向,当看见段棠进了院落,直接朝堂屋的方向走来,这才侧过了脸,继续喝粥。

  段棠快步走进门,见柳婶子正托着碗,秦肃自己在喝粥,笑了笑“药都喝完了吗”

  秦肃虽然早知道段棠过来了,可当看见她进门的一瞬间,双眼还是微微一亮,又矜持的垂了下来,压住了微翘的唇角“你不睡觉”

  段棠接过柳婶子手里的白粥,坐到了床边,笑道“睡不着啦,你自己在这屋我不放心,一会你睡了,我在你身边睡,咱们一起睡,我就不惦记了。”

  秦肃若无其事的瞥了段棠一眼“不成体统。”

  段棠道“谁家的丫鬟守夜不是睡在脚踏上

  秦肃撇了段棠一眼,皱眉道“你又不是丫鬟。”

  柳婶子看了段棠一眼,笑着劝道“少爷,小姐不放心你身上的伤,我们这些说到底都是外人,她想守在你身边也是应该的,我这就让我家那口子去搬张竹床过来。”

  秦肃历来傲得跟天鹅一样,基本上不会和人说客套话。虽听柳婶子的话,眼里有了笑意,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

  段棠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柳婶子摆摆手朝外走“不麻烦不麻烦,小姐就是太客气了。”

  秦肃等柳婶子走了,这才再次拿起汤勺,不声不响的喝着段棠端起的白粥。段棠却从秦肃手里拿过汤勺,低声道“你自己喝,难免牵动伤口,我来喂你吧。”

  秦肃怀疑的看了段棠一眼“你有事要求本王”

  段棠道“小王爷疑心也太重了,我心里想对您好点都不成吗这白粥我又不爱喝,不会偷喝你的”

  秦肃看了段棠一会“无事献殷勤。”

  段棠道“如今多少人想巴结王爷都巴结不上,静王殿下好不容易用得到我,我还不殷勤点,想来王爷大好以后,总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秦肃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错,知道识时务了。”

  段棠喂粥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眼神专注,但凡沾在秦肃唇上一点,就赶忙擦拭干净,一碗粥喝完,秦肃努力压下的唇角都快压不住了。

  段棠将碗筷和药物都收拾了出去,又换了盘温水,细致的给秦肃擦了擦脸和手“王爷我给你梳梳头吧”

  秦肃怀疑的看向段棠“你会吗”

  段棠从桌上拿来一个铜镜递给了秦肃“虽然不太会,但是我心灵手巧啊,若当真疏的不好看,可以拆了在梳啊,王爷可以指点我”

  秦肃免为其难道“可。”

  段棠笑了笑,笨拙又仔细给他的梳通了散乱的长发,男式的发髻其实很简单,段棠自小也挽的多,虽然是第一次给别人梳头,难免笨拙,但是梳出来的发髻,倒也不难看,后来她又从腰间拿出了折断的小青竹,给秦肃固定在了头上,这一下秦肃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的,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两个人在河里时,头上的饰物全部都不见了,这会两个人都用了青竹做了发簪,又是同一种手法的发髻。秦肃这时候还不明白什么是情侣装,可他在铜镜前看来看,莫名的就绝得特别好看,又透着铜镜看段棠发髻,莫名的越发满意了。

  秦肃眉眼都柔和了起来,仿若不在意的开口道“你的银子用完了。”

  段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对,那个人参很贵,还有诊费,方大哥还给咱们买了不少东西,七七八八的都要用钱”

  秦肃听到这些话,不知想道什么,敛起了笑意,瞥了段棠一眼,斥道“蠢山沟里谁买得起那株人参,他听说有外面的人受伤,还没号脉,就拿出来人参切片,就是为了卖给你,你还真上当”

  段棠小声的哄道“王爷别那么说,李大夫也是好心好意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有人参总是好事,我当时都好感激他”

  秦肃垂了垂眼,硬道“都是外伤,以本王的年纪需要老参吊命”

  段棠忙道“好的好的,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乱了方寸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我肯定看王爷的眼色行事,以王爷马首是瞻”

  秦肃挑眉,从枕头下拿出银票来,选了张五十两额度,施舍道“罢了,让那个妇人给你买一床新铺被,买些你用的。”

  段棠接过银子道“王爷,要是我没记错,这是我的银子吧”

  秦肃瞪了段棠一眼“银子在谁手里,谁就当家。”

  院里,柳婶子指挥着一个大汉搬着一个竹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柳婶子指挥着大汉,把竹床放在了秦肃床的对面,这才笑吟吟的对段棠开口道“小姐快看看,这是才打磨出来的竹床,绝对不会有半点毛刺,这可是自家的手艺。往年这时候咱家也做些竹子的东西卖道山下去,今年雨水太大了,什么东西都不好卖。”

  那大汉忙躬身“少爷、小姐好。”

  柳婶子道“这是我们家的那口子,小姐要是用人跑腿,大通子不在就直接喊他就是。”

  段棠将秦肃刚给的银票递了过去“我还真得麻烦柳大哥去山下给换些银子上来,看看能不能多买两床新被褥。”

  柳五接过银票,弓腰道“我现在就去弄,绝对耽误不了小姐用。”

  柳婶子对段棠多买几床被褥的缘故心知肚明,目送柳五离开,这才走到一侧装作收拾东西一般,将一床小被褥放下了秦肃的床边上,可是不敢动手换,她与段棠对视一眼。

  段棠用眼神示意柳婶子不要动被褥,低声道“柳婶子会包抄手吗家里不是还有鸡汤吗中午做些鸡汤抄手,给静静静加餐。”

  秦肃却撇了段棠一眼,小眼神似乎有些不满,嘴巴动了动,可最终没有说话。

  柳婶子笑吟吟的朝外走“好好,我现在就去做小姐收拾好,先睡会吧,这都多长时间了,眼都没有合呢”

  秦肃等柳婶子离开了,才看向段棠“睡吧。”

  段棠看向秦肃,小声道“王爷,我方才还换了一盆温水,现在给你按按腿,洗洗脚,好不好”

  秦肃看了眼段棠,拒绝道“不好,等方通回来伺候。”

  段棠轻声哄道“他下山买精米白面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王爷给我一个机会,也看看我有没有伺候人的天份”段棠见秦肃面上似乎有些犹豫,忙又道,“我保证不乱摸乱看,再说啦,有王爷亲自监督我,我哪里敢乱碰。”

  秦肃看了段棠一会,撇开眼,无情的拒绝“不。”

  段棠泫然欲泣“当初说好,让我贴身伺候的现在身边没人了,却又出尔反尔。王爷是不是还拿我当外人为什么陈镇江就能伺候你,徐年就能伺候你换成我就不可以了枉我对王爷忠心耿耿,一心追随,最后却”

  “你们怎么能一样”秦肃清凌凌的眼中露出几分焦急,见段棠仿佛真要落泪一眼,忙又解释道,“他们在本王身边伺候多年,伺候是本分。你才来几天,会的也不多,且你”

  段棠眼巴巴的看着秦肃,低声道“我是跟着王爷的时日短,可我的忠心一点都不比他们少啊王爷现在受伤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想照顾王爷有什么错。再说了,当初还是王爷非让我贴身伺候呢”

  秦肃反驳道“本王何时说让你贴身伺候了”

  段棠谴责道“你出尔反尔。”

  秦肃着急的解释道“你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哪有这样朝别人身上的贴的伺候的”

  段棠道“王爷是别人吗”

  秦肃仿佛被噎了一下,撇开眼不看段棠,好半晌才开口道“下不为例”

  “王爷就是人好”段棠笑吟吟的看向秦肃,轻声哄道,“我先扶王爷躺下,你这样侧坐着,我不好洗。”

  秦肃看向段棠,警告道“洗脚和小腿,不许朝上。”

  段棠撇嘴“好啦好啦,知道了,王爷不是真以为我想看你吧”

  秦肃噎住,半晌后道“不好说。”

  段棠抿唇一笑,小心翼翼的扶着秦肃躺了下来,又将被子在秦肃大腿的地上折了三层,被子堆的很高,秦肃的躺着因有高被褥挡着,完全看不见自己的下半身,也看不见段棠在做什么,但是他侧着脸倒是能看到段棠的脸。

  秦肃历来矜持,便是想看段棠的脸,也不会直白着看,此时那双眼只有望向正前方的地上,仿佛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只是双眼还是会时不时的朝段棠的方向打量。可只要段棠一抬头,他就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

  段棠看了眼垫在铺被上的小被褥,秦肃果然又被便溺了。她在水盆里湿了湿手帕,拿了过来放到了一边,却轻手轻脚的从秦肃的身下把小被褥抽了出来,又将方才趁着秦肃不注意时,将柳婶子准备好的小被褥垫了进去,期间段棠单手架起来了秦肃的双腿,他因看不见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段棠每次抬头,秦肃都会心虚的将脸扭到另一个方向,是以完全没有发现段棠在做什么。

  又过了片刻,秦肃瞪得有些不耐烦了,皱眉看向段棠“在磨蹭什么”

  段棠抬头,对秦肃笑道“王爷的脚趾圆嘟嘟的,真可爱的。我的脚趾就是长的,王爷要不要也看看”

  秦肃立即撇开了脸,斥道“矜持点。”

  柳婶子与段棠发现秦肃下身没有知觉的时,两个人给他脱了亵裤时,便没有给他穿了,可他显然到现在都不不知道。段棠从水盆拿出来棉布,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秦肃的大腿根,以及下身,又洗了洗棉布,这才快速的给他擦了擦膝盖和小腿,以及双脚。

  秦肃疑惑的看向段棠“擦了吗”

  段棠道“正在擦啊怎么了”

  秦肃皱眉道“本王怎么没感觉”xiumb.com

  “李大夫说了,你伤在腰间,伤口太深,肯定会很疼,这样就会影响身上别处的感觉,或者是别处就会不太敏感,尤其是伤口双脚、双腿这些地方。”段棠说完又看了会秦肃,担忧道,“王爷是不是伤口疼的厉害,一直忍着没说”

  秦肃撇开了眼,不和段棠对视,半晌,才开口道“他是个赤脚大夫,别听他的,不太疼。”

  段棠垂着眼,将被子给秦肃拉好,沉默了下来。

  秦肃等了片刻,见段棠不说话,心虚的看了回去“只有点疼。”

  段棠忙笑着看了过去“王爷呀,我们白天发消息有用吗咱们早点让陈镇江他们过来吧我也觉得李大夫是个赤脚大夫,王爷那么疼,他也没有办法沈大夫那里该是有止疼的良方。”

  秦肃拒绝道“这点疼,本王忍得住。”

  段棠下了床,将床边的盆挪开,背对着秦肃,走到另一个盘边洗手。她的双手按在水盆里,脸上的笑容再也难以维持下去,垂着头,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水盆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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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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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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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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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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