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排好阵势之后,高仙桂快速发球,短传给了张德嘉,新的一轮攻守拉开了序幕。
马球场边的牙兵们,也都各自寻找合适的位置或坐或靠,开始认真地观看比赛。
平心而论,无论是三人队还是五人队,马球的技术在牙兵们看来,都还是比较稚嫩。
北庭的牙兵们也常在军营里面打马球,他们的激烈对抗程度,绝非这些稚嫩的少男少女们可以比的。
但这些少年们也并非一无可取之处,一是虽然不少人由于身体条件的限制,技术动作还不够到位,但表现出来的技术意识并不亚于成年人。方才阿史那雯霞的假动作,就令不少牙兵不住地点头称赞。二是场上诸人虽不尽是俊男靓女,但胜在朝气蓬勃、姿态潇洒,令人赏心悦目。更别说,阿史那霄云白衣胜雪、白马银鞍、勃勃英姿,让人如沐春风。
至于家仆和小丫鬟们,看着一众小郎君、小娘子在球场上风驰电骋、拨传击射,早已经兴奋得不行,他们纷纷给自己服侍的小主人加油助威。只有阿伊腾格娜,茕茕独立,还在马球场边不停地盘算着。
此刻,马球场上可谓是球惊杖奋合且离,红牛缨绂白银羁,激烈对抗的气氛随着比分的不断攀升逐渐达到了顶点。场外诸人也完全沉浸在观赛的兴奋之中。
观战众人的欢呼喝彩,更加剧了马球场上的激烈争夺。三人队胜在体力占优、技术扎实;五人队则有人数优势和不俗的战术意识。
随着比赛的持续进行,双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比分紧紧咬住,始终没有拉开。
随着张德嘉的一记侧方远射得手,双方战成了了八比八平!
阿史那霄云非常懊恼地用马球杆指着阿史那霁昂吼道:“八个球,五个都是从你的位置突破的!之后你别往前突了,全力配合绯儿防守吧!”
阿史那霁昂木木地点了点头,驱动果下马,把自己的位置靠后撤了十几步,和王绯基本站在一条线上。
打到这个程度,阿史那霄云再次发现弟弟打马球的天赋远不如王霨。
方才五人队进的8个球,5个是阿史那霄云打进的,两个是由阿史那雯霞偷袭得手,王霨也打进了1球。
单看进球数,王霨表现得并不突出,只能说尚可。但如果加上的5个传球助攻的话,第一次上场的王霨,表现可以说是相当惊艳。
反观阿史那霁昂,他毫无疑问是五人队最大的破绽和软肋,屡屡被对手突破成功。
面对这种情况,阿史那霄云决定改变布阵格局,从突出进攻锋矢阵转变为攻守合一的宝塔阵:阿史那霄云依然顶在最前面,作为宝塔的塔尖,担任主攻手;王霨和阿史那雯霞位于阿史那霄云身后左右,组成了宝塔的塔身,分别负责组织左右路的进攻,并兼顾防守;王绯和阿史那霁昂则拖在最后,就在球洞附近游弋,全力防守。
王珪针对阿史那霄云的变阵,也作了有针对性的调整,从不规则的雁行阵调整为中规中矩的鹤翼阵。三人中实力最强的王珪作为主将,处于阵型的最后方,进可中央突击、退可防守阿史那霄云的突破;王珪前方张德嘉和高仙桂呈平行站位,张德嘉依然负责左路突破,仍然集中打阿史那霁昂这个点,高仙桂则负责右路缠斗,遏制王霨和阿史那雯霞的传球。
比赛即将打到十筹且比分如此紧咬,双方的主将都不约而同加强了防守。
随着王绯的轻巧向前一拨,五人队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王珪赶忙示意高仙桂加强防守,张德嘉留意反击的机会。
阿史那雯霞将球停在青墨骐的右方,挥舞着球杆引而不发。
三人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史那雯霞的球杆,生怕她再有什么欺骗人的假动作。
阿史那雯霞嘿然一笑,直接向前大力长传。
在阿史那雯霞起杆的同时,阿史那霄云和王霨都驱马前突。白练驹和赤炎骅,一白一红、一前一后,如同两支利箭,追逐着马球,朝着鹤翼阵的中心射去。
高仙桂大致预判出马球的落点以及阿史那霄云的前进路线,急忙前往卡位。
马球在空中的轨迹即将下落的时候,高仙桂已经提前站到了落点附近,全神贯注地举着球杆,准备将球击给张德嘉,并迅速展开反击。Χiυmъ.cοΜ
这个时候,阿史那霄云距离落点尚有十余步远。高仙桂不禁有些得意,球风狡诈的阿史那雯霞这次的传球路线居然被自己预判出来了。
马球刚刚开始下落的时候,阿史那霄云娇喝一声,用马球杆轻拍了一下白练驹的臀部。
白练驹领会到了主人的意图,长嘶一声,奋力一跳,高高跃起。
电光火石之间,阿史那霄云紧贴在白练驹的背上,奋力挥杆。
高仙桂大惊,他没有想到阿史那霄云竟然采取如此高难度的动作。此时他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抢到此球,急忙扭转马头退向后场,他要赶紧帮王珪加强防守,避免阿史那霄云一击进洞。
阿史那霄云在半空中用力一勾,马球并未向前飞出,而是改变方向,向她身后落去。
高仙桂本以为阿史那霄云要直接射门,没有想到她居然又把马球传回给了王霨。既然后面还有王珪在防守,高仙桂急忙牵扯缰绳,不再后退。他要上前骚扰拦截王霨。
高仙桂进退转变之际,白练驹已经四蹄落地。阿史那霄云速度不减,轻松绕开忙乱不堪的高仙桂,继续向对方球门冲刺!
阿史那霄云突破高仙桂的时候,向后传的马球刚刚落地并旋即弹起,而赤炎骅堪堪赶到马球落地的位置。
王霨早已明白阿史那霄云的战术意图,他挥起球杆,凝神发力,用马球杆的月牙底部大力击球。
马球被高高击起,在空中飞出一条极高的抛物线。高仙桂抬头一看,马球又朝着阿史那霄云的方向飞去了。他急忙勒住坐骑,再次准备调头。
王霨击球之后,并不停止,他继续催动赤炎骅,越过了进退失据、无力拦截的高仙桂。
转眼之间,阿史那霄云和王霨之间通过反复传球,扯动着高仙桂不断奔跑。
两人利用高仙桂跑动所形成的空当,先后乘隙而入,突进了对方的后场。
王珪作为三人队最后的防线,他丝毫不为阿史那霄云和王霨的行踪所动,只是紧盯着在空中飞翔的马球,并牢牢守在球门之前。
他明白,方才高仙桂之所以被轻松突破,最大失误就是被对手的传球和跑动迷惑,失去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清醒过来的高仙桂和另一侧的张德嘉,也急忙向己方球门处汇合,准备加强防守。
王霨把马球击打的极高,马球飞到最高点,刚刚开始下落之时,阿史那霄云已经来到了落点附近,举着马球杆,准备凌空击球。
这时,高仙桂和张德嘉都尚未赶回,阿史那霄云的前方只有王珪一个障碍。
王珪依然不上前抢球,他担心自己的跑动会留下更大的空隙。他就死死守在球门之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马球急速下落之时,阿史那霄云急挥马杆,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凌厉的曲线。
王珪见状也连忙举起马球杆,准备防守阿史那霄云的射门。
忽然只见一道赤若火焰的残影飘过,当三人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阿史那霄云身上的时候,赤炎骅已经高速狂飙,来到了白练驹的左侧。
阿史那霄云大力一挥,马球在半空中立刻变线,急速向左侧飞去。
王霨用力掂了掂马球杆,把它当做后世的棒球棍平挥出去。在出手的瞬间,他自然而然用上了王勇传授的刀法,把马球打得凌厉无比。
王珪也不曾想到最后时刻,五人队居然又传了一次球。他挥杆的角度和方向都是为应对阿史那霄云的射门而准备的,此时根本来不及调整。
马球疾若羽箭,从王珪身前飞速而过,直接打进了球门之中!
十步左右,面对防守队员直接射门得分!
九比八!
五人队领先!
阿史那霄云狂喜不已,她欢呼着拉起王霨的手,高高举起,以表示对他最后射门的肯定!
王霨一瞬间有点羞涩,软绵温香的玉手,紧紧扣着他的手腕,那种痒痒而又酥软的触觉,让他想起了和小雨第一次牵手的冬夜。
心动之后,他又想起了阿伊腾格娜的提醒。微微晃了晃手臂,想要挣脱阿史那霄云手,却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实在舍不得!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牵着她的手,会是什么季节或什么时候……
王珪愤愤地把马球杆扔到了一边,比分落后让他无语!小野种进球更让他烦躁!现在阿史那霄云居然举着小野种的手进行炫耀,让他简直忍无可忍!
他眼珠转了两圈,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招了招手,把高仙桂和张德嘉叫到自己身边,低低商议着什么。
马球场中场附近的阿史那雯霞,把马球杆横在青墨骐的马鞍之上,看着姐姐举起王霨的手,调转马头,默默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她既惊喜王霨的表现,又嫉妒姐姐璀璨的光彩,更担心姐姐拉着王霨的手不放。
阿史那雯霞正烦恼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声。一回头,她看见王霨朝她举起了大拇指,夸她开球的一杆打得精彩!
“原来他有关注着我啊!”想起五人队打进第一球时王霨也曾赞扬她,她阴郁的脸色如雨后初霁,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马球场北边树林之中,一位妖娆的黑衣女子,黑纱蒙面、手持长弓、腰佩利剑,站在树枝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赤炎骅。
树枝下面,站着一位同样蒙面的黑衣老者,在默默地计算着什么。
“可以动手了吗?”黑衣女子有点焦急。
“再等等,守卫太多,还不到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老者的嗓音沙哑低沉:“要保证一击而中!”
在他们身后,是黑压压地一群人马。武士们都以黑布蒙面,鸦雀无声地坐在地上或倚靠着树干休息。他们身旁的坐骑,都摘铃缚嘴,不会发出任何响动。
不远处的西大寺正殿上,苏十三娘低低说道:“老狐狸,真沉得住气啊!”
而庭州城西门附近,王勇和杜环率领的轻骑队正在匆匆赶来。他们的目标,正是西大寺附近的马球场!
而周遭的这些异动,马球场上的诸人丝毫不知。他们此刻的心思完全集中在比赛之上。
双方再次列队完毕,这次由三人队负责发球进攻,比赛即将进入最激烈的高潮!
而围绕着马球比赛的所有谋划,也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所有的一切都即将揭晓,暴露在冬日的阳光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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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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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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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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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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