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吸引人的是她额间用朱砂点上去的花钿,如落日即将散去的祥云图案,可谓是眉间一点相思红,不语也自在风情,更凸出她高贵的气质。
师仲柯不知道踏上那玉石台上后,又会是怎样的开始,那操纵一切藏于帘帐之后不敢见人的馆主,又会与她多少信任,总之,金字号才是她最该来的地方!
突然…
一阵吵闹声引走师仲柯的注意力,隐隐约约中听见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而那个声音…
“呵,”师仲柯无奈暗笑,“怎么又是你。”
但师仲柯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向前走着,而那声音依然回荡在耳边。
而此时金字号外面,独孤朗被三十几壮汉拦住,起初还是对他恭敬,
“独孤小将军,您该去木字号,这金字号里面可不是您能进来的!”
独孤朗哪里会听,早就冲动的不知所措,“本将军不管!今日我就要进去!”
独孤朗只用蛮力冲撞着,因为独孤家家规,不得用武功伤及无辜百姓平民,如果他在长乐馆又伤了人,他回去后,他爹非得扒了他的皮。
可独孤朗越看越着急,他不知道师仲柯在金字号到底如何了,到底是吉是凶。
“师仲柯!你别乱来!”
“师仲柯!你出来!”
“师仲柯!师仲柯…”
独孤朗差点喊破了喉咙,也等不到金字号的门有丝毫动静,这样他才更加着急,独孤朗看着眼前这三十几个壮汉又无可奈何。
“从今日开始,师仲柯便是金字号花魁,琉璃步摇便是凭证,现在踏上玉石台!”妇人喊着。
阮悠朱与师仲柯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向师仲柯伸出了手,师仲柯瞬间觉得瞬息万变,一开始来到长乐馆,阮悠朱是她第一个认识的人,第一个和她说得上话的人,如今才不过多久,她就压过了阮悠朱,成为木字号的花魁。
师仲柯也无话可说,搭上阮悠朱递出的手,她在阮悠朱的搀扶下踏上了玉石台上,她这时抬头看着帘帐之后的人,妇人冲下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道:
“无尘草即来去无尘,此后世间,无拖累无牵绊,馆主赐清茶一杯。”
有人将清茶递到她面前,她看着这无尘草的清茶,心里却没有丝毫恐惧感,她自己不禁暗笑,她如今在这个世上本就是无牵无挂,一杯无尘草清茶,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毫不犹豫的端起清茶,缓缓送到嘴边……琇書蛧
“住手!”他心绪沸腾,还喘着粗气的撞开了门,在他脚下是几个鼻青脸肿的壮汉。
他看到师仲柯,心里像是有团火,使他又感到烦躁,或许是因为师仲柯不该出现在这里。
师仲柯的茶杯停在了唇边,而她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独孤朗,可他的出现,又有什么用,她决定要做的事,仍然会做。
“师仲柯!和我走吧!”独孤朗冲她的背影喊着,却极为真实。
师仲柯如一个雕像般一动也不动,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可不知道怎么的,心头上笼罩了一层沉痛,她也道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不好受。
独孤朗见她没有反应,此时师仲柯没有看到,独孤朗的眸子突然变暗了,潜藏着时时刻刻都能发泄的怒气,可他的声音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种忧虑,
“即使你可以离开这种地方,也非要留在这金字号吗?”
师仲柯仿佛落入了浑浊的迷雾之中,坠入了一个不知方向的殊途,独孤朗在帮她,那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走。
她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又举起了茶杯贴近唇边,轻吐出冷冷的几个字:
“金字号花魁,我心甘情愿!”
同时师仲柯将清茶一饮而尽,空空的茶杯就垂在她的手中,此时的气氛变得十分寂静,师仲柯霎时回头,独孤朗盯着她如蒙着云雾般的眼睛,和他一开始看到她时,很不一样。
现在那双眼睛之下透着的是神秘,寒光闪闪,时时散着睿智的光亮,独孤朗突然有一些茫然失措,他原本还抱有希望的心,一下子直沉下去。
她眉蹙成黛,目光又移向玉石台下的妇人,一阵凉风袭来,在她耳边划去,像是女子的哀诉,逐渐要吞噬了她,她的目光垂下微道:
“此后无尘,无悔入金!”
师仲柯潇洒的转了过去,对着馆主的方向。
师仲柯此举着实让独孤朗吃惊,她竟然真的这么喜欢留在金字号,这么想做金字号花魁…
独孤朗踟蹰之际,眉妩在后拉过独孤朗的手臂,挡在独孤朗身前,神情暗淡道:
“长乐馆有长乐馆的规矩,请小将军移步木字号!”
不知怎么又折回的眉妩,也在暗示着独孤朗,能进入金字号的人只有皇室,强行留在这里,恐怕又少不了是非。
独孤朗还有些失望,“可…”眉妩伸出手一个请的手势,“请吧,小将军!”
独孤朗看出眉妩的驱赶,看了一眼玉石台上的师仲柯后不舍的退后几步,只好走出了金字号。
刚走出金字号,独孤朗就忍不住道:“是你要我去救她,怎么又拉我回来?”
眉妩看了里面一眼,透着一股绝望,她的心里一直在紧缩着,这也是一种悲痛,“无尘清茶已经喝下,如再放弃,就是让她功亏一篑了。”
眉妩的话独孤朗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意思?还有那杯清茶到底是什么?”
眉妩落寞的转身朝向金字号,冷然道:“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小将军请回吧!”
说完眉妩再次走进了金字号,紧紧关上了门,而对一切浑然不知的独孤朗来说,他只能踩着自己忧郁的影子,隐隐之中感觉自己被孤寂的黑暗淹没了,以后他是再也不能见到师仲柯了吗…
而在玉石台上的师仲柯心头冷颤了一瞬,在独孤朗出现的那一刻,她真的呆在了原地,惘然若失。
但现在她又觉得自己是不被任何事任何人所能动摇的,可在隐藏不住的心底,她的苦涩忧伤已经如一缕清风,滑过了她心的每一个角落。
…………
今夜夜空中,就如镶了宝石的星辰夜幕。美丽极了,可在独孤朗眼里,只有萧瑟的沉寂,他躺在屋顶上,听着蛐蛐儿逗曲的声音,也许能让他安静一些。独孤峒找到独孤朗时禁不住深叹了口气道:“你失踪可真累坏了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屋顶上,别明日得了风寒。”
独孤朗已经被风吹乱的鬓发遮住了双眸,见此独孤峒一愣道:“平时你可很光鲜亮丽的,现在怎么如此随意了?”
其实在独孤朗平静的神情下,深深的埋着焦虑,和深沉,他喃喃道:
“独孤峒,喝了无尘草就真的会让人无尘了吗?……”
独孤峒先是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又迟疑了一会道:“你怎么会说起这个,那无尘草对女子来讲,只能叫无牵无挂的药。”
独孤朗扭过头,“什么意思?”
独孤峒就开门见山的直说:“失去女子本有的生儿育女的能力,这不正是无牵无挂?”
独孤朗突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盯着独孤峒,“什么?!那是…”
独孤峒被独孤朗吓了一跳,紧点点头,独孤朗忽的眼睛变得无神,褪尽光泽的眼神充斥了某种悲痛,独孤峒晃了晃独孤朗,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独孤朗沉默了很久,凝重眉心道:“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谁呀?”独孤峒问道。
独孤朗苦笑着,可清楚的感觉到他散发的悲切,还有懊悔,“我早知道的话,就该早点带她离开的。”
看独孤朗一下子失落了不少,独孤峒仔细一想,也想到了什么,探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长乐馆的那个姑娘?”
独孤朗没有答话,可他的样子独孤峒也能看出个大概,看来就是长乐馆的那个女子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子到现在为止,还对她那么上心。
独孤峒仰天长叹一口气,“我听闻只有长乐馆的花魁才会服用无尘草,看来她如今是做了花魁了吧?”
“金字号…花魁。”
独孤峒惊奇的像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他完全惊呆了,“金字号?!金字号十几年来都没有过花魁,如今竟然会出一花魁,那你…”
独孤峒本是想说,他对哪个女子好不行,非要对长乐馆第一位金字号花魁上心,这要是让爹知道了,绝对会活活给他几十棍子,不死也要半死了。
“长乐馆花魁与官场交往甚密,更甚是金字号的花魁,那里接触的人可都是皇室,我劝你该断则断,那样的女子咱们独孤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独孤峒无奈道。
“我知道。”独孤朗十分消沉,眼底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苍凉,语气也变得很落寞,“可…我好像控制不住不去想她…,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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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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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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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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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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