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支撑,已耗尽全身力气的沈馥君瞬间就顺着墙壁滑落,跌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睛里还在不住地流出着泪水,与被染红的雨水混在了一起。雨水敲打在她的身上,顺着袒露的肌肤滑落在地上。
“馥君,你没事儿吧?”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沈馥君从邋遢的雨水中拉起并抱入怀中,在哗啦啦的雨声当中,沈馥君隐隐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雨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个滂沱大雨中的身影,让她再次缺堤。
“陈浩!”沈馥君把头埋进陈浩的胸膛里,放肆地大哭起来。
刚刚把凌天爱送上救护车以后,陈浩便回到篮球场上处理后续的事宜,此刻正打算赶往医院继续陪伴在凌天爱的身边。然而,看着沈馥君小腿上被鲜血染红的纱布,陈浩才完完全全地回忆起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心中顿感愧疚。
陈浩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条厚实的大毛巾裹在沈馥君的身上,二话不说,便把她抱起。
沈馥君自幼父母离异,靠着妈妈日夜打两份工辛苦维持着生活。此刻,怕是家里也没人照顾,陈浩只好把沈馥君先带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陈浩把沈馥君轻轻地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找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套整洁的男装,让沈馥君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替换上。随后,又端来了温开水和医药箱。
“馥君,换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陈浩在房间门外问道。
“嗯。”沈馥君轻声回应。
房间门打开了,眼前一个柔弱的女子正缩在床尾的一角,双腿蜷缩着藏在一件宽松的男装t恤衫里面,面容憔悴,脸上和手上还能清晰地看见一块块被欺凌过后的淤青。
陈浩没说什么,走到床边上坐下,轻轻把t恤衫掀起,露出那双纤细白皙的腿,伤口被雨水洗刷后变得有些红肿。陈浩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上药,并且重新包扎,这种伤对于一个篮球员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但对于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重了一点儿。
完事以后,陈浩端起药箱对沈馥君说:“今晚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
正当陈浩转身准备离开之时,一只软弱无力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别走。”简短的两个字,却让人深深地感受到一种近乎哀求的无助感,脆弱得一击即破。
陈浩回头看着那张哀伤到极致的脸,顿了顿,依然表情冰冷地回答说:“我真的有事情要去处理。”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沈馥君的两行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对不起。”
陈浩轻轻地想把沈馥君的手推开,然而,沈馥君的手却抓得更紧了。突然,陈浩感觉到背后撞上来了两团软绵绵的还带有温度的球体,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沈馥君一双纤细的手从后环抱上来,紧紧地扣在了陈浩的腰间上,两人之间仅仅相隔着一件轻薄的衣衫。
陈浩极不舒适地蠕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沈馥君,然而肌肉的每一次抽动,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紧贴在背后的两团肉球的颤动。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就在陈浩不知所措之时,沈馥君突然向陈浩告白了。十年了,沈馥君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默默地爱着他,十年了。今天,在她最脆弱、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把这个藏在心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伴随着,空气也静止了。陈浩垂下双手,放弃了挣扎。
“小爱还在医院等我。”陈浩低声冷静地说道。
沈馥君冷笑一声,这就是她等了十年所等到的答案吗?凌天爱不过是被一个横空飞出的篮球误伤,只怪她运气不好。而沈馥君才是那个拼了命去保护陈浩,从而导致自己差点儿废了一条腿的人啊!
陈浩转过身面向沈馥君,冷冷地说:“馥君,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不值得。”
“为什么?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还是说,我哪里做错了?”沈馥君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忿忿不平,依然带着哀求的语气,期望着陈浩能够回心转意,哪怕只是一时心软给她判个缓刑也行。
“你做得很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wWW.ΧìǔΜЬ.CǒΜ
“可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啊!”沈馥君声嘶力竭地喊道。
“可我能给的只有‘对不起’。”
面对几近崩溃的沈馥君,陈浩依然保持着冷酷。他不希望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微小的关心或者同情的举动而造成沈馥君的误会,给到她不可能的希望。冷酷,是陈浩此刻对沈馥君最负责任的做法。
纵然这会很残酷,也会很痛。但这种伤痛,终究是会被治愈的,总比无穷无尽的慢性伤害要好得多。
可是,十年的感情,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够放下吗?不可能!
“我到底输给了她什么?”
陈浩沉默了。
“就因为她是特别的吗?就因为她能够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异象吗?”
陈浩突然绷紧了神经,凝视着伤心绝望的沈馥君。沈馥君终于把环抱着陈浩的手松开了,继而划到了他左手手掌心的位置,还动手掀开了贴紧纱布的绷带。
“你想干什么?”陈浩紧张又疑惑地问道。
“她不在,这纱布就没必要缠着了。”
陈浩大惊失色,看着沈馥君一圈一圈地把纱布解开,露出了毫无伤口的完好的手掌。
沈馥君用指尖轻轻地在陈浩的手掌心划了一下,说:“还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陈浩半眯着眼睛,突然,双手抓紧着沈馥君的肩膀,用力把她推开了一段距离,说:“是你动过我的笔记本电脑,对不对?你还知道些什么?”
沈馥君抬头看着陈浩,那眼神空洞得吓人,说:“我还知道,这件事情你一个人完成不了,让我陪你一起去,让我帮助你,让我能够留在你身边多一阵子,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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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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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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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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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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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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