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肖战不说话,顾潇潇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状似无意的问:“怎么了?”
肖战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半响一言不发,顾潇潇就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和他对视着,眼里甚至还闪过笑意。
看起来还是跟平时一样,爽朗大方,以前肖战觉得她的笑容总是能够感染他。
但是现在,他觉得她好像时刻戴着面具,尤其在面对他的时候。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肖战心里哽了一下,语气低沉:“你的室友刚去世不久,被谋杀。”
他特意提醒她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哪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态。
她说她不会为一个不熟的人难过,但至少有惋惜。
可从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丝惋惜,只看到她的无所谓。
顾潇潇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样,嘴角的弧度咧的更大:“我知道啊。”
肖战一时间无言,沉默代替了俩人之间的交流。
“我先回宿舍了。”顾潇潇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般,笑着和他挥挥手。
肖战沉默的送她到宿舍楼下。
在顾潇潇要上楼的时候拉住她的手:“潇潇……”
“嗯?”顾潇潇回头,笑容艳丽,眼里散发着灵动的光芒:“怎么了?”
肖战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复杂的说:“我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顾潇潇笑得非常开心,嘴角的弧度标准完美。
她笑着推他:“好了,我是真的回宿舍了,你不用担心我。”
明艳的笑容在转身之际,渐渐染上冷漠。
她背影高挑靓丽,肖战站在原地,他突然有种错觉,好像潇潇和他的距离,一瞬间恢复到了她没向他敞开心扉之前。
寝室里,顾潇潇站在浴室里,任凭冰凉的水从头顶淋过。
b市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冷,冰冷的水冲刷了整整一个小时,她浑身像走进数九寒天的冬雪夜冻了一个晚上。
闭上眼睛,脑海里仿佛还有肖战说过的话,以及他的欲言又止,和他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的眼神。
秀秀的死她不愿意插手。
因为她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够猜到。
不愿意说出来,只是因为秀秀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她瞥见那人虎口处有厚厚的茧。
那个位置,只有常年拿枪的人,才会有茧,她再熟悉不过。
这一世她只想过平凡的生活,不想和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
所以她选择不参与,她不想再过那样充满血腥味的生活。
若她揭发那个男人,以后必然会惹上麻烦,若在前世,她不怕这些麻烦,但现在她怕。
她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又一次被打扰。
因为她知道,若不想惹上这些麻烦,除了闭紧嘴巴,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麻烦解决掉。
她解决办法的方式很简单,杀之。
可她不想再碰人命了,没有人不向往光明,前世一辈子都在黑暗中度过,好不容易从黑暗中彻底爬出来,她不想又一次回到那种无穷无尽的深渊中去。
能告诉警察那么多事,已经是她对秀秀这个认识的人唯一的奉献了。琇書蛧
至于难过?
她为什么要为别人的死难过?
她不理解肖战的想法,正如肖战不理解她的想法一般。
他就像天空中盘旋的太阳,浑身散发着阳刚之气,让人向往,包括她这个深处黑暗之人都趋之若鹜。
而她呢,则是黑暗泥沼里挣扎求生的物种,不想被杀,就只有杀人。
所以她习惯冷漠。
为了活着,死在她手中的同伴不在少数,就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而难过呢?
是吧!
她和肖战,果然不是同路人。
装疯卖傻久了,连真实的自己是哪一面都快要记不清了。
或许,正因为她的自私淡漠,所以她所向往的光明,一直都不属于她,一直在驱赶着她。
果然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程一就是程一,一个为了活着而不折手段的女人。
五指张开放在眼前,顾潇潇有些想笑。
这双手纤细白皙,血管仿佛都是透明的,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流淌在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是冰冷的。
向往光明,却一直做着和光明背道而驰的事,怪不得光明会驱赶她。
顾潇潇嗤笑:“承认吧,程一,你注定是孤独自私的。”
“潇潇,你好了没有?”
韩若见顾潇潇在浴室洗了将近两个小时,有些担心的问。
秀秀死亡这件事,警方并没有公开,甚至刻意封锁消息。
所以就连顾潇潇和李雯雯没法参加比赛的原因,都说成是因为失败所以回来。
韩若以为顾潇潇是因为比赛失败了伤心难过。
听着韩若关心的话,顾潇潇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未达眼底:“马上好了。”
穿好衣服出去,正巧门外有人找。
顾潇潇走出去,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春花。
她面色平静的道:“老大找你。”
“知道了。”顾潇潇慵懒的靠在墙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老地方对吗?”
妩媚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无限风情。
李春花诧异的看着顾潇潇,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感觉顾潇潇好像变了。
变得让她捉摸不透,变得非常危险。
这是一个杀手的直觉。
李春花游走在黑暗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说不清的威胁,这是一种直觉。
这种感觉,她只在老大的身上感受到过。
“没别的事了吗?”顾潇潇语调懒懒的说。
李春花瞬间回过神来:“老大让你尽快过去。”
“呵……”顾潇潇低笑,娇艳的红唇微微扬起:“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喜欢随时掌握我的行踪。”
不过顾潇潇也不介意,已经习惯了。
况且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的,只有老大一个人。
哪怕是林水茹和顾长生,都会有自己心中的丈量,顾长生有正义,林水茹有顾潇潇。
而老大,只在乎她是程一,不管她做的是什么事,好与坏,对与错,他都永远站在她这边。
曾以为肖战亦是如此,但好像并不是。
在他心中,正义至上。
毕竟他是个从小拥有军人梦的男人。
一身正气不是很正常吗?
换好衣服,顾潇潇来到前两次见面的包间。
推开门,里面男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朝她张开双手,语调温柔的说:“我的小一,欢迎回来。”
只需要一眼,宫煜城就能感受她身上的变化。
那是他熟悉的小一。
顾潇潇浅笑着走过去:“老大,这餐厅是你的吧?”
不然怎么每次都在这里约见。
宫煜城轻轻摇头:“不,它是属于你的。”
顾潇潇坐在他面前,和他隔着一张桌面。
他手中握着精致的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子里旋转,他笑容妖冶:“怎么,不开心?”
在他面前,顾潇潇没想过隐瞒:“很不开心。”她笑着说。
“介意与我分享吗?”宫煜城语调缓慢的说,把手中的酒杯递给她:“尝尝,你的最爱。”
顾潇潇笑着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看向远方,双眼没有焦距:“老大,我好像明白你说的话了。”
“我说过很多话。”宫煜城摇头浅笑,绅士的把自己切好的食物递给她。
“爱情,是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她浅笑着说。
宫煜城目光微微闪动:“那是因为前世我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拥有爱情,现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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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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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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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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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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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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