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偏头,看到地上拉长了的影子,无声的叹了口气,顺着回山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身后逐渐弥漫起浓浓的雾,也不知模糊了谁的视线。
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一日见到阿漆的场景,原来,自相遇的那一日起,他不过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突然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云珩眸中闪过一抹欣喜,他怎么将紫苑师姐给忘了?
云珩匆匆赶到,看到紫苑及她身边之人,瞬间就闷不吭声,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长鸣,倾漓剑飞到紫苑的手中,她看着手中的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的身旁有个男子,一袭紫衣,眉宇间是难掩的艳色,与他的名字倒是相得益彰,他看到倾漓剑,不停地扇着手中的扇子,摇着头,微微叹了口气,分不清是惋惜还是其他,见云珩远远地站在那里,扬了一下眉,示意紫苑。
紫苑这才看向他,平淡的语气极为笃定地说:“阿漆既将倾漓剑给了你,往后你便是这倾漓剑的主人。”她顿了顿,缓缓吐出冰冷的字眼:“你下山去吧。”
云珩往后退了几步,阿漆不要他了,这天下之大,再无他容身之所。他却近乎无声地笑了,仙鹤飞空中盘旋,紫苑将倾漓剑归还给他,也不管那紫衣男子,紫苑率先撇了他二人御剑离去。
那紫衣男子收了折扇,慢慢走到云珩面前,话语中甚是感慨:“原想阿漆就是个呆的,不曾想她随手捡了个更呆的。”
云珩依旧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那紫衣男子伸出手,这是?阿漆的玉佩!
云珩伸手接过,耳边是那紫衣男子戏谑的话语:“竟然将这玉佩都给你了,看来阿漆的确是——”
云珩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一字一句地缓慢开口:“那我便告辞了。”
把背脊挺得直直的,顺着方才的路,慢慢地向前走,眼底一片冰凉。
那紫衣男子亲眼看着他下了山,这才离去。
云珩回头看了一眼求如山,渐渐觉得像是隔着什么,迷迷糊糊的,恍惚间见到一道紫色的影子快速闪过,云珩心知不妙,赶紧御剑离去,脑中有一道影子逐渐模糊,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
申国,平王二十年。
申国物阜民安,已有数百年,传至平王,已有九代。申国逐渐式微,外有外族虎视眈眈,内有前朝王上醉心声色犬马,不理朝政,百姓怨声载道,如此二十年,一日先王携了新后出游,遭人刺杀,消息传遍了申国,一时间引得朝纲动荡。
此乱致使申国大伤元气,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废。而后平王继位,励精图治,其后二十年,方得见人丁兴旺之象。史载中兴,虽说平王虽然勤政,却也无法达到申国未乱之前教行大化,物阜民安的景象。
至平王二十年初,申国北方戍边将领抗命,擅自引外族入关,外族得以长驱直入,消息传回王宫,平王当即下令御驾亲征,以平其乱,无奈申国多年未有战事,车徒大损。平王唯恐军心不稳,亲令王弟仲向仙门求助。
不料被下大夫以死进谏劝阻,平王不听其谏言。以扰乱军心之由将下大夫贬至泾河,太宰仲一去数月,不得丝毫消息传回。
平王怒火攻心,病倒于此,也不知是谁将太宰仲为平王所杀的消息传出,一时间流言四起,半月后,申国兵败回城,路遇一众小儿,皆拍手而歌:“月将升,日将隐。”
平王大怒,命其捉拿至御前质问。方知数日前,城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红衣小儿,来去无踪,口中所言,便是此歌谣,平王震怒之下欲杀尽城中小儿,太卜大人不顾自身难保,以死为谏,方保住一城小儿之命。
自那之后,平王每夜为厉鬼所扰,不得安眠。不过数月,已是命垂一线。
求如山
泽漆远远的就闻到求如山飘来的酒味,收起倾漓剑,朝着酒香飘来的地方寻去,隔得远远的就见到一道红色的影子,泽漆轻轻摇头,师叔这个人,一向最喜到求如山饮酒。一日多饮了几杯,便对着那树扶桑自言自语,偏偏又说不清楚。
见泽漆走近,他乐呵呵地将泽漆拉过去坐下,泽漆将他仔细打量一番,师叔这一袭红衣,尽显风情,确是像极了他常挂在口中的祸水,“阿漆,这酒乃是千年前师叔亲手所酿,今日你运气好,来尝尝。”
泽漆罢罢手,今日师父回宫,还是——
见她犹豫不决,他独自端起酒杯,似是叹息道:“本仙还是老了,容颜不复,也不知当年是那个小丫头见了我就挪不动脚步,若非本仙扮鬼吓她——”声音倒是轻飘飘的,却吓得泽漆端起酒杯。
“师叔乃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即便是老了,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师叔不必担忧。”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泽漆一偏头,就见到令仪师姐一脸肃穆,静静地站在扶桑树下,紧紧盯着他二人,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如墨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随着风逸动,果真是个绝世佳人,若不是她眼中的寒意让泽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偏头看了一眼师叔,他却醉得不省人事,泽漆伸手扶额,今日果然不宜饮酒。待她走近,泽漆起身,她瞥了泽漆一眼,泽漆极快地看了她一眼,双手抱拳:“师姐——”
她点了点头,泽漆转身慢慢地往外走,这样的场景每年都会出现一次,师叔抱着他酿了千年的佳酿来到扶桑树下痛饮,令仪师姐不动声色地守在一旁。wWW.ΧìǔΜЬ.CǒΜ
抬眼看了一眼求如山,听闻求如山这名字,乃是师叔所起,求如求如,莫名的倒是令人伤感得很。后来也不知何故,求如山只她一人居住。就连师父也很少踏足求如山,的却令人费解,一道蓝光闪过,泽漆眼前一亮,师姐回来了?
等看清那人面容,泽漆一顿,快步向前,“师父。”
“嗯。”缥缈的声音传来,师叔曾说师父一向淡然,就连声音也是平淡无波果然不假。
“申国有妖物作祟,为师派你下山相助。”
“弟子领命。”泽漆抬起头,眼前哪还有师父的影子,泽漆一边走一边纳闷,却听到师叔的声音,“阿漆。”
泽漆呆滞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师叔。”
师兄收的这弟子,果真深得他心,“阿漆此番下山,医治平王便速速归来,不可逗留。”
泽漆更纳闷了,微微皱眉,“阿漆听闻凡间的祭礼很是隆重,阿漆难得下山一趟,自然是——”
他兀自笑了笑,“阿漆这百年来的修为长进了多少?”
泽漆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师叔,阿漆定会替师叔收揽三界美酒。”
他顿时哭笑不得,趁着他松懈,一道银光划过,泽漆早就走远了。
泽漆路过一处宫殿,殿门大开,隐隐有水声传来,放眼望去,水面与远处云端相接,水天一色。果真是美不胜收,泽漆轻声踏入,就见到有一女子来回踱步,见她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申国之事你可知晓了?”
泽漆点点头,紫苑却一急,“听山下弟子传回的消息,申国太宰无端消失,定有妖物作祟,阿漆,你修行尚浅,还是——”
泽漆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师姐不必担忧,师父既命我下山,定有师父的思量。”
紫苑叹了口气,却将腰间玉佩塞到景栎手中,“父亲与申国太卜有恩,你此番前往,携带此玉佩,可保阿漆行事无阻。”
泽漆推辞不就,“多谢师姐,阿漆心领了,师姐往后,别揭短就好。”泽漆顿了顿,向里走去,师姐紧跟在身后,面色沉重,“下了山,除非必要,切不可暴露身份。此行凶险,若是为其余妖族知晓,只恐你难以脱身。”
泽漆面色如常,“多谢师姐,阿漆定会谨遵教诲。”
说罢,她便消失在此地。
月落中庭,衬得此地越发清冷,寒光上下,浸肌透骨,月影朦胧,水边有一人负手而立,眉眼极淡,眼波流转间,俨然绝世之姿,一道人影掠过,停在黑暗之中,“公子,仙门已派人下山。”
声音冷漠低沉,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凝了不少,“可知是何人?”
正要开口,那人留意到有人闯入,命那道人影退下,停在原地注视着文竹的一举一动。原是文竹近日无眠,夜间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寻了声音所在,前往一探究竟。
文竹见了他,顿时一喜,“你何时回来的?怎么……”
“王上急召入宫,出宫时天色已晚,想起祭礼之事,前来寻太卜大人商议。”
文竹心知这是他的怪癖,说话一向云里雾里,也不在意,走到他身旁坐下。
文竹微微叹了口气,盯着地上的影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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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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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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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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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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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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