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见莼之躺了下来,在平川上奔驰起来,莼之见它实在是喜欢奔跑,心道,这马如此矫健,不知是不是吃惯鹊山松果的缘故,吃平常马料不知会不会跑不了这么快?
耳边听得那马蹄得得得的,竟然有点想睡觉的意思,脑中迷迷糊糊地想:我似乎已经三日未眠了。竟慢慢睡着了。
一觉醒来,耳边仍有得得得的马蹄声,睁眼一看,天色仍然不亮,黑马在不远处撒欢地甩开马蹄奔跑,闭上眼又睁开,觉得脑子清醒,可看眼前情形,似乎只过了极短的一瞬间,莼之有点恍惚:自己睡着过吗?转念明白,这短短一瞬短到黑马仍然在跑,但休息的效果极好,显然是天一生水的神奇功效,大约是要把今后一辈子的聪明全提前用完,那没失忆的半年时间是不太用睡觉了。
黑马跑得非常畅快,头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奔回莼之身边时,心情极好,仰天嘶叫了几声。莼之心想,听家里马倌说过,世上有种日行千里的马叫汗血宝马,出的汗全是血色,却从未见过,这黑马也能日行千里,是否就是汗血宝马?于是一骨碌爬起来,用手去抹黑马的肩膀,果然摸到一手汗珠,却并不鲜红如血。
黑马见莼之用手摸自己,又举着手掌看,早已明白他心思,摇摇头。
莼之笑了起来。
笑过又觉得口渴难耐,从褡裢内取出西瓜摔开吃了起来。边吃边想,一会到市集上去买个几个大水囊才好。抬头对黑马说:“黑叔,我们一会到市集买几个水囊,你知道最近的市集在哪吗?”
黑马摇摇头。
莼之道:“那我们沿着河床向上游走,有水定会有人家,找到了人家就过去问问。”
一人一马慢慢走,莼之见那河床干涸开裂,硬得如同石块一般,裂口中一株小草也没有,想来此地很久没下过雨了。
越看那河床,莼之越觉得自己口渴,强行忍住,扭头不看,心想,得找个大夫问问才行,有什么法子能缓解这口渴,不然只能每天守在水池边了。
又走了一阵,莼之忍耐不住,下了马,把另一个西瓜也取出来吃了,黑马见他时时进食,仰头打了个响鼻。
莼之一边吃一边说:“黑叔,我不是嘴馋,我是真的口渴。”抬头见黑马鄙视地看着自己,连额上白毛都显得更刺眼了,道:“其实我真的吃不下了。您快带我找到市集买点水,不然但我要喷火了。”
那黑马一听莼之要自燃,下意识要往边上一跳,仿佛怕莼之喷火烧到自己一般,莼之见它模样滑稽,自嘲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没杀完颜亮之前,我是不会自尽的。”
一马一人继续向前走,黑马这回走得极快,莼之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心想:此马真是匹好马。若自己真的会喷火,下次见了完颜亮,叫黑马驮自己冲到他面前,自己抱住完颜亮同归于尽倒是好法子。又想,若真是这样,那黑马可能也没办法回鹊山了,还是自己混进开封行宫中更好。想到此处,下意识抬头看看,天色已越来越亮,那缕牛形的紫光自然无影无踪。
这时,黑马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阵,不知为何点点头,刷地冲了出去。
“啊呀……”莼之猝不及防,差点被甩下马背,忙努力抓紧,黑马愉快地奔跑起来,速度极快,莼之被不断后退的景物晃得发晕,忙闭上双眼。
跑了一阵,听到潺潺水声,莼之高兴之极,睁眼一看,见黑马驮着自己跑进了山里,一条清澈的小河映着紫红色的朝霞欢快地在眼前淌过,河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莼之欢呼一声:“谢谢黑叔!”跃下马去喝了个痛快。
口不渴了,莼之躺在河边眯着眼睛看着朝霞由紫变红,又变成金色,由浅变深,又由深变浅,直至太阳从山背后慢慢探出头来,奋力一跃,跃到山顶,将树叶染成了金红色。莼之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心想,就算自己离变成白痴只有半年时间,杀掉完颜亮报仇也足够了。
阳光暖暖的好不舒服,莼之低头见自己身上的衣物沾了许多西瓜的汁液,看看四下无人,对黑马说:“黑叔,烦你转过身去,我要脱了衣服洗一洗。”
黑叔鄙视地看了莼之一眼,打个响鼻,迈着骄傲的步伐钻到树林里去了。
莼之脱了衣服,仔细洗净晾在石头上等干,见那河水被阳光映得金光灿灿的,想了一想,捡了些枯枝,把金弹弓和莹光剑盖好,又用剩下的树枝生了火,把衣服架在火上烤,自己脱得赤条条地下水洗了个澡。在水中泡了一会,又觉得口渴,埋下头去又喝了不少水。
待抬起头时,突然见到一条鲜红的丝巾从水面飘过,丝巾上似乎还绣着金色的纹饰。莼之眼尖,见丝巾很大,工艺不似宋人之物,巾上所绣也不似金国纹饰,不由一愣。心道:这青州不是金国属地么?在这深山野地,为何会有这种东西?犹豫要不要捞起来看看,丝巾已经顺水飘走。
再扭头看时,见一个明眸皓齿,肌光胜雪的紫衣少女抱着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溜走。她服饰华丽,明艳之极,与莼之一对眼,动作加快,迅速直起身来准备开溜。
莼之大喝一声:“喂!那是我的衣服。”
少女做个鬼脸:“现在是我的啦。”转身就跑。
莼之急了,从河中站起要追,那少女回头望望,犹如一泓清水一般的双目在莼之裸露的身体上转了几转,学着他的语气:“喂,你的裸体让我看完了,你吃大亏了。”
“你!”
“你什么你,你别想叫我负责任,我也没钱给你。”少女身形灵活,一下跑出去几丈远。
莼之只得蹲回河中,大声叫道:“黑叔,黑叔,有贼,有女贼偷了我的衣服!”
紫衣少女听到他叫,跑得更快了。莼之见黑叔不知跑到哪去了,沮丧地叫道:“喂,喂,你全拿走了我怎么上岸啊?”
那少女头也不回:“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一条丝巾吗?”边叫边跑,钻到密林中不见了。
莼之见自己刚脱下的贴身小衣和还未干透的外衣被那少女偷得干干净净,一件不剩,她一个女孩子,要男装作什么?而且这少女脸皮极厚,居然反客为主调戏男人,实是平生闻所未闻的奇葩。气得火冒三丈,嗓子更象是要冒火一样,又埋下头喝了几大口水。ωωω.χΙυΜЬ.Cǒm
“啊!”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那紫衣少女突然衣冠不整地从密林中跑出来,看情形刚脱了自己衣服,正在换刚刚偷到手的莼之的衣服,就遇到了什么骇人的事。
她边跑边整理衣物,待奔到小河边时,已经基本穿好,冲着莼之叫道:“别愣着了,快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莼之莫名其妙又怒气冲冲:“跑什么跑?我穿什么跑?”
那少女指指小河的上游:“别穿了,快跑!不然这些大蛇要咬掉你的……了!”
莼之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少女言语极污,不由勃然大怒。但在发作前礼节性地向上游看了一眼,果然吓得面色苍白:上游密密麻麻地飘下来许多蛇,把河面都铺满了。一时太过惊惶,等反应过来才往岸上爬,少女却扑通跳了下来:“笨蛋!那边安全我能跑过来吗?”她语速极快:“后面树林里蛇更多,向那边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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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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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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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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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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