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小儿子,又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长子,沈老太爷心中烦闷不已。
这些年来,无论是在生死难料的战场,还是在那风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他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毫无头绪,不知如何来摆脱沈家如今的境地。
沈老太爷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准噶尔叛乱,营地失火,四阿哥出事,老大失踪,老大媳妇出城寻人,老四受伤出事......
回想着近些天来发生一桩桩事,他明白,沈家危矣!
叹了一口气,沈老太爷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看着那树上的雀儿互相梳着羽毛。忽然,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一皱,转身去往那书案上看去。
书案上,笔墨纸砚,几册书还有几封早已拆开的信件摆放的齐整。
一切如常。沈老太爷这般想着,又松了口气。正欲转身继续守在儿子床前时,沈老太爷心中一凛,连忙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几封信来准备再仔细看看。
正在这个时候,侧间的床榻上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老太爷心下一喜,明白是儿子醒了过来,急急地走了过去,挑起床帘,探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鹰眼:“镇红,你醒了......”
“阿玛......”沈镇红红着眼睛,涕泪交织,“儿子以为,儿子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玛您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父子二人相顾泣泪。过了许久,两个人才止住眼泪。
“镇红啊,你,你怎么会成这副模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你不是在外面做官么?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沈老太爷一边拿起一旁的干净帕子给自家儿子擦了擦满是污痕的脸,一边细细问着,生怕有什么疏漏之处。
看到沈老太爷一连几个问题的抛出来,沈镇红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想挣扎着坐起身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身上哪处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沈老太爷心如刀绞。他重视长子不假,可这余下的三个孩子到底是他的骨肉,也是他真心疼爱过的。为人父,见到孩子受了这般苦楚,他也是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替之。
“罢罢罢,你且先再躺会儿,这么重的伤,你又非得这么糟践。何苦来这是?”沈老太爷见人要坐起来,连忙将人按在床上,不让他轻易动弹。
“你躺着说就是了,你阿玛我耳朵好着呢,听得见!”
沈镇红见此,也不再与他辩驳,安安分分地躺在床上,说道:“阿玛,儿子斗胆问一句,您前些时候可曾收到三哥他的消息?”
“你三哥他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沈老太爷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生怕自己的三儿子也遭了大难。
“儿子也不知。”沈镇红看着床帐,苦笑着说,“前些时候儿子收到消息,说是三哥以权谋私,收受贿赂。”
“儿子不信,三哥那般清风霁月,怎可能会做这种腌臓事儿。”
沈老太爷自然也不信。他深知自己这三儿子的脾性。
“儿子派了暗卫去查探此事,又想着这事必得让三哥知晓,就修书告知三哥。结果,咳咳,咳咳咳......”沈镇红一时喘不过气来,咳了几声,又喝了杯水,方才觉得好些。
“结果儿子派出去的人无人生还,被人下了死手。”
想起当初找到的两具尸身,沈镇红提起拳头重重地锤着床榻。
“儿子心知有奸人作祟,也不愿白白的让底下人送了性命,就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之后不久,又收到密旨,说是让儿子带兵回京。”
“密旨?回京?”沈老太爷大吃一惊。镇红多年在外领兵,若无要紧事,皇上必然不会让他带兵回京。
“你可确定是皇上亲笔?又可确定是让你带兵回京?”沈老太爷心里不安,连忙问道。
沈镇红点了点头,说道:“那密旨上有皇上的私印。儿子曾见过皇上的私印。儿子确定那印是做不得假的。”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成如今这模样?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沈老太爷百思不得其解。若真的是奉旨回京,又怎会有那不长眼的截杀?
沈镇红怔怔地看着对面绣着白虎的屏风,透过那扇屏风,他似乎看到那几天的经历.......
断肢,残尸,流矢,白刃,鲜血,黄土,松林,弯路,嘶鸣,哭号......
呼吸愈发急促,心中的痛意愈来愈深。
“因着三哥的事儿再加上皇上御驾亲征,儿子心中生疑,不敢轻举妄动,但,又有着拿到密旨的缘故。故此,儿子带着兆佳氏先行回来,而手底下的副将在收到我的暗哨前不允回京。”
对了,兆佳氏,还有兆佳氏!
“阿玛,快,快去派人找兆佳氏!”
当时情况紧急,他将自己手上的暗卫全部派去护着兆佳氏南下避难,自己北上引走这那些人。要是,要是那些人真的寻不到自己而去追杀她的话,恐怕......
“阿玛!”沈镇红不敢深想,连连催促着沈老太爷去派人找兆佳氏。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他挣扎着就要下床去寻人,任凭身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淋漓。
“她还在等我去寻她!她还在那儿等我!”沈镇红双目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挣扎着倒在了地上,忍着剧痛就往门口爬去。地上一道血痕鲜艳而刺眼。琇書蛧
“你这是要做什么?非要我这个给老子给你下跪磕头,你才安分可是?”沈老太爷哪里见得他这疯狂模样,一边哭着,一边制着人不让他继续下去。
“我自是知道你与兆佳氏夫妻同心,可你也不能不顾你自个儿。你若是要个好歹,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松哥儿与竹哥儿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一双孩子,沈镇红才渐渐冷静下来,也随了老太爷的愿躺回床上,只是一直盯着老太爷,眼底的殷切看得人眼酸。
“兆佳氏那里,你且放心,我自是会派人去寻。”沈老太爷无奈,只能如了他愿。
听了沈老太爷的话,沈镇红心里提的气儿这才松了。这一松可就不得了了,人还未躺下,沈镇红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鲜血飞溅,缎面被子上,沈老太爷的脸上、衣服上,斑斑点点。
老太爷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见自家儿子晕死过去。仔细一瞧,见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沈老太爷才发现这是起了热。
这一夜,镇国公府前院书房彻夜通明,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沈家四爷退了热,才得片刻的安宁。
清穿之四福晋团宠日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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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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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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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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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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