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亦暖占据茶楼最好的一个窗位,打开窗往外一探就可以将外面的热闹收入眼底。
底下小摊上卖的东西奇形八怪的,有些东西北亦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倒是瞧的非常有意思。
她在看别人,青飞袅在看她。
他一双含笑的褐色眸子格外明亮,此时那浅色瞳孔里正倒映着北亦暖微勾嘴角的侧脸。m.xiumb.com
北亦暖有所觉,回视,只见青飞袅对她浅浅一笑:“看,你这不是挺高兴的吗,我还以为真会有人不喜欢娄铃节呢”
北亦暖唇边的弧度缓缓降下,双肘搁在窗沿上,头也不回的道:“非也,只是看下面的小修士挺有意思的,与我喜不喜欢,高不高兴不是一回事,要真那么说的话,我实话告诉你,我还真不喜欢这个节日”
就像家里妈妈煮了鸡蛋,但家里有三个小孩,而鸡蛋有两个,那有一个孩子就得不到,而北亦暖就是得不到的那一个,怎么说她都是人,还是会不高兴的和失落的。
青飞袅与她没聊多久便下了楼钻进人群里去寻找过节的气氛了,还说她太没有气氛了不适合一起过节,会影响他心情。
盯着他青色的背影入了人流就消失了,北亦暖就不再往下看了。
她反复转着茶杯,目光涣散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没过多久她也下楼,跟随了大众入了人流里。
看起来不大的城,人可不少,北亦暖在街道上都不用自己走就被人潮带着往前走,要去往何方她也不知道,干脆就随众了。
周围的人身着各种颜色的袍子,有的人脸上还带着从小摊上买的各种奇怪的面具,有的手上拿着奇怪的发光道具,熙熙攘攘的闹声盖过了丝竹乐声。
各种精美的灯笼晃了人的眼,北亦暖抬头便直面对了一座高楼上一盏巨大的琉璃月灯,那光刺的她微微眯起眼来,眼角流出一滴生理泪水。
她赶忙低头,用手揉了揉眼角,真是没想到在这个小城能看到如此大的一盏琉璃月灯。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拿着串糖葫芦与小伙伴你追我赶,笑嘻嘻的,小女孩没看前面一看小心撞上了北亦暖,她赶忙道歉:“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一撞,北亦暖晃都没晃一下,她回头抬手轻轻一拍小女孩的头顶温柔笑道:“没事,去玩吧”
看见这么个小不点,她倒是想起了南羽星新收的那个徒儿凉翼,那小屁孩也是这么矮,肉乎乎胖嘟嘟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只是回想了一下便倏然摇头笑道:“真是离家太久了吗,这么快就想念那几个小鬼了”
她顺了一下衣摆便又继续朝前走去,一抬头看前方便顿住了。
她的正前方站了一人,戴着个凶兽穷奇的面具,还穿了件黑衣裳,背着手用那双露出来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她。
即使在那么杂乱的场景下,那人还是如此鹤立鸡群,他比任何人都高,一身气质桀骜不驯、狂狷高傲,宛如一头还未驯服的野兽。
即使没看到脸,北亦暖也知道他是谁。
徐明玉把面具移到脸侧,刚好露出眼角有痣的那一边,他看着北亦暖,没笑,眼神飘忽,始终不敢正视北亦暖。
北亦暖一点尬尴都没有,她落落大方上前笑问:“师侄好多了?蛊解了没有?上次走得快也来得及没问你”
徐明玉余光快速一瞥她说:“解了,你呢,没事吧”
“没事”北亦暖说。
两人好似就忘记了转换血煞戾气那事,各自都没提,唯有徐明玉胸口上那两道封印在印证着转换血煞戾气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今天娄铃节”徐明玉负在后的手反复揉捏指腹,说话没有了以前的从容自傲,反而有了众多顾忌。
北亦暖眼眸深处微不可见的暗下来,她眼睛眨了两下,隔着人海说:“怎么来这里了,不回去门派吗”
徐明玉懵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存储戒里拿出一张纸来边说:“也不是特意来这里……就是刚好路过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个……”
他将纸张展开立在身前,在后面歪着个头探出来说:“你看,这有人通缉你,我就顺便撕下来了”
那纸张展开的赫然就是城门口上那一张通缉令,通缉令上还画着北亦暖那副灵魂画像。
徐明玉眼睛侧看通缉令上四个大字,眼神深暗下来:“……是不是你又去惹了哪位姑娘,不然人家怎么用这种方式找你”
北亦暖指腹在扇柄上来回摩挲,脸上笑的和煦,她对徐明玉道:“你觉得这画像我?”
把那通缉令转到自己面前,认真仔细的看了一眼,又快速瞥了一眼对面的她然后点头:“像,这眉毛、这嘴角、这耳边的痣,跟你简直一模一样,你没看出来吗?”
北亦暖眯眼一笑,另一只手按住了拿扇的手。
徐明玉不明所以,只觉得她表情忽然变的怪怪的,看他的眼神热乎的似乎是想……是想吃他一样。
吃、吃,吃我!
徐明玉脸色诡异的一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心想身材好的人无论男女都喜欢,就他这样的八块腹肌、一米八大长腿,这身高腿长的换谁应该都会垂涎啊。
不知他脑补了什么的北亦暖已经悄无声息的拔了匕首负在脊背后,正一步一步靠近他。
正要贴近徐明玉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是娄铃花!”
倏然所有人都乱了起来,个个伸长脖子去看娄铃花在哪里,有的为此还跳到了屋檐上。
身边挤过无数人,北亦暖被撞的踉跄了好几次,待她找到一个人不多的位置时周围忽然发出了惊呼声。
她仰头一望,倏然愣住了。
漫天的开的灿烂的白色娄铃花从天而降,一朵朵落在每个人手里,人人有份,所有人都以无比恳诚恭敬的表情交叠双手接住了属于自己的娄铃花,只有北亦暖垂落双手看着缓缓落下的娄铃花,只有落寞的气息降落在她身上。
万千花朵中却是没有一朵是属于她的。
娄铃花发着淡淡荧光,被人双手捧住,即使落入了人间,它还是显得那么纯白无暇。
她转身欲走,徐明玉却朝她走来拦在她前面,将刚得的娄铃花递给了她。
他眸光平静,语气浅浅却又一字不落的入了北亦暖的耳朵,他说:“我的给你,你没有的我给你”
一如第一次她过的第一个娄铃节,还是小不点的徐明玉也是这样把他得的最大最漂亮的娄铃花给了她,奶声奶气又臭屁的说:“本太子拥有的奇珍异宝无数,不稀罕这个,这破花就送给你了”
徐明玉得的娄铃花永远是最大最漂亮,开的最灿烂的的那一朵,北亦暖一眼就断定他手上这朵一定是所有娄铃花里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徐明玉见她不接,抓起她的手,就把属于他的娄铃花放在了她手心里。一双深邃清澈的眼眸带着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接呢。
第一次触碰娄铃花的北亦暖觉得这花的温度怎么那么高呢,烫到她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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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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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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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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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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