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离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但是还是潜意识地低下头，全力挣扎起来。但身前的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但没有被她挣脱开，还强制地抬起了她的头。
“别看！你放手啊！”心中那道伤疤再一次被狠狠揭开，鲜血淋漓。她的面容依旧是男人心中心心念念之人的容貌，但是那丑陋到令人作呕的凹陷眼眶就连她都没勇气触碰一次。
“小离在家外戏耍了这么久不愿回去，现在竟连一声师尊都敢不叫了是吗？”怀中女孩奔溃的神情让立羽只能控制住全身的力道，生怕她再因为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即使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小离会亲手剜了她那双眼。
小离因为男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失了全身的气力。自从那天明白了自己的龌龊心思之后，她就明白，这辈子，她注定折在师尊的手中。
师尊？她之前是不愿叫，那一声的称呼似是将二人的关系钉死在师徒之间。而现在是不敢叫，因为她怕她因为这两个字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伤人伤己。
“小离当日擅自使用法术，伤了同门的师兄弟们，早已破了您定下的死规矩，按照仙界律法，我已默认被认定为叛出师门。自此以后，我霍离就是仙界众门眼中的叛徒，早已没有权利再称呼您那两个字了。”软软地哭到在男人怀中，虽然知道师尊只是把她当做替身，但是她还是留恋那片刻的温暖。
立羽任由女孩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衫，一手像很久很久以前那般轻柔地抚摸着女孩的长发。这个动作自小离幻化成人之后他就在也没做过，以前他每天都习惯性地抚摸那只“小狐狸”的皮毛，就像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
草屋周围仍旧是鸟兽的声音，两人的寂静也让原本激动的霍离平静下来。身体已经恢复得和之前一般，除了那已经失去的双眼，她几乎和在仙界的时候能力一般。
这种仙界和妖界都没有的声音，恐是来自人界吧。男人有那么齐全的工具为她疗伤自然就是常去之处。在人界，立羽仙尊值得留恋的地方，也就那一处了吧。
多么可笑啊，在这个地方，男人抱着女孩，就好像这几百年的时间没有一般，他们还是那年的他们，相爱相守。但是，这自欺欺人的结果就是女孩现在内心中渐渐泛起的痛楚。他爱的那个女子终究已经离去，而她不过是个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替身罢了。
冷情一笑，女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让立羽一个不慎差点被挣开。霍离因为那日永远也忘不掉的那些话变得癫狂了一般，原本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涌出，一边哭喊着，一边奔溃朝着那人大吼：“放开，不要碰我！滚啊，你给我滚开！”
作为师傅的小徒弟，每日想的就是如何让师尊笑一笑的小离从未对男人说过这样的话。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告诉师尊，为何要下如此狠手？”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天当我寻到你的双眼之时，我差点控制不住那想要毁天灭地的怒火。
听到这话，霍离微微一愣，而后，便是凄惨之笑。她的心伤离去在仙尊的眼中竟然是胡闹一场！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可笑又可悲……
“是啊，小离本就是妖界一废物，根本配不上你们仙界的威名。这几百年来，不过就是胡闹一场。仙尊和我这样的妖物待在一起怕是有损您的身份。至于当日我为何要下狠手，仙尊不也应该知道我魔性不除，杀人自然是我的乐事了！哈哈哈，如今我已然玩够了，那就在今天说清楚道明白吧，我霍离自此叛出仙界，和你立羽仙尊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这一段话说出口，仿佛要了霍离全身的气力。趁着男人还没回过神来，匆忙转身离去，即使看不见身前有何物，酸涩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被绊倒了，也坚强执拗地重新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立羽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之后的怒火中烧，但是回过神来看见消瘦的女孩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再费力得站起身，因为双眼看不见，那一次又一次的举动让立羽心中的怒火立刻转变成了心疼和心酸。
立羽一个健步走上前去，毫不费力地将人再次抱紧自己怀中，无奈开口：“小离怨我，那也总该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吧。如此不明不白，我又如何得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恼了小离。你这般对自己下狠手伤害自己，我会心痛啊……”
骤然被身后那人抱住，霍离全身僵硬地呆在男人怀中，不知做如何反应。立羽仙尊作为仙界的最强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又何曾对何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数日来的折磨和委屈，夹杂着对男人欺骗她的恼怒，终是又一次奔溃大哭。让身后的男人再一次手足无措，心痛又一次无可附加。迈出一小步转身到女孩身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手将霍离拥入怀中，再一次服软。
“莫哭莫哭……小离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委屈，你说出来，说出来我改好不好？”从来都是将情绪隐藏在心底的立羽做了生平第一次哄人的举动，也是在这一天，他才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琇書網
“改？呵呵，师尊你有什么错呢，错的是我啊……”不过是第一面的救命之恩，不过是百年来的相处，不过是幻化成那女子的容貌拍师尊马屁，结果到最后是她满盘皆输，又怎么会是师尊的错。“是我不该对师尊你产生不应该有的感情，是我下贱罢了……”
立羽微微皱眉，似是没有听懂女孩话中何意。思考了片刻，才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小离那日闯入了侧殿嘛？”唯一能寻找到线索的就是女孩的双眼是在侧殿的草丛中被他寻到的，那自然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霍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如果今天不把话挑明了说，恐怕身前的男人是不会放她走的，那就明明白白地讲清楚吧，反正已经知道那悲惨的结局了。
“是啊，那日我违反师尊的命令闯入侧殿，本想来找寻始终不见踪影的师尊，顺带听见了你说的话。小离当初变换成这名女子的容貌本就是想让师尊高兴，在听见师尊那句‘阿鸢，你知不知道小离的容貌和你一模一样，唯独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本应该庆幸能让师尊当做替身的，可是我就是那般下贱，喜欢上了叫了师傅几百年的您，剜去双眼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如今，她将心底丑陋不堪、令人鄙夷的话全都说出了口，想必应该就能离开了，自此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吧……
立羽微微睁大眼睛，对于女孩所说的所有话既有欣喜，又有不舍，最后化作淡淡的一句话：“原来那日，你听见了我说的话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如果，他之后所说的那些话也被女孩听见，而不是在心底说明的话，也许小离就不用承受那剜眼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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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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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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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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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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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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