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立刻就明白了席风的意思。
如果能做一个纸人冒充月公子,顺利完成今晚的演出,那金乌先生就不能刁难他了。只是这纸人该如何做呢?
看着纸婴堂里陈列的样品纸婴,白藏清清嗓子,把店里的伙计叫了过来:“我想要个孩子。”
伙计一听生意来了,立马换了一副态度:“好说好说。看您气质出众,谈吐不凡,想必是想要一个各方面都优秀过人的孩子吧?”
翻译过来,看你有钱,来个贵的?
“咳咳。”白藏故作高深,“你且先仔细说说。”
席风也添油加醋:“你们家门口还热闹着呢,不说明白了我们可不敢给钱。”
“哎哟,二位爷,外头那是无赖呀,怎么能信呢。小店开了百余年,可是童叟无欺,再说上面管的那么严,纸莎草来去消耗都是有记录的,哪里动得了手脚。”伙计解释道。
席风:“记录?”
“是呀,自从前两年出了私贩纸莎草的大案,就管得更严了,纸莎草一律由上面专供专送,一般人根本弄不到。”
这样一来,想做纸人就不太容易了,只能从这里买。
“那你们店的技术怎么样?不会白糟蹋了上品纸莎草吧。”
伙计一听他们要上品纸莎草,更来劲了,连忙道:“这您尽管放心!我们店都是手艺最出色的纸婴师,从浆草到铸骨,再到裱皮、画神,一共二十几道工序,道道把关,绝不敷衍!”
听起来还挺复杂,就算能搞到纸莎草,他们自己也做不成。
席风又问:“只能做小婴儿吗?能不能做大一点?”
伙计一愣,看看席风,又看看白藏,恍然大悟:“是,是,两个男人带孩子的确费力了些,小婴儿也确实难带。做大一点么,自然是可以的。”
虽然他脑补的方向不太对,但二人都自动忽略了:“那能做多大?”
伙计试探道:“两岁?”
席风摇头:“再大点。”
伙计:“那就四岁,四岁省心多了。”
席风:“还能再大点吗?”
这回伙计就不懂了:“四岁还不行么?这养孩子得慢慢来,要培养感情的,再大了不方便培养感情了。虽说你们两个男人是挺不容易的,但既然打算一起养孩子,那就得付出心血……”
眼看这伙计越跑越偏,白藏赶紧拦住了他:“成年人能不能做?”
“啥?”伙计顿时翻了脸,不耐烦地一挥袖子,“合着你们拿我寻开心呢?超过五岁都犯法,还成年人……滚滚滚,不做就滚,不要影响老子做生意。”
“……”
席风和白藏便麻溜地滚了。
这一条路走不通,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师徒二人又在城中转了一圈,没有其他收获,只得在天将黑时回到了京花苑。
金乌先生的吟月宴已经准备就绪了。相较昨天那一场,这吟月宴排场不减,但更风雅清致,更是置了流觞曲水在大堂中,对酒赋诗。
故而今天这一场,来者地位更高。有早到的宾客,已经三两入座,低声谈论着昨天月公子的演出失误。
“听说,是月公子身体抱恙,手指受了伤,故而没有弹好。”
“也不知道月公子恢复得怎么样,今夜能否得听天籁。”
“唉,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歇息,待好彻底了再奏也不迟。”
“可怜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
看来金乌先生已经为昨天的事找好了借口,并且完美地掩饰过去了。只是他所图为何呢?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月公子今晚的演出一定还会搞砸的。
另一边,小石头已经为月公子穿戴整齐,打扮好了。
见席风和白藏回来,小石头急忙迎上来:“找到办法了吗?”
席风摇摇头,少年的嘴巴立马就耷拉了下去:“唉……这回算是完了。”
一袭红衣的月公子坐在床边,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白藏从纸婴堂出来就一直没说话,现在看着月公子,忽然道:“如果我替他呢?会立刻被发现吗?”
他和江揽月的身形倒是相差无几,再戴上面纱,应该可以糊弄一二。就是不知道在这些纸人眼里,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蒙混过关。
小石头眼前一亮,看着白藏:“真的吗?我觉得行!”
“那就试试。”
月公子的衣服刚穿上就又被小石头脱了下来。有趣的是,这衣服明明是纸做的,穿到白藏身上,就成了柔软半透的轻纱,层层叠叠,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欲语还休。
面纱也戴上,垂下来刚好遮住白藏颈间的疤。小石头拿起朱笔,在白藏的眼尾点了一颗红痣。
“太像了!”他欢呼道。
席风摸着下巴,将白藏上下打量一番,心想师尊明明比那个纸糊的家伙好看一万倍好吗。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一会儿就由我替月公子登台吧。”可能是衣服太透,白藏颇为不适地扯了又扯,“小石头,你说说我该做什么。”
小石头从琴架上把月公子的琵琶取下来递给白藏:“也没什么,弹好琴就行了。今晚的曲子是《塞上曲》。”
白藏抱着琵琶,忽然沉默了。
席风好像明白了什么:“师尊,你会弹琵琶吗?”
“……不会。”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既不会弹琵琶,也没听过这首曲子。
白藏扶着额头问小石头:“谁会弹这个曲子?赶快找来弹一下让我听听。”
“你要现在学?”小石头非常惊讶,这曲子可是很难的,现学怕是来不及。
“听一遍就行,快去。”
只要听过就好办,到时候可以用法术来复现演奏,白藏只要做做样子便好。
没想到小石头说道:“我会。”
这次换席风和白藏惊讶了。还以为小石头只是个侍童,没想到居然也身怀才艺。
小石头得意道:“哼,我会的可不比月公子少。”
于是他便抱起琵琶,将《塞上曲》完完整整演奏了一遍。
哀哀思念,悲之切。
白藏用法术将琵琶曲收录妥当:“这回应当没有问题了。”
小石头又教了白藏抱琴的姿势,和几种指法,足够他在台上做样子用了。
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外头有人来催,小石头便赶紧送白藏去前面候场。
曲水流觞,映月风情。
席风站在台下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藏。
他坐在一树梨花边上,雪白花瓣扑簌簌落下,更衬红衣灼艳。琵琶上有金色的流光闪烁,是白藏的灵力在自行弹奏。
在座的文人骚客无不陶醉其中,赞不绝口,更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金乌先生款款走来,将银两纳入怀中,假笑着应承了几句。可当他转过身看向台上白藏时,表情却瞬间变了。
随后离开了前堂。
席风心道不妙,立刻跟着离开,果然见金乌先生匆匆忙忙去了月公子的院子。
他踢开房门,直奔卧房——
屋里空空如也,月公子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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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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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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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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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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