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快要准备回京了?”
“嗯。”白月笙道:“不过不着急,等一切妥当再走。”
蓝漓便心中有数了,点点头,道:“那行,不着急就是。”
又连着服了两日的药,蓝漓身上的迷情八步总算是解了,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一些。
这一日,阳光正好。
颂先生忙完琐事之后前来为蓝漓请脉。
蓝漓坐在窗边惯常坐着的小榻上,伸出素白的手腕,视线也是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段时间,她每日没少给自己诊脉,但总觉得欠缺点什么,看的不是很清楚明白,莫非真的应了那句话,医者不自医?
须臾,颂先生诊脉结束。
白月笙就坐在一旁等着,问道:“怎样?”
颂先生恭敬回复:“王妃的身子恢复的极好,风飞玉下的毒已经解了,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虚耗了身子,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是。”
白月笙神色稍缓,“那就行。”
蓝漓将衣袖拉下手腕,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颂先生了。”一边为了给她解毒忙的不可开交,还有战阁医务药品上的琐事,和风神医的身子,的确是没少劳烦他。
颂先生忙说不敢。
蓝漓也没过多寒暄,问道:“风神医那里怎样了?”
颂先生回答:“还是老样子,不过血前日止住之后,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就是需要些时间,快则今日,慢则明日,必然是会醒的,王妃放心。”
“那就好。”蓝漓松了口气。
边上的白月笙也是暗暗放了心,二人所关注的点是一样的,只是出发点却有些差异。
白月笙摆摆手示意风花雪月战英还有颂先生一起退了出去,然后挪动身子,坐的离蓝漓近了些,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蓝漓回了神,“怎么了?”
“分你一点注意力。”
“什么?”蓝漓滞了滞,不太懂得他的意思。
白月笙笑道:“你哦,看看你自己,这每日里,不是关心风神医就是关心水清幽,不分你点注意力,你是快要将我忘了的。”
蓝漓无语失笑,“你想多了。”水清幽风神医都危及性命,她担心也是难免。
白月笙也不纠结这个,笑道:“但愿。”
二人闲聊了两句,蓝漓还是忍不住旧话重提,道:“水清幽和水伯承的消息,怎样了?”
“果然还是问了……”白月笙无奈道。
蓝漓越发无语,“快说吧。”
白月笙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等着蓝漓耐性用的差不多的时候,才道:“还没,但是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蓝漓急忙问。
“就在绿凉那山坡后的灌木丛中,发现了水清幽所穿衣服用的衣角布料,这证明找的方向是没有错的,相信不过两日就找到人了。”
“那就好。”蓝漓点点头,又问:“风飞玉……人呢?”
“暂时没找到,不着急……当时封少泽虽然乘乱将风飞玉救走了,但如今血滴子全面封锁各处路线,他们应该就在绿凉某处藏匿着,无论如何,风飞玉这条命,我会暂时先寄存下。”
为了风神医,更为了蓝漓。
因为最近这二日,风神医迷糊之中似有清醒,除了呓语和风飞玉当年的一些事情之外,还说起了师妹以及幽兰醉等等话语,相信风飞玉和幽兰醉绝对有极大的干系,就凭这个,那个疯婆子就不能死。
蓝漓心中惴惴不安,却不好表达的太明显,真的沉默了下去。
午后,蓝漓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白月笙出去办事了,战英还是侯在身边伺候着洗漱,并且换上了保暖的衣衫。
蓝漓瞧了瞧外面,“咱们去看看风神医。”
“是。”
战英护卫在蓝漓身后,绕过小花廊,很快到了风神医那间客房。
因为风神医伤重,蓝漓便让风花和雪月帮忙照顾着,二人看着蓝漓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蓝漓施施然走上前去。
风神医依旧躺在睡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并没有比三日之前好上多少,但胸口的伤已经止了血,上下浮动显示几分微弱的呼吸。
“几时喝的药?”蓝漓问。
风花忙低声道:“小半个时辰之前喝的,颂先生还专门针灸了一次。”
“嗯。”蓝漓点点头,把了把风神医的慢,悠悠叹了口气。
果然是心有郁结,即便是昏睡不醒着,也蹙着眉头不松开呢。
床榻之上,风神医昏昏沉沉之中又开始呓语了,蓝漓凑近听了一下,只听到什么兰,什么醉,什么师妹,声音极小,她听得也不甚清楚。
她的身后,战英身子陡然僵住,可她又不敢阻止什么,因为一旦阻止,也许本来没有怀疑也变成了疑点重重。
好在风神医声音极小,蓝漓听了一会儿之后听不清楚便作罢了,只以为风神医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在缅怀和风飞玉的过去。
她倒没想到风神医居然是个这样痴情的人。
……
傍晚的时候,蓝漓简单用了些晚膳,才将白月笙等来。
白月笙一身风尘,将斗篷摘了递给一旁的战英,才陪着蓝漓用了一会儿饭,战坤回来了。
战坤神色有些复杂:“王爷,王妃,水伯良找到了。”
“什么!?”蓝漓手中的筷子差点拿不稳,又是惊喜又是激动。
她这两日虽然是不动声色的,但心中到底担心着,忽然就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意外?
“在何处找到的?一切都……好吗?”她觉得战坤表情有些奇怪,问的也很是小心翼翼。
白月笙也道:“怎么回事?”他白日去了绿凉驿站和此处官员交涉,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收到水伯良的消息。
战坤道:“主子刚离开一会儿,水伯良就来了,是自己来的,衣衫褴褛,周身瞧着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脸上和手上有两处擦伤,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的问题。”
蓝漓松了口气,“那水清幽呢?”
“这个……属下也有些奇怪,只见到了水伯良,但未见到水清幽,属下瞧着他神情很是奇怪,也便没有多问,他说休息一下便来见王爷和王妃……”
“那也好。”
蓝漓有些好奇,但战坤显然也是不知道内情的,只能等水伯良到了再说了。
战坤退下之后,蓝漓不免有些坐立不安。
水伯良是沉稳的人,但听战坤的意思,这次似乎十分的萧索,到底是怎么了,还是水清幽出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若是水清幽有什么事情,水伯良反应也太稀松平常了一点吧……
白月笙无奈的叹息,拉了拉蓝漓的手,道:“别想了,等一会儿见到了水伯良,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不就是了。”
蓝漓点点头,可终究还是难以抑制那些纷杂的思绪。
一个时辰之后,战坤带着水伯良出现在了小院之中。
水伯良神色有些复杂,萧索之中,带着几分郁色,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其中。
他已经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白色深服,脸颊上有两处擦伤,已经结痂,不损害他的俊美,就是伤口有些深,怕是不好好处理要坐疤。
战坤恭敬退走。
水伯良冲蓝漓二人行了礼。
蓝漓起身道:“快别拘礼了,你们怎么样?水清幽呢,一切都好吧?”
水伯良滞了一下,“我们当时是掉到绿凉河中了,我与她都是会水的,无事,王妃不必太过担心。”
“那水清幽去了何处?”
“她……”水伯良又是一滞,口气有些艰涩的道:“她因为被风飞玉抓去,吃了些苦头,又在冷水中浸了许久,难免有些吃不消,我带着她上来之后,她便感染了风寒,如今在水家别院休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阵子了。”
蓝漓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初始她看水伯良的表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水伯良道:“这次多谢王妃和王爷倾力相助,不然的话我和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别这样说,清幽会遇到风飞玉,到底也是和我有些关系的,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水伯良道:“快过年了,她也不适宜再在外面,等风寒稍微好一些之后,我会让人送她回水家去,大哥在家中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嗯。”蓝漓点头,“你既然考虑好了就是,对了,风寒可严重?要不要请颂先生过去帮忙悄悄?颂先生医术极好,比一般的大夫办法要多些,也能让她病中好受一些。”
“不必!”
水伯良回的有些快。
蓝漓怔了一下,觉得他实在奇怪。
水伯良自己也意识到方才失态,沉淀了心情,深吸了口气,慢慢道:“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小风寒而已,水家别院有专门的大夫,已经看过了,也开了药,说是服上几贴睡上两日便会好。”
“那好吧。”
蓝漓心思细腻,看得出来水伯良似乎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当即也没缠着他废话,说完要紧的,也没寒暄两句,便放他离开了。
夜色已经有些深浓,水伯良出了那小厅,继而出了小院。
这小院原本在巷子深处,抬目望去深巷之中一片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巷口有一盏灯笼隐隐亮着。
那灯的光芒忽闪忽闪,忽明忽暗的,像是暗夜之中的某一种希望,仿佛触手可及能抓到,又仿佛眨眼功夫便要熄灭,从此落入无底深渊不得消停。
一些不堪而羞耻的记忆似从眼前闪过,女子低媚的呼吸和白壁一样的胳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水公子?”战坤的声音响了起来。
水伯良浑身一僵,一个激灵之后,周遭一切恢复正常,他浑身如坠冰窖,下意识的僵冷无比。
“水公子?”战坤又问了一句。
水伯良调匀呼吸,嗯了一声,“我这便告辞了,这些时日劳烦战护卫了。”
“无妨,我送你。”战坤淡淡开口,伸手为请。
水伯良坐上来时的马车,马儿四踢踢踏,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门口处,战坤挑了挑眉,觉得这水伯良实在有些奇怪。
而在院内,蓝漓也正奇怪着,因为水伯良的表现实在是有些……怪异。
“你说,他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情?”
蓝漓问道。
白月笙道:“许是不能让我们知道,但也是不影响大局,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吗?”蓝漓蹙眉。
白月笙唤来战坤,“派人去探探水家别院的情况。”
“是。”
蓝漓回神,本想阻止,却又忍了下来,她的确是想知道水家别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坤来去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主子,一切都如水伯良所说的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白月笙挑眉,“或许是他们二人之间闹了一些矛盾,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心儿别想太多了。”
“这……”蓝漓皱皱眉,“好吧。”她想起白月笙当初说起水伯良身世时候的事情,水伯良别是知道什么了吧……
若是水伯良真的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可就算人家要报仇,她又能怎样?这终归是水家和水伯良的事情,她是插不上什么口的。m.xiumb.com
蓝漓头疼的点了点额心,不是她冷血,而是管不起,也与她无关呢。
一只冰凉的大手伸过来,白月笙帮着他按了按额心,“好了,别想了,想也没用。”
蓝漓无奈一摊手,“我也很想不管不顾,但没办法,谁叫都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不过我就想想,也不能怎样……”说着,蓝漓低低笑出了声来,笑音之中带着几许无奈。
白月笙刮了刮她的鼻头,“你知道没用就好了。”
蓝漓用手肘撑着下颌,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会儿,忽然道:“此间事情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只等风神医好一些,我们就先回京吧。”
风飞玉的事情自然有战阁的人去处理,白月笙在此处的时间越久,只会越招那些血滴子怀疑。
白月笙点头道:“都听你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种想法,蓝漓身上的幽兰醉是耽搁不起的,必须回京再想办法,而且京中局势也是不稳,家轩,小思儿,肃亲王,蓝家的人,都是要顾忌的,即便自己有战阁和长青舍,但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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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需要机缘的。主要是字数太少……捂脸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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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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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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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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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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