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漓瞧了瞧外面的日头,有些责备的道:“怎么不叫我?”
彩云忙道:“王爷说您太累了,让您多休息一会儿,靖国公府那边有张院正盯着,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蓝漓也没多说,翻身而起,收拾一番之后,交代院中嬷嬷好好照顾小丫头。
站在王府门口,她有些不舍,但她明白,疫病的事情一日得不到遏制,她便要一日得不到消停了。
蓝漓上了马车,淡淡吩咐,“从今天开始,王府众人无事不得随意外出,蓝家也一样,母亲那里我便不过去了,你等一会儿将我大哥找来。”
“好,我这就去。”
蓝漓直接去了靖国公府。
张胜带着那些太医轮换着休息,一整夜没有停歇的照顾着那十几个感染了疫病的病人。
见着蓝漓到了,忙上前行礼,“王妃。”
“嗯,情况怎样?”
“回王妃,按照方子服了药,现在还看不到什么效果,还要等上两日才行。只是那梅将军身边的春蝉状况很严重,已经起不了身了。”
蓝漓没说话,张胜倒是个聪慧的,忙垂首带着蓝漓去换了衣服,戴上口罩,到了春蝉所在的地方。
因为她的病情很严重,已经和其余人隔离了起来,孤零零的躺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一张木板床上。
“服药了吗?”蓝漓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张胜道:“已经服过了,只是瞧着——”张胜不说话了,但意思很明显。
蓝漓不禁叹了口气,“一日四顿药,不要因为她情况严重就不理会,只要有一线生机,总是要救的。”
“老朽明白。”
蓝漓和张胜又看了下别的感染者,今日,后宅之中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也发现情况不对了,一时间整个后宅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忽然,不远处,一个青衫人影衣袖之中飞出金丝,稳稳的缠在了一个婢女的手腕上,隔着两丈距离,在给那丫鬟诊脉。
悬丝诊脉?
张胜解释道:“那位是医宗封先生,昨日来之后便帮着照顾这些病人了,封先生不愧医宗的称号,年纪轻轻,医术已经十分了得……”
封少泽感觉到了蓝漓的视线,回眸,冲着蓝漓点了下头当时招呼。
蓝漓颔首。
晚些时候,蓝烁到了。
京中疫病之事本是绝密,蓝烁并不知晓,还以为忽然满城戒严是为了别的事情呢,所以当他听到蓝漓说出疯鼠之症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既然是在此处发现的疫病,那你在此处做什么?你速回王府去,瘟疫的事情自然有太医院和朝廷管着,你——”
蓝漓摇了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既知疯鼠病,当然也该十多年前那场瘟疫……”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你不能在这里。”
蓝漓叹息,“有用吗?即便我现在走的了,一旦疫情控制不了,这京城之中,又有谁可以偏安一隅?”
蓝烁僵住。
蓝漓又道:“这病,我心中有数,大哥无需担心……这瘟疫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京城之中要么今日要么明日就会分派太医和民间药女名医对可能感染的区域进行排查,我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稳住家中情况,父亲和母亲,不要出了什么乱子。”说着,又将配好的生方拿过来交到蓝烁手中,“这些拿回家去,煮了撒在各处,还有一份送去紫恋那里。”
“……好。”蓝烁僵了僵,他忽然懊恨,会医术的人为何不是自己呢?自己身为长子,这么多年来诸多的事情却总要妹妹一力当先,他这做哥哥的心中又怎会好受?
*
户部银子很快到位,按照蓝漓和张胜拟定的生方熟方将药材全部购置配好。
蓝漓又补充了一些可能会紧急需要的药材,张胜侯在蓝漓身旁,俨然已经成了蓝漓的助手。
张胜结果单子,一边问,“如今京中的药材可能不够,还需去别处采买一些。”
蓝漓道:“这个张太医放心,我即刻让人传信出京,到卞南去。”她在绿凉和卞南也算有些根基,若要在那里采买些药材救济还是可以的。
张胜忙道:“那便好。”
门口,出现了一个素衣颀长的公子,竟是梅弈宁。
梅弈宁面上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眼眸扫过这满院子的太医和忙碌的医女诸人,慢慢的落到了蓝漓的身上。
蓝漓坐在院中临时置办的条桌面前,一面奋笔疾书,一面听着其余的太医或者药女禀告感染疫情病人的情况,一心多用,几处都不曾落下,那表情十分认真而严肃,梅弈宁怔怔的看着,眼中再无往日的戏谑和华彩,透着一股黯淡无光的灰败。
张胜忙上前见礼:“梅世子。”
梅弈宁没理他,而是到了蓝漓的身前,“我能做些什么?”
蓝漓怔了一下,道:“眼下的确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做,可你的状态——”不好吗?非也,梅弈宁根本是一点状态都没有,像是随时会昏倒一样。
“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谁又敢懈怠分毫?”梅弈宁深吸了口气,道:“不打紧,我就是没睡好而已,你说,我去办。”
蓝漓认真的瞧了他一眼,“好吧。”
因为那龙骨被换一事着实想来让人心惊,所以蓝漓也不放心收来的药材,万一要是被人动了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张胜觉得这有点言过其实,谁会找死在药材上动手脚。
蓝漓淡淡道:“她敢在梅将军的药材之中动手脚,就能预测到这场瘟疫,这个人的疯狂,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张胜僵住,额冒冷汗。
蓝漓道:“好了,梅世子便去帮忙检查哪些药材吧,张院正,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
“我去。”蓝漓话未说完,就见封少泽走上前来,道:“我去吧,若是王妃信不过,可派两个太医跟着前往。”
蓝漓微怔,果然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连封少泽这种寡情冷漠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了。
蓝漓道:“不是信不过,而是药材颇多,需要的人手也多,这样,带几名太医,然后挑几位民间名医,一起去办。”她知道,封少泽在那些民间医者的眼中,素来是领头羊,算起来极有威望。
“但凭王妃吩咐。”
蓝漓应了一声,着张胜和封少泽去挑了人,可没想到,张胜才一表达清楚挑人的用途,竟然有大半的人表示要前去验证药材,而不是在此处照顾病患。
张胜面色微变。
太医们为了那两个名额争执起来,一时间竟然吵得不可开交。
张胜喊了几声,却渐渐镇不住了。
一个太医更是高喊,“这疯鼠病根本金牛治不好,我们苦习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可不是在这里送死的!”
其余的医者也纷纷高喊。
这里的太医都是迫于朝廷威压才来的,而那些民间医女和大夫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是疫症,只以为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才一股脑儿全挤了进来,可昨日梅映雪那具尸体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吓到了,他们的心早不在此处,整日惶惶不安,深恐自己成为下一个梅映雪,满身疱疹死无全尸。
这一日一夜早将他们的耐性消磨,方才的那道调令也抹掉了最后的一点镇定,他们不要在这里等死,他们要走,要离开这个随时会要了他们命的地方。
骚乱,在最短的时间内发酵,一时间场面无法控制。
战狂脸色阴沉的瞪着那些纷纷脱掉生方煮过的衣服打算离开的医者,手握住了剑柄。
蓝漓也皱眉,正要站起身来。
一柄长剑却忽然飞出,嗖的一声,插在了那些企图奔走的医者们面前一块巨石上,剑锋三分之一没入巨石之中,樱穗儿因为余力随风晃动。
瞬间,所有的喧嚷都没有了,大家瞪着那柄剑,一片死寂。
梅弈宁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妃身先士卒还在此处,你们想去哪?难道你们的命都比王妃还金贵不成?!”
梅弈宁一步步走上前去,狭长的眼眸扫过那些方才叫嚷着不要在此处送死的人,忽然嗤笑一声,“你们在此处一日一夜,说不准已经感染了疫病,回去?是想把病带给你们的家人,让他们也和梅将军一样吗?还是你们以为,逃离了这里你们就安全了?你们都是医者,什么是疫症,你们比本世子更清楚,今日你能逃得过,难保明日染上的那个人不会是你——”
众人全部僵住。
梅弈宁手腕抖了一下,长剑嗖的一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慢慢抬手,剑锋落在那闹得最凶的太医脖颈之上,“若疫症不得控制,京城数十万人都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本世子先送你上路,免得你回去祸害家人。”
那太医被吓得满脸无血色,“世子……求世子饶命……老臣……老臣一时昏了头……”说着已经软软的跪了下去。
“是昏了头?”梅弈宁轻轻的问。
太医忙点头,“是……是……老臣知错,老臣惭愧啊……”他又何曾不知道医者仁心,可在生死面前,自小灌输的理念早已不知忘到何处去了……
其余医者也纷纷垂下了头。
梅弈宁躬身扶起那太医,道:“众位都是医界佼佼者,只要这次遏制瘟疫成功,挽救无数百姓性命,众位便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天家自会论功行赏,反之,就是我大周的灾难,你即便今日逃离,他日一样无可幸免。”
众人浑身一凛,若说还有那不识相想跑的人,也被梅弈宁这一番恩威并施截断了最后的退路。
不走尚有活路,走就是死路。
蓝漓不得不对梅弈宁刮目相看,这个人,不愧是靖国公和太后一心培养的世子人选,当他丢掉了玩世不恭拾起长剑的时候,浑身仿佛透出一股耀目的华彩,让人不敢逼视。
所有的医者各归各位,张胜抹掉额头的汗珠,挑选了两名太医,又陪着封少泽选了两名民间大夫。
梅弈宁上前站在蓝漓身边,“此处就交给王妃了,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吩咐府中管家便是,若是有人不配合,便让战狂传信给我,我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蓝漓点头:“多谢。”
梅弈宁笑了笑,“谢什么?要谢也是我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不过几日之后,靖国公府只怕成了瘟疫源头,修罗之地。”
蓝漓怔了一下,总觉得梅弈宁那笑容有些不一样了,像是一个冷笑,或者自嘲,又或者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蓝漓也觉得矛盾不已,道:“不过是医者本责而已。”
很快,梅弈宁便带着人离开了。
*
骁骑营暗牢
玉海棠靠在青石砖的墙壁上,这里太黑太暗,不辫百日黑夜,她只隐约觉得应该有两三天了,却不确定时间,自从被丢来的那一刻开始,没有人送过吃喝,也没有人开过铁门。
她不禁想着,靖国公难道是想饿死她吗?
可她忽然轻笑了一声,这样的死法,靖国公还真是给她面子了不是吗?
哐当。
门忽然开了。
一抹光亮照了进来,刺的玉海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周边墙壁上的壁灯被点亮,等她适应了光亮完全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她三丈远处,靖国公站在那里。
玉海棠忽然笑了,“我倒是谁,原来是梅叔叔。”
靖国公脸色微变,冷冷道:“住口!阿雪药中的龙骨是不是你换的?!”
玉海棠轻笑:“看来你是不喜欢这个称呼了,好吧,国公爷,小女子实在不知道国公爷在说什么。”
靖国公身边那刘素的手动了一下,锁住玉海棠脖子的锁链忽然收紧,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本娇弱,个头又不比靖国公高大,一下子被提的脚离开了地面,颤巍巍的挂在刘素的手上,如同随时都会飘散陨落的浮萍一般。
玉海棠连连咳嗽。
靖国公的声音冰凉的没有半点感情,“你换掉龙骨散播瘟疫,竟想害我全家,你这疯子——”
玉海棠还在咳嗽,她的脸上,却露出冰冷妖冶的笑容来,“怎么……咳咳……国公爷……你也会害怕……瘟疫吗?”
看着她眸中那看透一切又嘲讽的眼神,靖国公忽然脸色僵硬,他只一个眼神,刘素挥手甩出,将玉海棠丢向青石砖墙壁,一撞之后,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
玉海棠咳了两声,唇角露出血迹,颊边还带着几分笑容,可她看着靖国公的眼神却憎恶愤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脖颈一紧,刘素拉住了那条铁链。
靖国公冷言道:“我要你为阿雪陪葬!”
玉海棠被拖出了好一段距离,血迹拉在青石砖的地面上,“真的只是为了梅映雪吗?咳咳——国公大人,你难道不想要那件东西了吗?”
靖国公眯起眼眸:“你休要再巧言令色,本公不会信你。”
玉海棠唇边带着笑,她的声音破碎而诡谲,“那件东西呀……你们找了好多年的那件东西……你真的不想要吗?只要我死了,那件东西就会公诸与众……”
靖国公浑身一震,他回头,看见玉海棠趴在青石砖的地面上,带着最妖媚的笑容,用唇瓣无声的发出两个字。
遗诏。
靖国公面色大变。
玉海棠得意的笑了,还笑出了声,她太高兴了,她知道,靖国公不敢,也不能杀她。
靖国公僵立当场,咬牙道:“那东西在何处?!”
“这就要看国公爷能不能让我满意了。”xǐυmь.℃òm
靖国公看着她那得意的表情,恨不能将面前这女子挫骨扬灰,可他却明白,他不能,至少,在那件东西拿到手之前,他不能。
身后,一个亲卫对刘素耳语了两句。
刘素怔了一下,低声道:“国公爷,沁阳王来了。”
沁阳王白月辰,乃是淑妃之子,而淑妃,又是楚家次女,白月辰的来意,再明显不过。
靖国公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骨节泛白咔嚓作响,他忽然捏住玉海棠的下颌,将一颗药丸急速塞入她口中,并且按住她的脖颈,让她咽了下去。
靖国公冷笑,“好啊,我们且看谁能笑到最后。”转头,他离开之前道:“把她交给沁阳王。”
“是。”
暗牢地面上,梅映雪抚着胸口,用力的敲打,想将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但却之中无果。
门再次被打开。
白月辰一身白衣,被月光照出的影子长长的垂下,挡住了玉海棠的脸。
白月辰的脸上,神情复杂,他看着玉海棠如今的样子,狼狈又糟糕,发丝凌乱唇角血迹,一抹担忧很快闪过,这样一个弱女子,被关在骁骑营的暗牢之中足足三日,所遭受过的罪可想而知。
玉海棠半支起自己的身子,吃力的抬眸,看向白月辰,道:“你总算还知道要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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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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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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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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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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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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