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紫萱却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神经更是绷得几近要断裂,因为这个人接下来的话决定着他们今天的命运!
“我得为他做点什么。”
竹叶青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平静的陈述,没有剧烈的仇恨,这也不像是对着仇人说出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也知道他该死,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牧廷越忍得住,向紫萱可忍不住。
竹叶青缓缓地眯起眼睛,枪口更加对准牧廷越最致命的地方。“我要是把他杀了,你会不会想杀了我?”
会。
向紫萱没有说出来,但答案大家都知道。
“你会。这跟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你懂的。”
向紫萱很想大声地喊“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懂!”,可是喊不出来,因为她知道爱情就是如此盲目,盲目到可以忽略对方一切的缺点,只看得见他的好。
对别人来说,那个男人十恶不赦死有余辜;可对竹叶青来说,他只是爱人。爱人死在了别人手里,怎能不恨?怎能不想为他报仇雪恨?
竹叶青没有理会向紫萱,眼睛看着的一直都是平静的牧廷越。接着,他又跟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向紫萱看不明白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只是觉得这人老像是会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些东西来,她都怀疑他是玩魔术的。
牧廷越惯常跟这些东西交代,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真章。
显然,竹叶青还在屋子里埋了炸弹,只要他的手指往按钮上一按,他们三个都得交代在这里。
这是无声的威胁,警告牧廷越不许轻举妄动。
竹叶青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遥控器,语气平和地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我朝你开两枪,不打脑袋。两枪之后,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你能活下来,那就是你的运气。如果你死了,我保证不会再动你女人一根头发。”
“不行!”
“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但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向紫萱不敢置信地瞪着牧廷越,激动地大叫:“你疯啦!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心脏连着挨两枪,哪里还能活命?就是他身体最好的时候都挨不过,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这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向紫萱,你给我闭嘴!”
“我不!”向紫萱突然疯了似的用挺直腰杆子,面对面跪在竹叶青的面青,抬手指着自己的心脏。
“要不这样,你朝我开枪。这里也行——”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杀了你的爱人,我是他的爱人,你朝着我开枪不是更好吗?你不是说,要他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吗?那你开枪吧,现在就开枪!”
“向紫萱,你给我让开。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让开!”
“我不要!”向紫萱大喊一声,转回头去用力地瞪着他,眼睛都是红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就给你陪葬!别以为我吓唬你,我说到做到!你要是不信,你就给我试试!”m.χIùmЬ.CǒM
对于他们之间剧烈的争吵,竹叶青像是完全没听到一般,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看的还是牧廷越。他知道,即便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即便这个男人已经残废了,也不能完全不防。
“你开枪吧。”牧廷越不再看向紫萱,直接从容地迎上竹叶青的枪口。
“不要!不能开枪!求求你,打我吧!”
竹叶青给她的回答是直接扣下了扳机。
枪是消了音的,除了扣扳机的声音和子弹穿破皮肉的一声闷声,并没有震耳的一声“砰”。
“不——”向紫萱张大嘴巴,拼尽力气喊却没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没入牧廷越的身体,血花溅开。她再也顾不得竹叶青会做些什么,疯了一样朝着牧廷越扑了过去。
子弹打在胸口,那里顿时就多了一个血窟窿,血水不停地往外涌。
向紫萱试着用手去捂住,但是根本没用,血不停地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她的双手。
身后又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向紫萱在惊慌中仍听到了,挣扎着转过身去,张开双臂挡在牧廷越的面前。那黑洞洞的枪口,此刻在她眼里一点也不可怕了。她混乱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打就打在我身上吧!
竹叶青静静地看着面前瘦弱的女人像老母鸡护住自己的小鸡一样,拼命地张开翅膀,明知道会死还不依不饶地挡在面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竹叶青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只因为看中了他,就丝毫不顾他的意愿,不择手段地将他据为己有。他堂堂男子汉,只能匍匐在他身下,像个女人一样让他上。他不愿意,那人就用手铐把他拷在床上,用尽手段,直到他屈服为止。
有一段日子,他简直恨不得杀了他。
事实上,他真的动过手。
那天,竹叶青亲手将锋利的刀刃捅进了眼镜蛇的身体,鲜血淋漓的时候,眼镜蛇仍没让他的手下动竹叶青一根毫毛。甚至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还在竹叶青脸上温柔地吻了一下,嘴角带笑,说“死在你手里,老子也算是求仁得仁”。
后来,竹叶青曾被人抓住,以此来威胁眼镜蛇。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真的单枪匹马去赴约,结果差点死在对方的手里。得救的时候,眼镜蛇整个人躺在血泊里,却还固执地伸手去抚-摸他的脸,见他好好的就笑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私下里相处的时候,眼镜蛇更是无条件地宠着他纵容他。除了要离开这一点,别的要求无论再过分,眼镜蛇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他。
此外,眼镜蛇虽然将他像个女人一样压在身下欺负,却又从来没把他当成女人。眼镜蛇教会他很多的东西,包括用枪、玩刀,所有男人喜欢玩的渴望会的东西,他都可以去触碰去学习。大多时候,眼镜蛇会亲自教他,手把手地教,一遍又一遍,比父母对待小娃娃还有耐心。
也许,爱就是这样开始,然后一点一点茁壮成长的,超越了性别,超越了所谓的人伦常理。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谁能抗拒那种被对方搁在心尖上被对方用生命去爱的滋味?
至少,竹叶青不能。
“呵呵……”竹叶青突然笑了,笑声由低到高,最后越来越低,低到让人感觉到他在哽咽。接着,他的表情倏然变冷变狠,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女人,若是他还活着,你敢这样看我,就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是,他死了,死在你男人的手里。”
向紫萱浑身一震,更加努力地张开双臂,恨不能自己瞬间变成一个巨人,能密不透风地将牧廷越挡在身后。可就她那小身板,就是掰碎了摆图形也没多少面积,何况只是张开手臂。
可就在这个时候,牧廷越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头,狠狠地将她往身后一推。
“啊——”
“啪——”
扳机再次被扣下。
“噗——”
子弹穿破肉体,发出让人惊恐的一声闷响。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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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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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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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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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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