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两人,“你是苏先生何人?此女子又是何人?”
秦简道,“在下乃是苏先生的家奴,这名女子乃是苏先生答应替殿下寻找的线索,她乃是前朝余孽,名唤夜安。”
“夜安?”赵奕狐疑地看着夜安,“苏先生是从何出抓来的这么一个人?”
秦简微微拱手,“苏先生交待在下将人给殿下送过来,至于是从何而来在下也不知,但是殿下可以放心,这名女子便是刺杀许家小姐的真正凶手,乃是前朝之人无疑!”
“你是说,她就是沈相府上的彩云?!”赵奕难掩惊讶,那日的事他早已派人打听清楚,彩云的来历他也清楚。
秦简道,“正是,不过彩云并非她的真实名讳,夜安才是,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带她进宫复命吧,在下先行告辞。”
闻言赵奕点了点头,挥手命几个侍卫上前压着夜安,对秦简道,“有劳苏先生忙碌一番,这位公子回去还望待我谢过苏先生。”
“逸王殿下客气。”
待秦简走后,赵奕又将夜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随即爬上马车,“带上她跟我进宫。”
宰相府,沈君澜正在喂桃倾喝药,墨瞳在外连敲了好几声门,“公子,出事了。”
沈君澜眉心一蹙,“进来说话。”
门外安静片刻,墨瞳推门而入,站在内室屏风外道,“公子,刚刚公里的李公公来禀报,说是逸王殿下抓住刺杀桃倾姑娘的凶手,陛下让您即刻进宫面圣。”
桃倾身子轻轻一颤,“是彩云被抓了?”
沈君澜抬手安抚道,“暂且不确定,你在府上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桃倾也知道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便点点头让他去了。
走过屏风,沈君澜道,“让流夕随我入宫你留下来好好保护桃倾。”
墨瞳颔首,“是,属下已经让流夕备好马车在府外等候了,公子放心。”
待沈君澜走后,新月便进来继续喂她喝药,墨瞳老老实实守在屏风外一句话也不说。
桃倾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墨瞳开口,索性自己先问道,“那日的另一个凶手你们是不是已经查到了?”
屏风外一阵沉默,桃倾不爽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实在没办法墨瞳只好无奈道,“桃姑娘,公子吩咐过了这段时间您就好好养伤,什么都无需过问。”
桃倾轻哼一声,“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回话!”
墨瞳道,“属下不敢。”
桃倾拧了拧眉,“你若是不进来,待会儿公子回来我就告诉他你胃康我的命令,把你还给他,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护卫!”
外面安静片刻,然后一道人影转过了屏风走了进来,只是至始至终都低着头,“还请桃姑娘问,墨瞳定当知无不言。”
桃倾轻哼一声,这才算是满意了,“我问你,那日和彩云一起刺杀我的紫衣女子是谁?”
墨瞳犹豫片刻,在桃倾威胁的目光下道,“是逸王的人,名唤织云。”
桃倾讶然张嘴,“是逸王的人?”
“正是。”
桃倾拧眉,面色有些沉,那女子分明就是当初刺杀逸王妃的凶手,可她既是逸王的人,又怎会?
难道……
桃倾一下子抬眼看着墨瞳,声音有些不稳,“难道当初逸王妃的死都是逸王亲自安排的?目的就是陷害太子妃?”
墨瞳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桃倾连这个都知道,逃亡也懒得解释,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说!”
墨瞳道,“是,逸王妃的母家早在三年前就没落了,逸王早已对其不满,所以在太子妃生辰值日除掉逸王妃,顺便将太子拉下水,太子妃母族势力强大,但是因为太子当时对太子妃的行为惹得太子妃母家不满,现下已经和太子闹翻了。”
桃倾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来,逸王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是,“逸王为什么会派人来杀我?”
墨瞳垂下眼,“逸王如今就要娶柳家小姐为侧妃,但是柳大人乃是户部侍郎,而户部本就是逸王一派的,再娶一个柳小姐对逸王来说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占去了他娶别家有权有势的小姐的一个名头自然心生不满,而逸王认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公子。”
“所以他这是迁怒?”桃倾嘴角抽了抽。
墨瞳颔首,“可以这么说。”
桃倾认命地点头,“好吧,谁让我选了这条路呢,那彩云呢,她的身份可知晓了?”
闻言,墨瞳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今日是陛下给逸王五日的最后期限,而他此时却把彩云交了出去,所以那彩云应当是和前朝有关。”
桃倾搁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缩,面色惊疑不定,彩云难道是宋衡的人?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被监视着?
一个绿荷还不够,还要一个彩云?所以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彩云都看在眼里,自己在这府上所做的事她也都知道?
甚至,当初宋衡说自己画的地图有问题,也是因为彩云画了一幅真正的地图给他?
不知为何,现在想起这一切似乎就什么都说得通了,心里一阵阵后怕涌上心头,桃倾突然脑袋有些刺痛,一点点折磨着她的神经般,就好像要炸裂开来。
“桃倾,你怎么了?”新月一下子发现不对劲,连忙放下药碗扶着她躺下。
“桃姑娘?”蜜桃也是吓了一大跳,还不是自己说的话刺激到她了吧?
桃倾一下子将身子蜷缩去来,双手抱着脑袋不住捶打,就连腰腹上的伤口再次被挣扎撕裂也毫无所知。
“好痛……”
一阵低低的呢喃,桃倾紧紧抱着脑袋脸色灿白,眨眼间就满头大汗,看起来就像在受着莫大的痛苦般。
“桃倾,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新月被她的人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只一个劲儿地唤她。
墨瞳思考一瞬,立刻道,“你在此守着,我去找甄大夫!”
新月匆忙中点头。
疼她中的桃倾压根儿就没听见两人的话,甚至不曾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她的脑袋似要炸开了吧你,突然不停涌进来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脑海里是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婴孩逗乐的画面,男子一身戎装,满身英气俊朗不凡,女子一袭简单大方的襦裙,一张绝美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温柔和喜悦。
樱花树下,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突然,画面一转,眼前突然一片血雨腥风,满地残肢断臂,方才的男子一身血污站在血泊中,手持长剑,死死护着身后两个孩子,男孩看上去九岁左右,一身名贵蟒袍已经粘上了污垢和血迹,女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她紧紧抓着男孩的手吓得瑟瑟发抖,男子的目光透过沉沉混战,落在一处角落里,那里女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缩在墙角里,女子脸上满是绝望和不舍,女孩却表情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身后的人两个孩子。
脑海里的画面再一转,变成了男子满身鲜血地昏睡在床榻上,女子坐在床边痛哭流涕,三个孩子守在床边表情不一。
似乎过了几年之后,男子最终熬不过冬日的严寒离世,女子很快也随他而去,先前那两个孩子扑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相反另一个女孩依旧表情淡漠,从始至终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是不知为何,桃倾总觉得那个不哭的女孩才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眼前的画面再度变换,她看见一个少女站在河边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又像是嘲笑别人又像是在讽刺自己,不过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桃倾挣扎着想要看清楚,那女子却突然跌倒在地,但是没多久又从新爬起来,并且朝自己走了过来,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她说,“桃倾,是时候面对自己了!”
然后在那一瞬间桃倾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那完全就是另一个自己,清冷的,淡漠的,冷血的,另一个桃倾。
“桃倾,你醒醒啊!”耳边最后的声音是新月充满担忧的呼唤,桃倾彻底晕了过去。
“甄大夫,桃倾怎么样啊?”新月在一旁来回踱步,时不时问一句正在诊脉的甄言。
甄言忍不住瞪她一眼,“你这么吵我怎么能诊出结果来?”
新月只能悻悻地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甄言才收回手,摇头叹了口气,“没看出来晕倒是什么原因,不过她的伤口已经撕开了,需要及时处理,你去把药药拿过来替她包扎一下,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新月愣愣地点头,连忙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甄言起身,和墨瞳让到屏风外,等到新月处理好伤口从新唤他们才进去。
墨瞳蹙眉道,“甄大夫的意思是桃姑娘昏迷并非伤口所致?”
甄言摸着下巴看着桃倾,摇了摇头,“不是,这伤口撕开的程度并不严重,而且这几日也养得极好,不可能这么容易晕倒,而且据你们所说,她在昏倒之前似乎及其痛苦,我想她之所以昏倒应该和她当时的痛苦有关系。”
屋子里陷入沉默,新月道,“会不会是因为彩云的关系,所以桃倾受到了打击?之前桃倾和彩云关系最是好了,是不是桃倾一时接受不了新月是前朝奸细的原因,再加上身子本来就弱,所以才晕倒的?”
甄言仔细想了想,“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墨瞳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个应该不可能吧!桃倾的身份,没道理她不知道彩云的身份啊!
不过这件事没有公子的命令他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算了,还是让他们就这样瞎猜吧!
当日戌时,沈君澜从宫里回来桃倾还没醒,问了来龙去脉,他扎实地瞪了墨瞳一眼,拿腰牌让人进宫请刘太医去了。
甄言在一旁犹豫道,“这东西我都看不出来,你还指望宫里那帮酒囊饭袋?”
沈君澜闲闲看他一眼,“你若指望得上,我还需要请御医吗?”
“咳咳……”
甄言眼神闪躲,“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好吧?她这情况换了神医说不定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我那不是指望不上,而是这问题太蹊跷,她的身体又没有什么毛病,一切都很正常,我这看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沈君澜轻哼一声,没答话。
“嘿,你……”
甄言点了点头,“好,你既然这么怀疑我得医术,那我今儿个还真得跟你说出个一二三来不可!”琇書網
他看了新月和墨瞳一眼,“你们俩先出去,我单独和他聊聊。”
两人退了出去,甄言道,“还记不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人格分裂的事?”
沈君澜抬眸看着他,“继续说。”
甄言气结,在一旁拉了跟凳子坐下,“我之后又找了许多医术来看,还把我师傅压箱底儿的东西都翻出来了,你知道的他老人家可交代过,这本书不让我看的,我也是为了你,所以才……”
“说重点!”沈君澜不耐烦地道。
甄言噎了一口,“得,这么说吧,我仔细研究了那本书,那上面有许多病情和症状我都看得不太懂,像什么心脉复苏束,人格分裂症,还有一个心脑血管什么的我真没懂,但是这人格分裂吧,我猜桃倾晕倒极有可能和这个有关。”
“怎么说?”沈君澜严肃起来。
甄言拉着凳子往前,“这大意就是,两个人格发生战争也就是说两个人格都想争着控制这个大脑的时候就会打架,然后就会很痛苦,严重的时候就可能晕倒,总之我也解释不清楚,因为我看得也是不清不楚的,反正看样子桃倾方才有可能是另一个人格在和她争夺控制身体思维,所以才会如此。”
别说甄言不清不楚的,沈君澜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没听懂。
两个人格到底是什么,又要为什么挣多什么控制权,怎么争夺,又为什么会因此晕倒?他一句也不能理解,甚至觉得甄言就是在跟他瞎扯胡诌!
甄言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想什么,不满道,“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信,我不说你还觉得我医术不敬,算了,等太医来了,你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没多久刘太医匆匆赶来,把脉之后还真是一脸为难,“沈大人恕罪,下官着实看不出许小姐因何晕倒。”
甄言在旁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
送走刘太医,沈君澜不得不再次思考甄言的话,按桃倾之前所说自己也觉得怪异,所以,难道真的有两个她?而且这两个她还是由一个人分离出来的?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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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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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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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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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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