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君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表情冷淡的男人,也转身往外走。
但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还站那儿的林介,“你不走啊?”
站这儿等跟老太太打一架怎么的?真是个木头。
林介看了站在一旁的男人,道:“伍先生,等您和寒夫人聊完,我送寒夫人。”
原来是等着把老太太送走。
宋庭君轻挑眉,木头是木头,不过脑子其实还是挺好使的,生怕等千儿昨晚检查回来还受到老太太刁难,所以干脆亲自把她送走。
外面说话也不方便,寒愈和老太太就在病房里没出去。
寒闻之还在气头上,转头看了他,瞧着他面无表情的冷脸,总觉得是因为护着她,所以气下不去,倒也问了他,“你的伤好全了?”
男人转身迈了两步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还没。但也不碍事。”
因为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痛感。
他这样轻描淡写,明显是没把当初自己受伤当一回事,所以老太太皱起了眉,“你到底是还想怎么样?”
“当初为了拆散你们,我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好了,她被查理家带走了,你反倒自己还往上凑了是吗?你为了表真心自己挨一枪还不够吗?”
“我当初就是知道会这样,就是知道那些事你翻出来,你们之间就是个你死我活,就这样的关系,你们能谈感情么?”
男人依旧是语调平平,“您也说了,我一枪表了真心,这事也算过去了,她这不是一直没追究我的罪责?”
说罢,他抬眸看向老太太,“所以,现下只要您点了头,干脆不再阻挠,我跟她的可能性,小么?”
寒闻之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拄着手杖,“咚咚咚”的到他跟前,紧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要跟她死缠到底了?
寒闻之一想,当初他还能跟自己表态,知道有悖常伦,会拿捏分寸、解决好这件事,现在好了,竟然索性就是跟他对着干了?
“你这是非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才甘心?”老太太声音稍微提高。
男人没搭腔,手里漫不经心的把两个小橘子当核桃盘来绕去。
老太太见了他手里的动作,皱了一下眉,因为以前没发现寒愈有这个习惯,但也没有多加在意,她在气头上呢。
男人薄唇微微扯了一下。
放下了小橘子,抬眸,“您不是说,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为南都鞠躬尽瘁,我父亲也是为了那些事英年早逝,您就不希望我能翻一片天出来,光宗耀祖?”
他看着老太太,说是光宗耀祖,以敬先烈,但眸子里没有多少亲情,只是铺满野心。
听到他这么说,老太太好几秒都没吭声,因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成功了就是名扬天下,但若是失败了,那就是遗臭万年,估计寒家在南都都待不下去。
老太太已经老了,心理趋于安宁,“早多年我是这么教育你的,但我已经老了,人一老,只想安安宁宁,就像前两年跟你说的,我退而求其次到慕茧逢年过节陪着我都很开心一样,如今只求你安安稳稳,尤其,你已经封爵这么多年。”
这个地位,不低了。
只见他笑了笑,“一个封爵,您就知足了?”
老太太没说话,这跟她知不知足关系也不大,只是担心,她百年之后,寒愈一个人怎么办?
寒峰一家早就迁居国外不涉足这些,他岂不是单枪匹马,他一旦出事,寒家也差不多是到头了。
“您怕,我自然也怕,所以,走捷径是个好办法,比如她,您说呢?”男人悠悠淡淡的道。
老太太不明白,“什么意思?”
男人直接道:“策魂是她父亲建立的,就算目前掌控权在我手里,总有一天也许她能夺回去,可如果得到洛森堡的支持,甚至我坐上那把交椅,手里再捏个药联核心人物……”
“这样一来,有了药联那个夜博士,我可以把当年的事抹得干干净净。有了洛森堡的力量,一步步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难?”
寒闻之听得有些懵。
“洛森堡刚换了女王没多久,你接触过了?”
男人勾唇,“您不也刚接触过了么?”
老太太愣着,什么意思?
“你说……千千?”
她不是被查理家族接走的么?怎么忽然又换了个身份?
男人也不多解释,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道:“所以,我和她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寒闻之心里打着鼓,“你真要追求她,甚至把她带进寒家族谱?”
他摇头,却说:“人说,爱情是麻痹女人最好的工具。”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用感情麻痹她、利用她?”
“要不然,您以为呢?”他似笑非笑,其实眸子一片冷光。
不知怎么的,寒闻之看着这样的寒愈,总觉得有那么点看不透。
“难道这些年,你跟她不远不近,甚至不清不楚,其实压根就是为了这些事考虑?”
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双手别进兜里,“难道您以为我是真为了谈情说爱?”
寒愈也许就是跟她谈情说爱,但他可不是!
老太太看了他老半天,虽说她应该是放心多了,但是总觉得还是不那么宽心,也说不上为什么。
而且,他这么一说,寒闻之心里头,反而生出一点点莫名的愧疚了。
寒愈要利用她,最后可能甚至用完了就扔,她一个老太婆难道还要恶着一张脸处处为难?好像做不出来。
相反,她这儿,倒是想对夜千宠稍微好一点了。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道:“您先前对她什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您再忽然变形,难道人家不怀疑您的用心,您还是好好回去歇着吧。”
送走老太太之后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夜千宠才被推着回来。Χiυmъ.cοΜ
男人立在病房门口,老远见到人不是走回来的,而是推着回来的,眉峰拧了一下。
真受伤了?
长腿稍微迈了几步迎面去接人。
宋庭君看他走过来,摆摆手,一点也没客气,“让道让道。”
男人瞥了他一眼,“人怎么样了?”
满月楼也在一旁,声音平稳,“没有大碍,但是受凉严重,正好赶上例假,难免的痛经。”
进到病房,没见老太太,满月楼看了看男人。
不知道奶孙俩都聊了什么,老太太性子满月楼也了解,不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居然就这么走了?
看来这人和寒愈也没差哪儿去,能十几分钟把老太太摆平了。
夜千宠是昨天后半夜没怎么睡,加上实在是难受,所以即便很疼也还是睡过去了,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能听到周围的说话声,辨不清内容而已。
躺到病床上,宋庭君指挥林介:“你去买个暖宝宝给千儿贴上。”
林介皱眉,“为什么是我?”
宋庭君:“贴身保镖不就是专业跑腿的?”
“暖宝宝又是什么?”林介问。
敢情他是不知道这东西所以不愿意去。
宋庭君说了是“减轻她疼痛的东西”,林介才二话没说出去买了。
然后宋庭君看了那边的刻薄男,“老满说你想追求她?你这是追着她往阎王殿报道啊?就算想来个英雄救美,也没有明知道她畏水,还直接把她推下去的道理吧?”
男人悠淡淡的转眸,“再心虚帽子也不用扣这么快,螺丝谁拧的,还要我查么?”
宋庭君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男人没理他,就因为挨了一巴掌,好像也不追究,只是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她什么时候醒?早饭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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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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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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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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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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