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君一听这话,后面说的什么他先不说。
“什么叫我混的场子多?”他就不爱听了,“小爷我混那些个场子那叫人脉,你当我金融小王子是鬼混来的?”
满月楼懒得听他满嘴飞花,双手环胸,宋庭君再来劲他都是那副疏冷表情,“有人脉就给他介绍一个,现在这天气,游艇出去一圈也正合适。”
宋庭君轻哼一声,“我就给他牵线搭桥介绍那种会漏油的,要么配件忽然会坏的,要不然,他若是真把千千追上了,你让老男人气死去?”
满月楼倒是不担心,“他能追上千千?”
呵呵,怕是没可能。
下午三点多。
宋庭君横趴在客厅沙发上午休眯一会儿,半梦半梦之间被一巴掌排在屁股上,猛地惊醒。
猝然坐起来,眼睛还不够清明,略混沌的看着男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
宋庭君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挪着位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你守到晚饭,我过去替你守夜的?”
男人手里搓着两个文玩核桃,不知道从哪里买的,看着确实精致。
满月楼听到车声就从楼上下来,他平时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目光早已把沙发上的男人看了一个遍。
见到他手里盘着的核桃,也没觉得奇怪。
只淡淡一句:“一上午的战果?”
可想而知,他中午去买核桃了,并不是一直在医院陪着乳母。
这男人并非浓情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清,亲情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一种关系,相互关心也只属于一种责任,没什么温情。
至于爱情,纯属利益关系的附属品。
他搓核桃的习惯,十几年前就有,满月楼还以为这次醒过来没了,这么看来是之前没时间去买。
宋庭君听明白了,所以瞥了一眼男人,光明正大的骂他:“没良心,乳母住院着呢你去逛市场了?”
男人掌心里不疾不徐的搓着核桃,“乳母已经醒了,我陪着是能减轻疼痛还是能提前出院?”
都不能,陪着干什么?
满月楼微挑眉,所以说他眼里没有温情的概念。
说着话,男人左手搓着核桃,右手在自己上衣兜里摸了摸,摸出打火机和香烟,转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宋庭君打眼扫了一扫,没吭声。
寒愈抽烟,衣服里时常都备着。可是这刻薄男不抽,甚至讨厌香烟。
刻薄男盘核桃,寒愈觉得那是低俗玩物。
才听男人开腔:“你给的电话我让杭礼问过了,今年没有新款游艇,没有其他认识的了?”
宋庭君翘起二郎腿,“没有新款就买去年的呗,反正也没隔着几个月。”
其实是宋庭君特意嘱咐那边了,除了旧款和二手,其他都说没有。
男人转过头,用那种没有声息,但又深不见底的视线盯着宋庭君,连眨都不眨,好一会儿,从坐着改为倚着,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宋庭君丧着气,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你别这么看我,我已经替你打探了一遍,最好的都给你介绍了!”
“先前就问了几家,都说几年一个新款,每一款限量几艘而已,除了土豪傻大个,谁买这东西?人家都是租……”
男人眯起眸子,“土豪傻大个?”
宋庭君立刻抬手投降,“行行行!我再给你找。”
佣人在一旁抿了抿唇,宋财神做戏做的是真足。
两小时前,佣人都听到宋财神和满神医说的话了。
他此刻就是故意的,第一家会让先生不满意,第二家也会让先生不满意,而他介绍的商家会一次比一次差劲。
但是作为佣人,她也不敢直接在这儿就戳穿宋财神的小算盘,谁不知道他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伍先生还是自求多福吧!
因为被刻薄男盯着,宋庭君一脸不情不愿的,当着他的面帮忙联系南都那边的商家。
打了第一个电话之后,他看了男人,“你也听到了?人家说了,最后一艘昨天刚卖出去,同款还有一艘只供出租的你又不要。”
男人薄唇温冷,“你不是说没人买?”
宋庭君耸肩,“世界上的傻大个不止你……咳咳,我再联系一个!”
第二个电话打完,宋庭君一脸遗憾的表情入木三分,“听到了?年检手续还没办完,像这种情况,一般是质量不过关所以检不过,没戏!”
连着第三个、第四个都是这样的,情况各异,但结果都一样。
宋庭君终于看了男人一眼,一边嚷嚷着:“手机都烫了,晾会儿。”一边往沙发上窝着。Χiυmъ.cοΜ
才问他:“这么急干什么?”
明明早上才和他打听,为什么今天就恨不得定下来?
男人终于收了刚刚的那种表情,道:“席澈,就是席氏现任总裁,是她的同学还是前任?”
这问题够直接。
满月楼双手环胸,难得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席澈这两年虽然崛起够快,但毕竟和第一集团没有生意冲突,所以不存在什么威胁和竞争。
“听她接电话的意思,近日席澈会与她见面,约了游艇出去办个小规模酒会。”他声音悠淡,但语调并不是那么回事。
满月楼似乎弯了一下嘴角。
难怪他想巴结千千这么上心,原来是刚有了心思就听到了’情敌’的风声?不巴结也不行了?
所以这会儿,硬逼着宋庭君必须联系到,然后从南都当天给他送过来。
宋庭君满是为难:“必须在南都买?这儿不行?这边买多方便?送货时间都省了。”
话倒是有道理。
男人搓着核桃的动作慢悠悠的进行着,横了一眼宋庭君,“他们在南都约见,我买云南的游艇,我傻?”
宋庭君装腔作势的蹦了一下,“你现在小爷说话客气点,想买到游艇还得靠小爷打听呢!”
男人眼神凉凉,“今天之内搞不定,自己跳湖里喂鱼!”
嘶!宋庭君只觉得一股子凉意,感觉着男人肯定干得出来。
所以他又拿起打电话打到发烫的手机继续埋头很’努力’的联络狐朋狗友。
“这么说,千千这两天回南都一趟?”一旁的满月楼问起来。
男人薄唇淡淡:“大概。”
他也没听太多,总之听了个核心意思。
晚上吃饭的时候,夜千宠全程不与刻薄男交流。
“嗷!”一声,宋庭君嘴里的饭差点吐出来。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小腿骨都快被踢裂了,日了狗啊,这个臭男人下脚没轻没重的,真是停留在刚出部队那会儿的蛮劲儿!
寒愈平时天天晨练的好身体真特么是便宜了这臭屁男!
眼神想狠狠瞪刻薄男,但是深吸一口气,忍了。
然后裂开嘴,皮笑肉不笑,转头朝向她,“千儿哪天去南都啊?”
夜千宠抬眸,没回答,而是给他抽了一张纸:“擦干净再说话。”
刚刚他那一嚎,半截油麦叶儿在唇边搭了一溜油渍。
她已经淡淡的问着:“你怎么知道我去南都?”
宋庭君伸手摸了摸桌子下的小腿骨,讪讪的笑着,眼神想瞟寒愈给她传信号,却见了寒愈寒光微扫。
怂了,“呵呵,我会算呗!”
夜千宠笑了。
没回答。
当天夜里,宋庭君在湖中央的桥头站了好久,吹冷风。
满月楼就在一旁陪着,“行了没?行了我回屋,怪冷。”
宋庭君转头,“老满,你这两年真的越来越没爱心了,我要跳湖啊,你就这么看着?”
满月楼在衣兜里摸了摸,递过去,“抽根烟,热热身再跳。”
“去你爷爷!”宋庭君气得跳脚,“我告诉你啊,你一会儿别拦着我!小爷跳下去还就不上来了,反正整个行业我都打过招呼了,看少了我他能不能买到游艇哄女人,我急死他!”
哼。
终于抽完一根烟。
“你别拉我啊。”
满月楼点头。
宋庭君低声骂娘,往桥头走,往后伸手:“你特么千万别拉我,老子下去了皇天老爷跪着请都不上来!”
满月楼终于慢悠悠的灭了烟,终于伸了手,“差不多行了,走吧。”
宋庭君立马扯住他伸出来的手,嘴里还嘀咕骂着:“我算看明白了,你特么也是个没良心的。”
满月楼回头看了他一眼,“要不然让他揍你一顿?”
宋庭君刚想说他不怕。
就听他继续道:“我还怕他动武又把自己弄出个好歹来。”
靠!
宋庭君一脸生无可恋,“你居然是心疼他不是我?”
满月楼想收回手,被宋庭君死活抱在怀里,瞥了一眼,只好任由他抱着,继续往前走,“人我不心疼,可身体是寒愈的。”
那可是他好容易才救回来的人,就跟自己的成果一样,当然心疼。
宋庭君冷哼,“总归不心疼我。”
“游艇联系好了?”满月楼没搭理他,问。
宋庭君也不搭理他。
其实满月楼知道他肯定联系好了,只是做戏给寒愈看,故意让人着急而已。
*
夜千宠去南都那天,是一个人去的机场。
满月楼、刻薄男、宋庭君加上张驰一行四人在她后面安检。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意外,但也皱了一下眉,然后自顾往里走了。
原本她买的头等舱,登机之后发现那男人已经坐在她的相邻座上,他手里握了一份报纸,墨镜都没摘,一副泫然高冷的姿态坐着,目不斜视。
实则,男人余光能见着她。
下一秒,墨镜下的眉峰皱了起来。
因为她干脆的转身往外走了。
夜千宠出去跟林介换了座位,让林介坐她的头等舱去,她坐林介的位置。
林介这次本就是帮她办事来的云南,她去南都,顺路跟着过去,无形中已经升级成为贴身保镖。
宋庭君看到林介坐在刻薄男相邻作为的时候微微挑眉。
放在往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是放在此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一旁的男人终于不装了,放下报纸,摘下墨镜,冷漠的打量了两眼林介。
然后眯起眼,“你哪来的?”
其实男人看林介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惜想不太清楚到底在哪见过,也懒得思考。
林介正襟危坐,只是侧首,面不改色:“先生有事?”
男人想了想,最后略微动了一下眉,没再问。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起身。
夜千宠看着男人朝她的方向走来,索性戴了眼罩。
而她隔壁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见了他走过去,已然两眼冒星星。
男人神色的眸子里略微泛起厌烦,长腿立住。
“先生,飞机马上起飞,请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谢谢配合!”空乘人员的声音。
男人在她边上站了会儿,因为她戴了眼罩没搭上话,也放弃了接触她隔壁的恶心女人,又被灰头土脸的撵回头等舱了。
两小时不到,飞机落地。
夜千宠的行李由林介负责,车子也是林介安排好的。
那会儿,男人倒是没准备和她一路,因为他们要直接去看游艇。
宋庭君一番“努力”,杭礼已经提前过去物色了,只等他亲自过去看一眼实物,然后付款。
四十多分钟。
一行人抵达港口。
游艇老板等了好久,但是依旧好脾气,一看到韩愈等人下车,立刻笑脸相迎,一看就是一副马上就要占到大便宜、喽都喽不住那股窃喜劲儿的脸!
主动跟寒愈握手,“您好您好!总算来了久仰大名!”
男人面部表情稀缺,看了一眼停泊的游艇。
直观上的确奢华、瑰丽。
因为他话不多,而且是赶着货物到手的样子,所以老板也不墨迹,招手叫了不远处的人过来。
那人手里端着POS机。
看到这里,宋庭君心里笑得不行,这老板也真是实在,生怕煮熟的鸭子跑了啊!
事实证明,这鸭子确实跑了。
男人也不啰嗦,一切妥当,颔首让张弛刷卡付款。
张弛:“先生,我没您的卡……”
杭礼已经上前两步,他长时间随身跟着寒愈,平日用卡都是杭礼来。
第一张卡,杭礼刷了一下,输入密码。
那老板的喜滋滋在几秒后有点儿变化,那表情一言难尽,又呵呵笑着,看了男人,“寒总……卡里钱不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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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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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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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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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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