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一看她身上那些痕迹也知道是个畜生。
越琳琅语调淡淡,也听不出对对方的爱或者恨,“不想谈,我要吃饭,你如果非要听,那我自己出去吃。”
满月楼看了她,最终没再问。
好一会儿,越琳琅终于再一次看他。
“如果没记错,你弟应该很听你的话,他现在在那边独霸一方,你们家不知道可以理解,你身为军人,也允许他继续发展?”
男人眼皮淡淡的掀起,“我是军人?”
她愣了一下。
然后低了眉,不去揭开过去的伤疤。
满月楼倒也看了她,眸子里沉沉冷冷的,“知道我弟厉害,打算替你男人攀个关系?”
越琳琅不言。
男人嗓音越是没有温度,“我不管他自有我的道理,但如果你想替你男人攀关系,你倒是可以考虑来讨好我。”
越琳琅心底冷哼,她又没病,低声下气的自投罗网。
*
寒公馆,寒愈的车子停住,两个人都没下去。
夜千宠是因为眯过去了,一时半会儿还没清醒过来。
等她醒过来,转头看了看安静坐着的男人,又醒了一大半,抬手解了安全带,“不下去么?”
寒愈侧首,“等雯姨送伞出来。”
她转头看了看,“就一点点雨,不碍事……”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手被握住了。
夜千宠回过头,先是低眉看了自己被握着的手,然后才顺着他的手臂朝他看过去。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英峻,就是多了一些隐隐的凝重,男人疲惫之余的这种神色往往能对人心一击即中。
想起了他之前不知道给谁打的电话,夜千宠更新轻轻蹙眉。
他的身躯已经从座位上倾压过来,什么也不说,也不让她说话,只是捧起她的脸吻下来。
认真仔细,又充满内容的吻,没有太多肆意的侵犯,温暖缱绻的尝着她,气息热热的洒在她鼻息间。
直到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逐渐滚烫起来,她才稍微推了他,“……进屋里?”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但是身体却没什么动静。
直到两三分钟过去,他才从推开驾驶位的门下车,绕过来给她开了门。
夜千宠微微颚愣,“不是等雯姨拿伞出来么?”
寒愈直接把她抱了下去。
下了车才发现外面根本没下雨,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湿了,她刚醒没怎么留意,就把他的话当真了。
很明显,他刚刚只是想要那样安静的和她待一会儿。
夜千宠被抱着,侧脸略微趴在他怀里,心里也是服气,居然随便酒杯蒙了过去。
“先生、大小姐回来了?”雯姨笑着从厨房出来。
更加证实,压根没有让她拿伞出来的说法。
寒愈继续抱着她,让她自己把鞋蹬掉就抱着上楼,进了主卧。
她被放在床边,然后四目相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被他看得一脸莫名,还打算不会放过她的样子。
“跟他怎么回事?”寒愈倒是问了。
夜千宠这才反应过来。
想说什么也没有,但张了张嘴,觉得换一种委婉的说辞更能让他心平气和。
“也没谈什么,只是聊了他会帮忙处理中毒事件的事,稍微起了一点争执,没什么事了。”
他看着她,她也就坦然的让他看。
寒愈不是能被她糊弄的人,目光深深暗暗的看进她眼里。
“极力要求他每天过来看你,也就为这点事?”
哦,她差一点就忘了这档子事,之前大概是脑子过热,才会那么固执的要求,随便换个方式对他都来得更管用。
当然了,她觉得现在也不晚。
于是清浅淡笑,微微仰着一个还算乖巧的表情,“我那时候是病人,脑子不清楚,你别跟我计较了?”
男人颇为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床边调整了一个不错的姿势,目光依旧淡淡的望着她。
他不发怒,夜千宠心里反而有点发毛。
微微抿唇,“行吧,我老实交代,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找慕茧,作为病人,稍微任性一下能身心舒畅,有助于病情恢复。”
听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
寒愈微微睨着她,“我在医院时,你给我的电话里提到一个词叫’徒劳无功’,让我从慕茧病房回家。上午我出门找慕茧,你也不觉得意外。”
他看着她的神色,“你对整件事颇有一种了如指掌的姿态,凑巧了?”
夜千宠没想到他会这么仔细的注意细节。
她也只能说:“一半是猜的,一半是席澈告诉我的。”然后反过来瞧着他,“这很难理解么?跟你这么多年,很多事我也算耳濡目染。”
寒愈意识到的确不该继续把她当小孩看的时候,倒是觉得确实没那么难以理解这件事。
只是道:“不用跟着操心。”
她点头,“好啊。那你还生气么?”
男人微微睇了一眼,颇有一种不提还好、一提就上火的样子,从床边站了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她一双漂亮的眉毛挑了挑,这是不理她了?
吃饭的时候,他倒是也一样的照顾她,几乎她想吃什么就到碗里来了,不像跟她生气的样子。
等吃过饭,她想看会儿电视,他说“好”,抱她去了客厅,“我去书房。”
寒愈现在并没有心思跟她生气,他要处理的事情依旧很多。
满月楼给他答复了:“虽然觉得我弟冤,但话我给你带过去了。”
男人只淡淡的哼了一声。
问:“给我设立了什么文案?”
“一个曾经在’第一集团’受过委屈的人蓄意报复,正好运用所懂知识制造意外中毒事件。人应该准备好了,看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我不清楚。”满月楼道。
寒愈坐在桌边,薄唇微微扯了一些。
倒是个不错的剧本。
“寒愈。”满月楼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凝重的开口:“很大可能,我弟只是被人要挟了,你真不打算查背后真正挑事的人?”
寒愈似是笑了一下。
只是他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泛着淡淡的幽冷。
“不是你替越小姐求了情?转头又让我再查,两面三刀,也不怕越小姐和翻脸。”
这话自然是玩笑的成分居多,过了会儿,寒愈才正了正声:“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总不会就这么罢休,我等他直接找我。”
末了,想着她在医院里的事情。
如今冷静下来,满月楼那个弟弟没必要犯上他,倘若排除这号人,虽然可能性的人物依旧不少。
但可以肯定一点,“对方找过千千,至少目前不打算伤她。”
满月楼并没觉得诧异,下午寒愈带着一腔怒火忽然打他电话的时候就猜到了千千可能出了点状况。
“看这样子,不要人命,那就不急,先把中毒事件处理完,见招拆招。”满月楼也实在没想出来,乔鸣倒下之后,谁会在这么短时间忽然自己找过来?
又道:“医院病人体征都没有进一步恶化,还算乐观,等到席澈帮你找出解决办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所以这方面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可这边才刚刚有了这样的意识,寒愈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满月楼可能还有事跟他说,或者是心情郁堵,就想找个人说话,于是道:“你先接,我等着。”
寒愈将手机捻在手里,腾出另一手,修长的指节伸过去接了座机,并没有把话筒拿起来,习惯了平时在公司的接听方式。
“哪位?”他短暂而没有起伏的嗓音。
那边传来了几分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才是稍带了滞绊的称呼:“伍先生!”
寒愈跟Alva只有在谈药物研究小组成立之前,敲定由他独资、全程支持那次见过面,所以他对Alva的声音很敏感,一听就能听出来。
哪怕他现在的声音像是喘不均匀,还是沉声问:“有事?”
只听Alva微微吁出一口气,“刚刚接到消息,叶博士出了事,替伍先生做的事也许要推后一个月!”
书房里沉寂着。
男人许久没有开口。
“好。”他终于应了一个字,然后挂断。
另一边的Alva也按掉了电话,但是太阳穴上顶着那黑洞洞的东西还在,他一手抬起,慢慢转了过去。
也平静了很多,“你敢就这样闯入大厦,就不怕走不出去?”
身后的人冷哼了一声,“你若想得罪查理夫人,我这条命倒不算什么。”
查理夫人?
Alva蹙了眉,为什么这号人会忽然盯上他?……哦不对,这是盯上了寒愈?
*
书房,安静着。
保持着那个姿势角度的站立,半晌后寒愈似是扯了一下薄唇。
制造这样一起中毒事件,又把他刚找的人给切了,看来对方是非要让他跌这一跤?
“寒愈?”满月楼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
男人再次继续了这个电话。
“我弟没这么好的脑子,可见背后另有其人,这也不是重点,拖到一个月后有多严重,你最清楚,这事不能拖!”
寒愈面对着窗外,修长的身躯靠在了桌边。
“对方如此费尽心力,我不该配合一些?”
以这个架势,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会想尽办法阻止,一定要拖到一个月后。
“从去年八月开始就有人在暗地里查你,如果没猜错,八九不离十就是这股,时隔一年,可见他们做足了准备,你还这样轻描淡写?”满月楼拧着眉,替他头疼。
“就那么巧一个月,’八壹联盟会’不是小打小闹,五年就这么一回,首次在南都举行,这是要在你地盘打你的脸,你竟然不急?”
寒愈薄唇抿着,远远望着后院星星点点的光,眸底却似乎幽暗一片,连光线都不曾折射,沉得厉害。
“看来,他们会给送一个替罪羔羊不过是虚与委蛇,等你安排这只替罪羔羊给外界理清楚整件中毒事件,一个月也到了。可病人都还在那儿躺着,’第一集团’在联盟会上的形象何止是一落千丈?”
这帮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你确定不清楚对方底细?”满月楼见他长时间不说话,以为他是心里有数的。
但,寒愈只淡淡的收回幽暗的视线,“不清楚。”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既然那个叶博士出事没法进行这件事,我替你去见席澈,他那边不能停。”
对此,寒愈只是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他没有拦着满月楼,但多半,是徒劳。
一个叶博士都能切掉,何况席澈?
这个时间,卧室里的夜千宠也已经接到了Alva建议她停止帮助’第一集团’的讯息。
“装病也好,制造小事故也罢,总之一个月之内别碰,查理家族不惹为妙。”
她蹙眉盯着屏幕。
查理家族?
就是食物中毒事件的幕后者了?
昨天那个人就是要她跟伍叔撇清关系,这是又威胁到Alva头上了的意思?势力确实不小。
他到底惹人什么了?
原本,她是想捋一捋这件事,跟他聊聊的,可是他一直没从书房回来,不知不觉她先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难得,诸事缠身,可他竟然没出门,而是准备陪她用早餐。
夜千宠没有避讳,直接问他:“昨天媒体那么躁动,今天也可以不去处理么?”
不等他说话,她继续道:“你的事我不可能不担心,你要是不说,那我只能问别人。只是觉得问你会好一些。”
寒愈目光落在她脸上,两秒后收回,给她倒了半杯热牛奶。
“人已经找到了,他会交代制造食物中毒事件假象的原因和目的。”
就这么简单?
她端着杯子,“原因和目的之外,病人的毒还是要解的,去找过席澈没有?”
然而,他只淡淡的一句:“不急。”
那个样子,不像是一个等着其他武士上门挑战的应战者,不闪不避,反而耐心的等着,到更像狩猎人。
夜千宠没办法猜测对方是谁,因为这些事,他瞒得她太紧。
但是如果席澈那边真的改了主意,解毒的事,她必须帮他,Alva的忠告她也只能放在一边。
主要,她确实有着有恃无恐,Alva忌惮那个查理家族,可昨天杂物间那个人对她的态度看来,查理家族不会动她。
“要不要回云南?”对面的男人冷不丁的低声询问。
夜千宠喝牛奶的动作微顿。
他又想把她支开了?
她摇了摇头,“不要,跑来跑去的很累,只一个月能陪你我就回学校了,你不想我待这儿?”
“要是我晃来晃去会烦到你,回公寓住也是可以的。”
男人看了一眼正在震动的手机,没有要急着接的意思,只是眸光温稳的落在她脸上,“最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陪你。”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只是浅笑,“也不用你每天每秒陪着,每天吃个饭,睡前能见就好!”
寒愈看了她好一会儿,终究是没再多说。
终于去把电话给接了。
“席澈根本不在南都。”满月楼这么早就去见人了,结果扑了一空。
男人神色淡然,“意料之内。”
她抬眼看过去,见着他起了身,看样子是要中断这个早餐了。
桌边只剩她自己,也不怎么有食欲。
看了一眼他每天都习惯看的报纸,无聊的撑着指尖扒了过来。
这些东西,她平时是根本不看的,每天见他例行要浏览,就自动把这件事划为了资本家的专属习惯。
嗯,也是老年人习惯。
随手翻动着,也是等他打完电话继续回来吃饭。
翻到第二个版面的时候,看到了商业媒体对‘第一集团’的质疑和指责。
这不同于杂志,被这么正式的刊登出来,基本是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何况还出了一条人命。
但因为知道是冤枉,她不算太在意。
再下一版,最显眼的地方提到了‘八壹联盟会’。
这东西,她以前不怎么关注,毕竟涉及面很广,费脑。
据说跟政圈沾边的事,商企很难参与,但上面写的很清楚:“第一集团作为东道主,首次成功争取于南都举行‘八壹联盟会’……”
国际高度的联盟会屈指可数,这还是首次在南都举行,可见这件事的重要性。
偏偏’第一集团’现在竟然闹了这么大的事,甚至一个月后,那七个病人会成为打脸自辱的最大隐患。
查理家族难道就是冲着这个联盟会来的?
这么一想,她几乎是把整件事都联系起来了。
看来,她目前无论做什么,肯定都会被阻止?
没有等他回来用餐,她率先离开餐厅,上了楼,试图跟席澈做个交流。
结果,席澈只给她一句话:“我出差,一直到九月。”
她先是抿了唇,然后想起了他那天忽然的改变主意,以及正好又是出差一个多月,所有时间都正正好。
她安静好一会儿,后启唇:“他们找过你?”
席澈没有回答。
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我先挂了。”
握着手机沉默站了半天,她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如今他的处境,大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对方把每一步都设置好了,很用心。
这才想起,她从去年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查他,这是终于查完找上门了?
那她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因为她先前的介入,这事有了个嫌疑人出来,减轻了’第一集团’的舆论压力,证明只有她能真的帮到他。
当然,鲁莽不是她的风格,还没知道对方身份,她不能把自身价值给败没了。
挂了那个电话,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该吃零食就吃零食,该看电影就抱着笔记本看电影,不去打扰书房里忙碌的男人。
寒愈起初还担心她这样无所事事会埋怨他过分忙碌,但是每次见她都有事做,饭后、觉前,也就是凑上来亲他一下。
说一句:“忙去吧。”
十足的乖巧和配合,从没想着无聊的闹他,感冒彻底祛除也没往外乱跑。
逐渐的,他那些担忧也就放了下来。
两周之后。
那个替罪羔羊被曝光,坦然、大方的承认他“记恨”第一集团,从而实施的报复事件。
与此同时,媒体对’第一集团’的讨伐却反而越重,因为七个病人情况依旧,解毒的责任落到了’第一集团’头上。
理由很简单,因为犯罪者并不知道怎么解毒,这事因你而起,你‘第一集团’必须负责。
几乎是掐好了时间,医院里闹起了第二波动乱。
也是那晚,夜千宠去看了两次他的书房,他都没有回来。
杭礼给她报备:“寒总今晚很可能回不去,让大小姐先休息。”
她只是点头说“好”,又道:“抽空怎么也让他眯一会儿,别整夜不睡。”
其实以她的理解来讲,他完全没必要这样折腾身体,但作为集团掌权人,至少态度得拿出来,想必他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自己有分寸。
别墅里一片安静,佣人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夜千宠换了一身衣服,接到电话后步行离开庄园。
打车到了她买下的那个公寓小区。
楼前人群稀乱,闹闹哄哄的。
“小姐,这里禁止出入,请你配合!”她刚到楼下,就被警戒线外的人拦住。
仰头看了面前的高楼,“我是这里的业主,是你们通知我过来的。”
工作人员终于又看了她,指了另一边,“那请您先去做个登记,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是哪几户失火。”
夜千宠微微蹙了眉。
她公寓里单独装修了一个实验室,实验物品确实有部分具可燃性,但不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只能说明,有人进过她的公寓,甚至碰过她的东西,就为了毁掉她的东西,不能提炼元素。
想都不用想,又是上次的人。
‘第一集团’今天才被病患闹上头条,这就怕她把解药拿出来,动作可真是迅速!
“业主吗?”有人坐在那儿给她递了笔。
夜千宠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详细的登记表格,最后只填了联系方式和门牌号,姓名只用女士代替。
然后离开小区。
她今晚确实是想趁那个男人不回家,把元素提炼出来,结果被提前搞砸了计划,只好放弃。
夜千宠不是没想过直接去医院,让那七个人也啃一卷纸完事。
但这段时间医院那一层楼几乎处于封禁状态,只有指定的医生和两个护士能进去。
何况,但凡她有任何帮他的行为,估计那什么查理家族都会拿病患动手,万一再弄死一个患者,’第一集团’要承受的舆论压力将会更大。
对方用尽手段,非得让她再等半个月?
好,她等。
既然对方的重点是’八壹联盟会’,那她就配合的在联盟会上直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才最好。
*
时间不快不慢,七月最后的一晚是雨夜。
凌晨刚过,每晚都没几个小时能合眼的寒愈好容易提早结束公务。
她依旧趴在床上看电影,见到他回来,翻过来看了他,“这么早?”
男人略微挑眉,“揶揄我?”
零点了,哪里早?
他还没换衣服,直接过来坐在床边,略微倾身凑近,“今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嗓音里有着些许疲惫,但是低沉,好听。
夜千宠微微抬眸,他这些天很忙碌,很累,但是看得出来,他依旧丰神俊朗,应对那些事也并没有手忙脚乱,依旧是从容不迫。
这么说,他对天亮之后的联盟会应该是胸有成竹,会成功举行。
这种四面楚歌,却依旧波澜不惊的男人,着实迷人。
“我以为你准备好了呢!”她半开玩笑,顺势合上了笔记本。
寒愈确实没来得及准备,稍微歉意的抚了抚她的脸颊,“明天可能会更忙,晚上才能回来陪你过生日,隔一天给你补礼物?”
他也可以让别人去挑了送给她,但生日礼物一向是他亲自挑选,不想破例。
她微微一笑,“可以。”
寒愈在她额头轻吻,“我去冲个澡。”
她点头,看着他去了浴室,淡淡的笑意才变得若有所思。
夜千宠并不知道明天的联盟会每个流程和细节,更不知道具体时间安排,一整天,大概是够她用了。
男人洗完澡出来,从身后抱了她,手臂收得有些紧。
也看得出来,他睡不着,要不然不至于这么紧的抱着她。
“怎么了吗?”她背对着出声。
寒愈下巴微微蹭着她头顶的发,“很多天没好好陪你说话。”
她闭着眼,淡淡的笑了一下,是挺多天了,但是因为每天都有事可做,所以没觉得有什么。
反而,都这么久过去了,她今晚才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心事重重。
“可能你不信,上次在会所吵架,我至今心有余悸。”他悠悠的开口,“为了一个朋友你连我都能舍弃似的。”
她没想到这人会忽然提到那件事,有点愧疚。
可能人经常这样,做过的事回头再去想,总觉得没必要那么激烈,但身临其境时顾不上太多。
她也自觉那时候太过极端了,应该是挺伤他。
“如果。”他又一次低低的开腔,“你发现有些事我骗了你,会怎么样?”
骗?
她仔细的想一想,他们之间没什么可骗的。
“你在外面养女人了?”她似笑非笑。
许久,他又道:“无论如何,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当面聊,再气也不准躲起来,行么?”
这话听起来是挺莫名其妙,她没当回事,“知道了,下次注意。”
“唔……”
她话音刚落,被男人含住脖颈轻咬,“下次?”
脖子那个地方,是她致命的敏感,立即缩进他胸膛深处,“嗯……没有下次!”
随即,夜千宠从他怀里转过身,赶紧转移话题:“明天那个联盟会,有电视直播么?”
男人低眉,“家里没看够,用得着在电视里看我?”
“不一样。”她觉得,那感觉应该更神圣。
寒愈勾了勾嘴角,“议会不能播出,友好会是公开的。”
“好的!”她挪了挪位子,蹭着脸闭上眼。
*
八壹联盟会,如期到来。
大约清晨四点,招待来宾的酒店外一片肃静,为保证安全,通道全部进行了封锁,只有限定车辆通行。
酒店内某个房间的灯亮着,查理先生已经穿戴整齐,临走前例行亲吻了床上的女人。
“你要做的事我都没拦着,倘若今天不成功,这事就打住,往后再说,’第一集团’不是软柿子能一捏就化。”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但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我也没指望能弄垮他。”
谁都知道‘第一集团’是什么样的存在,她确实弄不垮,那就不断的膈应他,让他如鲠在喉,一天都不得安宁。
一次影响不大,那就十次,集团声誉再高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吧?
查理先生已经转身离开,仔细的掩上房门。
过去大约二十来分钟,随行保镖被查理夫人喊了进去。
房间里传来女人略清冷的声音:“都安排好了?”
“夫人放心,最近她很安分。何况到了今天,局面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干涉的了。”
那是最好。
早上八点准时,议会开始得分毫不差。
而外面的公开会的会议室也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核心会晤成员结束议会后进行公开会。
以往联盟会无论在哪个国家举行,这两个会议之间相隔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但今天显然是例外了。
议会大厅去公开会,核心成员要步行一段路,有媒体等候拍照和简单访问。
也就是在这个环节开始失控。
议会刚结束,一行十二位核心成员刚走了没多远,寒愈深眸微微眯了一眼,止了步子抬眸,不出意外的看着已经失控涌来,意图冲破防线的媒体。
“寒总,作为本届联盟会东道主,中毒事件能不能给出个说法?”
“七个病人都解决不了,怎么让人信服,继续立足联盟会?”
“第一集团是不是要借着联盟会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大概是寒愈站在那儿并没有表现出怒不可遏,所以媒体越发肆无忌惮,用词越来越犀利。
“寒总?”杭礼在一旁低声请示。
寒愈这才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迈步往前,一种声音被抛在脑后。
但并行的人已经微微蹙了眉,把他的行为当做是一种逃避。逃避,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事实性。
这事果然还是对公开会有了很大的影响。
在之前的议会里,所有人都一致通过南都,以及‘第一集团’继续作为联盟核心成员存在,并继续负责联盟四成的商业版块。
但就在公开会结果示众之际,终于有人保持了质疑态度。
“联盟会历史上,还没有过这样的丑闻,’第一集团’处理完这件事、平息众怒之前,我这一票暂时保留。”
其实也并没有用,寒愈手里有一票否决权。
但是一个人牵了头,附和的声音逐渐蔓延开。会议一度被打断。
公开会上的人员足足是议会的百倍,核心成员,其余代表,加上媒体等等,满满一个大厅。
寒愈这才示意人将他的话筒打开。
他淡淡的扫视完底下的骚动,“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当场处理,但这是‘第一集团’私事,不该拿到公开会上占用时间。”
结果底下越发骚动,“我们等得起!”
“不能因为这件事搞砸联盟会,给南都丢脸!”
杭礼很无语,作为南都民众,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在公开会上公然发难,难道还不够给南都丢脸么?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杭礼上一步,低声:“寒总,嫌疑人还没改口,张驰已经带人去见查理夫人。”
只要那个被查理夫人扔过来当替罪羔羊的男人改口,他们弄到查理夫人与替罪羊的哪怕一次见面证据,对第一集团的诬陷就不言自明了。
如果要当场处理妥当,很有难度。
不处理也不行,已经被架上去了。
这边正不可开交,满月楼几经周折终于到了会议厅门外。
杭礼看到他了,退了几步后匆匆往门口走。
过去了大约五分钟。
杭礼再次从外面步行进入会场,脚下的步子依旧很快,凑到男人身后低声:“七个病人全部清了毒,满医生会让人做七分检查报告,以最快的时间送过来。”
寒愈看似波澜不动的眸子,仔细看还是有了起伏,侧过脸看了杭礼,“确定?”
杭礼点头,“满医生说不会有错,他那边也会做好安排,让七个人全部发个积极声明。”
男人却微微蹙着眉,“谁解的?”
“满医生说就是那位叶博士。”杭礼也不清楚,时间太短,问不清楚,只道:“而且她本人似乎已经过来了,可以面见其他十一位核心成员。”
只是其他十一位,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本人没有必要再对自身发表意见,只要其他人一致信服,这会议就可以照常继续。
官方的安抚过后,十一位核心成员陆续走出会议室,当场的说明是:“叶博士将对这次的中毒事件做出解释,非食物中毒,也非单一投毒。”
但由于她身份原因,不得公开露面,只能单独面见十一位成员。
核心圈都知道,叶博士的脸和身份是国际药联的重点保护对象,从不对外示众,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所以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而过去不到半小时,七位患者以及家属全部都被请到了会议现场。
这个环节,寒愈是没有安排过的,所以主导权都在满月楼手上。
此刻,他更像一个看客,端坐着,又似乎若有所思。
满月楼那边接二连三的解答着媒体的发问,情势在逐渐变得乐观,连媒体的情绪转变都十分醒目。
杭礼听到老板忽然喊了他。
“寒总?”他低下身。
然后听到老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没见到那位叶博士,总该听到她叫什么了?”
杭礼努力的想了想,“满医生没说,一直叫的叶博士。”
是么?
寒愈交握的手有些紧。
一个Alva说出了事故的叶博士,却正好及时的出现在这里,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并非义务。
满月楼为了不节外生枝,投毒事件归结在了那个替罪羊身上,也没有引出查理夫人,“所以整件事,’第一集团’被动,且无辜,至于嫌疑犯为什么这么做,改天各位媒体不妨直接问他本人!”
毒已经解了,没什么可以攻击’第一集团’的借口了,说什么都要理直气壮得多。
各个话筒调转友好转向寒愈的时候,他却忽然起身。
杭礼愣了一下,也匆匆跟了出去,却听老板沉声:“不用跟着。”
杭礼也停了下来,猜着寒总估计是想赶在是一位成员回来前去见那位叶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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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好卡,卡死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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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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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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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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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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