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之后翻过身,把脸埋进周莉的怀里闭了一阵气后,终于不再忍耐,开始剧烈的抽泣起来。周莉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背,嘴里不断的小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反正也没别人看见。”
“你不准说出去。”周莉的怀中,响起了曲森鼻音严重的一句。
“不会~”
“你以后不准拿这事儿取笑我。”
“咳,不会~”
发泄完心中不良情绪的曲森,从沾满他鼻涕和泪水的怀中爬起,从周莉包里找出面巾纸,用力的擤干净鼻涕后又去擦还没干眼泪。
“你脏不脏啊!”周莉看不过眼,抢过曲森手里的一团面巾纸扔进桌上的杂物盘,又从面巾纸袋里抽出两张干净的递给他。
曲森清理干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后,把桌上大半瓶矿泉水干进肚子,打了个水嗝后,念叨了一句:“饿了。”
“饿了就吃!”周莉看了看自己衣服前襟上的“水渍”,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了一句。
晚上九点多钟,火车的餐车已经不营业了。曲森大吃一顿的想法破灭,只能到冲了碗泡面,再加上一个乡巴佬鸡蛋,连汤带水的倒进肚子里,然后一头倒在铺位上打起了小呼。
周莉开始时还有些担心,一直挺到快十二点,看曲森睡的那叫一个踏实。终于挺不住,合衣躺在另一侧的下铺睡了过去。
俩人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快到八点了。等轮流洗完漱又磨叽了一会儿,再次完美的错过了餐车的早饭时间。
从推着小车售卖早餐的乘务员那,买了两碗粥外加两份小菜草草的糊弄了一餐。一直挺到了上午十点列车终于到站。
临下车前周莉往单位打了个电话,得知接站的司机已经到了。俩人下了火车,一出站就感觉到了属于南方特有的湿热。
这种湿热跟北方的干热有很大的区别,头顶骄阳似火,脚下还有雨后留下的一弯弯的水迹。空气中虽然有风缓缓的涌动着,同时也裹挟着大量的温吞的水气。xǐυmь.℃òm
走出去没几步,就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湿的,根本分不清是出的汗,还是沾上的水。
还好在曲森感觉呼吸困难以前,两人成功的遇上了五一一所派来接站的司机,上车后吹着空调,曲森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又是一番折腾后到了五一一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周莉的顶头上司孙丽梅主任提前了一会儿从办公室出来,带着俩人去小食堂吃了一顿。这顿饭主要是给曲森接风的,周莉属于作陪,外加被数落。
不过周大小姐面对自己主任的时候,完全没什么心理压力,一边嘻嘻哈哈的胡搅蛮缠,一边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都不耽误。
周莉在单位是有单身宿舍的,可她上学前把被褥什么的都收起来了,孙丽梅直接在招待所给俩人一人开了间标间。让俩人抓紧时间午休一会儿,下午便开始工作。
曲森原以为自己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能休息一天,第二天才开始接受压榨,没想到五一一所的一票人居然急成这样,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中午在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快两点的时候被周莉敲门弄醒后,被带到了主要负责软件工程的五室。
俩人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当着五室工程师的面,把之前演习时,对五一一所研发软件,所犯下的“罪行”重新做一遍。
周莉重复通过虚拟8080端口攻击指挥平台后,负责网络工程的七室,一票工程师被叫来了。曲森重复套取入网权限和破解指挥权限密匙时,负责数据库的三室,还有负责加密工程的六室的人也到了。
七个工作室的人被召来了四个,没一会儿负责命令框架的一室,驱动开发的二室,还有负责素材准备的四室,一大票人也都凑到五室看热闹。
到了下午四点多,所领导们开完了会后,五室大办公室里就更热闹了。
曲森发誓,他这一辈子头回看到这么多的文职干部聚在一起。各种专业性极强的问题没一会儿,就把他彻底给砸晕了。
曲森的那点儿本事,基础部分是上学时积累的,进阶一点儿的东西一部分是当兵前自己从网上搜的,其它的都是从周莉和李莹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零零碎碎学来的。
好多东西他在自己脑子里构思的时候是有思路的,做起来也大概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套路。但要让他通过专业的语言表述明白,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好在身边有周莉在,俩人在一起沟通久了。曲森有想法,但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述出来的东西,经过周莉的“翻译”,好歹让一帮文职干部们能够听懂。
就这样,曲森到五一一所的第一个下午,就是在不断的罗列和归纳中渡过了,等晚饭的时候曲森居然有了头脑发昏、食欲不振的症状。
不是因为病了,完全是被一大帮子文职干部给闹闹的。
第二天开始,情况稍微有了一些好转,因为各室的工程师们,开始逐条讨论起昨天发现问题以及提出解决方案。
这时候曲森能做的事情就非常有限了,大多数的时候,连一帮子文职干部们在说什么都听不太懂。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渡过,曲森眼瞅着五一一所各室的工程师们,通过反复的独立测试,一条条的解决已经发现的和这几天总结出的问题。
应用到软件中后,再开始着手解决小修改后,面临的一系列“尾巴”工程。动不动把小修变成大修,一个加密格式的更改,导致整个数据库存取结构的变化。
最后明明只是软件中几个点的改变,硬是变成了整个软件平台的重新“装修”,曲森觉得再这么过几天,几个室的工程师们恐怕就得把指挥平台和中继站操控系统,整体推到重来了。
因为越修正,好像问题就变的越大。而且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趋势。
几天以后软件推到重来没有出现,可一年一度的八一建军节却到来了。晚上的会餐中,曲森作为客人,先跟五一一所的几位大领导每个喝了一杯,然后各室主任再来一轮,最后眼前是走马灯一般的文职干部肩章。
高工,工程师,助理工程师,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好像是个穿军装的,都会过来和曲森喝上一杯,
曲森最后的理智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五一一所的报复,终于来了。
事实上所里几位大领导,多数跟曲森碰杯还是处于感谢的心里。轮到各室主任的时候,目的就变得不太单纯了。几个高工出手的时候目的就变得很不单纯了。
等到大批工程师、助理工程师朝着曲森举杯的时候,目的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至于后来那些跟车凑热闹的“外围群众”,大多数是因为好奇:“这小子怎么还不倒?”或者猜测:“这小子再喝几杯能倒?”而上来凑热闹的。
曲森明知道眼前这帮家伙是在故意灌自己,可既不想逃,又不愿丢人。只能一趟一趟的跑厕所,每跑一趟厕所之后,回来时身体的摇晃幅度都会大上一分。
可一直坚持到八点来中,厕所跑了小十趟,迈步跟踩在棉花堆上似得,可还是能勉强保持着直立行走。
整个会餐现场唯一不想灌曲森酒的,恐怕就只有周莉一人了。可当着差不多全所同事的面,她也不好表露出什么。
最后一忍再忍,终于实在忍不住,直接从女干部的一桌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曲森身边。
扶着他便出了大餐厅,下楼后直接回了招待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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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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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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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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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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