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问出这一句后,便又隐于天地间,任凭岚兮月怎么叫都再无回应。
岚兮月也只得含着满肚子的疑惑缓缓睁开了眼,起身之际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声…不就是她的声音吗?
“崽崽?”
朱雀正振翅遛弯,看见呆站在大殿门口的岚兮月不由得停在了她面前,翅膀扇出的微风将岚兮月的长发扬到了半空。
岚兮月回过神来,淡笑。
“我找到解开诅咒的法子了。”
朱雀惊讶的扭了下脖子,“这么快?你怎么做到的?”
岚兮月那清澈的蓝眸轻眨,巧笑道:“就是直接问天道呀。”
直到她离开,朱雀都还没太从岚兮月的回答中反应过来。
直接问?
这么简单的吗?!
朱雀不由得抬头看了眼那万里无云的碧空,有些拘谨和踌躇道:“天道你能听见吗?吾、我是朱雀,你在吗?”
一炷香之后,朱雀脖子都仰的疼了,那碧空一点反应都没有,气的朱雀连飞都忘了,抬步往前走。
“臭崽崽,骗吾!”
“刺啦——”
它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道两指粗的紫电,精准的劈在了朱雀那骄傲柔顺的红尾毛上。
“噫?”
正欲去上界的岚兮月脚步一顿,扭头疑惑看去,她怎么听到了朱雀的惨叫声?
韶君泽搂着她的肩膀道:“走吧。”
赶紧办完了这个事好回瀚宇大陆成亲!
一日间他们来往上界两次,难免引起上界人的注意,水千缈扔下筷子便从水家冲了出来,飞身而上落在了二人面前。
“见过二位神主。”他弯腰恭敬道。
接着,十几位家主逐渐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教训了女儿半下午都没有把她的性子给改过来,韶梦安眉心的烦躁怎么也藏不住,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行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没有说话。
水千缈见状开口道:“不知二位神主再次前来是…”
想起临来时青龙的提醒,岚兮月清咳一声道:“本尊是为你们今日所求之事而来。”
家主们的眼睛顿时蹭亮放光,热切的火焰熊熊燃烧。
水千缈强压着心底的激动道:“神主的意思是,您找到方法了?!”
“不错。”岚兮月点头。
“太好了!”
“我们终于能解脱了!”
“老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
狂喜之下,他们连身份都快忘记了,个个眼含热泪的看向彼此,抒发着心底的快意和感慨。
水千缈伸手拭了下眼角的泪,感激道:“我等多谢神主!”
“多谢二位神主!”
在水千缈的带领下,那大大小小的神主都随他一般单膝下跪,心底那真挚的感激如眼泪一般不断外溢。
多少年了。
他们都日日处在家族会绝户的恐慌之中,生怕族中的孩子们生一点病、受一点苦,长此以往的下去,孩子们都被娇宠的性子和体格都一代不如一代,可又能怎么办?
若非如此,他们实在想不到能留住这些孩子们性命的办法。
现在新神降世,从答应他们的请求到找到法子,用了不过一日的时间,可见对他们的真诚和上心,完全推翻了先辈们给他们灌输的关于神主们的看法,心底也不禁后悔起了以前那些被他们忍痛毁掉了神血之子。
幸好,现在还都来得及。
岚兮月心念一动,一股不可抗拒的风将单膝跪地的众人托起。
而后她看了韶君泽一眼,对方心领神会的松开与她十指相扣的双手。
接着,岚兮月身上开始泛起点点金光,包裹着她腾空而立,飘飘的白裙和飞舞的长发让她更添了几分飘渺和仙气,霎时间便吸引了上界所有人的目光。
“咱们岚神主也太美了吧。”
“是啊,比梵灵还要美上几分!”
“嘘别说了,韶神主看过来了,妈呀这眼神跟要吃了我们似的!”
“……”
万物之声尽收耳畔,岚兮月不由得抿唇一笑,而后双眸微闭,脑中文字不断浮现。
随着她唇齿轻喃,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纯正的金色,似粉末一般的漂浮在众人的周围。
直到它充斥了整个上界,岚兮月的异瞳陡然张开,红唇轻启。
“破——”
话音落下,那些金粉卷起了细小的漩涡,而后瞅准了离它们最近的人,打着旋的直冲而去,吓得周围人往后一步但仍旧没有避过它们的‘攻击’,只见那些金粉‘张牙舞爪’的扑过来然后融入了人的身体之中。
一时间,整个上界都泛起了金光,连那无形的屏障都被映照出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水千缈从来没有感觉到身体是这样的轻盈。
或者说他们自出生起就背负着这种诅咒,早就习惯了他在自己灵魂上的枷锁,自然不会觉得有多么沉重,可当它消失时,水千缈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通体舒畅。
仿佛是背上的一座大山突然从中裂开,你的脊背渐渐的从中挺直,被压到窒息的五脏六腑也就此放松,好似能听到那停滞的血液在涓涓不断的翻涌,四肢都觉得轻快了几分。
这下不用岚兮月说,他们也知道他们背了数万年的诅咒终于…解开了!
连看不惯她的韶梵灵如今心底也腾升了几分感激。
她不得不承认,她韶梵灵不仅仅是颜值比不过这岚兮月。
水千缈这次是怎么也擦不干净那老泪纵横的双眼,心底是感慨万千,然而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得用激动和感慨的目光看向岚兮月。
韶梦安现在是完全忘记了自家闺女,上前红着眼眶道:“多谢神主!多谢神主!”
岚兮月含笑点头,“只希望你们能够对得起本尊的心血。”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必须!
体会过这样的轻盈,他们是绝不会再想背上这样的诅咒了。
韶梦安激动又紧张的攥着手,期待道:“二位神主可否给我等个机会宴请二位,一是为了感谢,二是庆祝新神降世、神界重生。”
韶君泽听完眉头立刻蹙起,他可一点也不想参加这样的宴请。
然而本来在他们面前唯命是从的上界众人,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的固执起来,二人不答应便一直跟着缠着。
最后岚兮月也还是答应了,她实在是受不了几个满脸络腮胡的大老爷们在她面前哭的那叫一个惨,好像她不答应就是个负心汉一样。
于是韶君泽回神界的路上都是气鼓鼓的模样,连那本星光璀璨的夜色都被不知何处而来的乌云笼罩起来,岚兮月牺牲了自己一夜的休息时间才将这个生闷气的男人哄好。
宴请的时间定在了五日后,整个上界忙的不可开交,数万年都没有这样的架势。
反观神界的岚兮月二人,则像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一般,每日过着种种花溜溜弯的小日子。
到了第六日,二人如约而至。
上界已经焕然一新,每条街道上都铺着由花瓣制成的‘红毯’,大红的灯笼街头一对、街尾一对,放眼看去,那叫一个喜庆,让岚兮月甚至都以为她这是赶上了上界的新年。
神奇紧张的搓着手抬眼瞄着岚兮月的反应,见她唇边的淡笑一分未变后紧张的用手肘捣捣水千缈。
“老哥,你说岚神主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韶梦安去负责宴请厅的事宜,花瓣铺地这事还是两人一起商量决定的。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们也看出来那韶神主是把岚神主当心尖宝一样的宠着爱着,只要讨好了岚神主,她高兴了,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两个加起来快七百岁的人,绞尽了脑汁也只想出了这一招,并且还觉得极好。
女孩子嘛,谁能不喜欢鲜花呢?
但若只是送上花束,别说太单调,就怕在这之前就被韶神主的眼神给凌迟了。
二人一合计,就整出个现在这出,至于那些个红灯笼,完全是觉得喜庆,符合今天的氛围!
俩人暗搓搓的猜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凑了过去。
正要问问岚兮月的想法,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韶梦安一手揪住一个的领子给提溜到了一边。
韶梦安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她就不该相信这两个不靠谱的老家伙!
这整的是什么玩意?俗不俗啊!
还红灯笼,你咋不把大红喜字也贴上直接送两位神主洞房呢!
被比自己还小的女子狠狠教训了一通,两个老家伙也觉得很委屈,但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有些事是无法反驳的,比如女子和男子间的审美差异。
于是直到宴请开始,两人都一副委屈又蔫搭搭的样子。
“水家主和神家主是怎么了?”岚兮月晃着手中的果酒杯淡笑问道。
被点名关心的二人心底更憋屈了,但被对面韶梦安那冷飕飕的警告眼神盯着,再委屈也不能泄露出一分。
水千缈道:“没什么,岚神主,可否与我们讲讲下界的事。”
灵光一现下的话语,却将所有人的兴致都挑了起来,个个期待的看向岚兮月。
韶君泽蹙眉,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手握进大掌中。
这种小事,岚兮月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想了想便挑了些有趣的事说了起来。
气氛渐渐的被炒热,起先那些拘谨的小辈也逐渐的放松下来,看着高台之上那美丽女子的侃侃而谈,只觉得她的背后都披上了一层独特的圣光,令他们挪不开视线、拔不出新神。
唯有离得极远的韶梵灵,只有她自始至终所有的心神都扑在了韶君泽身上。
只可惜,对方那柔情似水的金眸从没施舍给她半分,爱意满满的看向身边那巧笑言兮的女子,让韶梵灵心底的那个叛逆因子蠢蠢欲动。
在岚兮月说到瀚宇大陆不担心子嗣、人口众多时,她突然冷哼一声。
当所有人都在羡慕的惊叹时,这声不屑的冷哼就格外醒目,厅内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看清人之后,韶梦安原本的笑脸立刻消失。ωωω.χΙυΜЬ.Cǒm
她第一次觉得自家女儿是这么不懂事,她就怕出现现在的局面才将她的位置安排的这么远,本来以为这样就能让女儿老实一些,谁成想还是出事了,再想到前几日韶神主的警告,韶梦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岚兮月笑容不变,异色双瞳却是透出丝丝的冷。
“韶小姐似乎很有意见。”
韶梵灵不顾身边人的阻拦毅然起身,她倒是没忘了礼数,行礼之后骄傲的抬着下巴道:“恕梵灵直言,人口再多又能怎样?大部分都是些无法修炼的废体,哪里比得上我们上界尊贵。”
本来瀚宇大陆就是最低微的存在,如今他们的诅咒已解,上界只会越来越繁荣,哪里是她口里推崇着的瀚宇大陆能够比得过的。
如她所愿,韶君泽的眸光终于看了过来,然而那双金眸却是染着无尽的冰寒,让韶梵灵觉得自己的骨血都被冻住了。
“哦?那怎么没见尊贵的韶小姐成神,反而是本尊这个下界人坐在现在的位置。”
明晃晃的嘲讽和无奈的事实打乱了韶梵灵的心神,她努力的让自己稳住发抖的身子道:“那不一样,我只是运气不好。”
“只是?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岚兮月拖长尾音嗯了一声,“本尊看你不仅是运气不好,脑子也不好使。”
“三十岁的年纪才只是个玄者,你是真不觉得丢人还是觉得实力无所谓?”
“你那不屑的下界玄灵师三十岁时大部分都已经到了大师级以上,而你活了三十年才刚从襁褓中的等级中迈出一步,这就是你的尊贵?这就是你的骄傲?”
“可笑。”
众人以为这岚神主全程眉眼弯弯的娴静仙女模样,还以为她就是个软性子,谁也没想到她竟能这样口齿伶俐的直言责备韶梵灵,而且字字诛心!
韶梵灵从来不觉得自己实力低是个大事,毕竟家族人都护着她,上界人也宝贝她,不需要她动手就有许多人奔上来保护她。
就像温室里的菟丝花除了美丽,一无是处。
可今日被岚兮月这样不留情面的提出来,韶梵灵只觉得挨了一计重锤。
还未组织好语言回怼,就见岚兮月唇边的嘲讽突然变成了霸道和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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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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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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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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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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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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