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在意雨水,在意的是背上那一箩筐的东西。
柴火都被打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出来前,师父再三叮嘱,办不好此事就别回来。
干脆别回去了……
师父一定会责罚。
她彷徨不安,不知不觉来到平日歇息的山洞。
步至洞口,忽儿闻到一股腥味。
有血?!
常年受训的她对血气最为敏感,下意识地摸去腰间的砍刀。
“啊!”
她甩甩手,痛的叫出声。
低头一看,右手已让暗器划出一道,鲜血直流。
伤口边缘处带着一丝白霜。
有毒?
她侧目看向洞内,漆黑一片,却是杀意腾腾。
“我只是路过避雨,为何伤我!”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人已倒地不醒。
山洞中从暗处走出一个男子,身着锦服,抚着左肩,嘴角噙血。
他冷冷瞥了眼脚下这丫头,满身被雨水淋湿,粗布麻衣紧紧贴着身子,那瘦弱干枯的身形毫无看头,背后篓子里的柴火洒落一地。
原来是附近的村姑。
……
……
噼里啪啦的干柴断裂声在耳边作响,全身暖洋洋的,不禁蜷了蜷身子。
男子低眼看了下身边的小村姑,睡姿粗俗不堪,嫌弃地拿剑把她往另外一头推。
“阿萧……”
他身躯一僵,神色转暗。
翌日,林中的宁静让女子骂骂咧咧的叫喊打破。
“你个混蛋!王八蛋!天煞的!凭什么捆我!还给我下药!”
洛黎此时软绵绵的倚在石头上,一脸怨恨。
他拎起她的领口,问:“阿萧是你什么人?”
“什么阿萧?”
“你梦里一直在唤这个人,你不认识?”
他见村姑一脸茫然,冷声道:“那你就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说。”随后,拿起一块碎布,给她禁了声。
晌午过后,林内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鸟鸣。
男子取出一支短笛子,随后吹出类似鸟叫。
一刻后,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洞口。
“属下护主来迟,请主责罚!”
为首的侍卫见旁边捆着个女的,披头散发,嘴还被堵着,二人的衣服有些不可描述的褶皱。
自家主子年过二十,尚未娶亲,如今这深山野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齐沐萧似乎看穿了几人心思,冷声道:“再乱看就不用跟我回侯府了。”
他大步向外走去,肩上的伤口依旧淌血,两名侍卫跟上搀扶。
“不用管我,把那个女人带上。”
侍卫暗自饶有深意的暗瞟了眼,嘴上应下,“是。”
洛黎被用了软筋散,整个人就像块死猪肉似的被驼在马背上,手脚被捆,眼睛被蒙,一路被押进了邑都,又带进了平安侯府的小柴房。
一关半个月。
再见阳光时,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当然,也同时见到了那个让她憎恨的混蛋。
对方不给她任何机会,一直在饭菜里下软筋散。
她又惨到别无选择,明知下药了,也只能继续吃,人家不给喂毒药就算是好的。
“想明白怎么说了?阿萧是谁?”
“我家大黄狗就叫阿萧,怎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洛黎怒视,见他人模狗样儿穿着一身玄色锦衣,不知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私自将我抓走?你这可是犯法的!”
“呵,见你出身卑微,赏识你,给你个活计做。”
“您这人真有意思,未经我同意,不由分说将我带走,如今还说赏识我?这位公子,您怕不是对赏识二字有什么误解吧?”m.xiumb.com
身旁的侍卫忍不住扬起嘴角,服侍世子这么多年,从未见他被人这样怼过,更不要说是个女子了。
“伶牙俐齿,就准你做我的伴读丫鬟。”
“不用。”
“由不得你。”
“我要去告官!”
“我就是官!”
她打量他片刻,冷笑道:“毛还没长全,你还是官?”
齐沐萧嘴角抽了抽,“拉她下去,就让她住书房偏房,旁人不得与她言语半句。”
他懒得听她继续,直接让人拖拽走。
“世子,这小村姑无甚特别,为何要下软筋散……”
“她无甚特别?你怕是眼瞎了,心也瞎了。那女人的内力,比你还深厚……”
“……属下知道了。”
自此,平安侯府世子院内多了个笨手笨脚,叽叽喳喳的小丫鬟。
平日里逢人便要絮叨两句某爷的暴行,而打扫书房时,总会跌碎一地的瓷器摆设,甚至有时墙上字画也会莫名的消失。
即便如此,这丫鬟都未被逐出府。
府内下人争相来望,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得世子如此纵容?
下人不许跟她讲话,但也拦不住她去和旁人讲。一来二往,下人们大抵知道这丫头是世子强抓回来的。
不过她自称是村里来的,这点无人相信。
这丫头肌肤如雪,明眸俊眉,清秀可人,是个美人,再看她步脚如莲,走路软绵绵的,也许是个大户人家的娇贵小姐。
啧啧,看来平日冷若冰霜的世子大人也逃不过美人关,强抢民女的事儿都能做的出。
不出十日,世子金屋藏娇之事不胫而走,邑城已是传言满天,还真有家里丢了闺女的来平安候府问寻。
不出二十日,曾经整洁奢华的书房已被祸害的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齐沐萧只是默默的吩咐下人重新收拾干净,从未责罚过她。
深夜,世子依旧在书房看书批注,某人作为陪读,自然不能休息。
她从不把自己当下人,本来就是强迫胁从,自然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歇着。
烛光摇曳,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又点,倏地听到外面三更天的鼓声,吓得一动,差点把手边的茶杯碰倒。
“少爷,您还不休息?”
“给我倒杯茶。”他淡淡地,目光并不离开手中的书卷。
一柱香的功夫。
“少爷,您的茶。”
转身,滚烫的茶水稳准狠的泼溅到那人身上,他湿了半只腿。
“抱歉!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眼看她,嘴上说一遭,脸上却是另外一回事儿,朱红的小嘴向上弯着,正美着呢。
“无碍,你去旁边等着吧。”
齐沐萧吩咐了句,并未发火。
这回,换洛黎纳闷儿了。
莫非有诈?
未等多想,木窗突然碎裂,不知从哪里翻进五六名刺客,手执利刃,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她兀自满一杯茶,饶有兴趣地围观起来,见这人渣气定神闲,抬手间已有二人倒地不起,就当要收拾完几人时,又跃进来六名刺客。
其中二人直接冲着她来!
“啪嚓!”
茶杯落地,她身形晃晃,巧妙躲开,随后跑到齐沐萧那,未等其出招,便环住他紧实的腰身。
“少爷救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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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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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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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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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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