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还是恶有恶报,虽说与项康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是已经成为司马卬首席谋士的李左车在仔细权衡了利弊后,还是对司马卬劝道:“大王,还按西楚王的要求做吧,项羽强而项康弱,我们又夹在他们二者之间,绝无独善其身的机会,惟有事强凌弱,方才能够对我们最为有利。倘若不然,就算讨好了项康,和他缔结成同盟,他也出兵帮助增援我们,我们还是决计抵挡不住西楚军队的进攻。”
考虑到得罪了火暴脾气的项羽后果肯定更加严重,还有项羽对自己确实不错,他分封的诸侯王中只有自己不用通过武力就能直接拿到册封的土地城池,封给自己的还是包括敖仓在内的中原沃土,司马欣别无选择,只能是违心的安排了密使急赴函谷关与汉军交涉联络,替项羽行使计谋,还按照项羽的要求,故意没有告诉自己的密使真正实情,用项康最为拿手的死间反过去收拾项康。
距离最近又有驰道可通,轻车急行的司马卬密使只用了三天多点时间就从洛阳赶到了函谷关,出示身份证明向守卫函谷关的汉军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得知道司马卬派遣密使与项康联络,守卫函谷关的汉军将士不敢怠慢,赶紧派人护送司马卬的密使直往咸阳而来,项康闻报也颇为惊奇,在第一时间就领着已经从武关回来的陈平和张良接见了司马卬的密使。
见面之后,项康和司马卬的密使只是稍微客套了几句,马上就问起了司马卬与自己联系的来意目的,司马卬的使者则如实答道:“汉王恕罪,事关重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我们大王并没有让小使带来国书,仅仅只是让小使带来了一道口信,我们大王收到绝对可靠的消息,西楚王项羽已经派遣大夫武涉为使,赶往巨鹿与赵国联络,要说服赵国断绝与汉王你的盟约,与汉王你翻脸开战。”
“有这事?”早就见惯了各种合纵连横,项康也没有过于惊奇,仅仅只是问道:“那贵使可知道西楚王打算如何说服赵国断盟,与本王翻脸开战?”
“不再追究张耳父子之前的过失,还有把上党郡归还给赵国。”司马卬密使答道:“至于其他的具体细节,我们大王与小使都无从得知,但我们大王估计,赵国背叛贵国的可能极大,还请汉王早做防备,以免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不动声色的与陈平、张良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项康很有礼貌的向司马卬密使道谢道:“多谢贵使不远千里向本王报信告警,也烦请贵使明白回报河南王,就说这份人情本王领了,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加倍回报。”
“汉王千万不用客气。”司马卬密使忙说道:“不敢欺瞒汉王,我们大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本国的利益考虑,我们大王自称王之始就与赵国不共戴天,现在西楚王不向我国知会就独自与赵国通好,将来是否回牺牲我们河南国讨好赵国,谁都不敢保证,所以我们大王希望汉王能够知道,我国与汉国之间并非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司马卬密使的解释完全合乎情理,项羽不去考虑盟友的利益和处境,就背着司马卬选择与赵国和好,不管换成了谁处在司马卬的位置上,就必须得防着项羽突然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司马卬为了自保,暗中向项康示好谁都能够理解。所以项康也马上就打蛇随棍上,说道:“贵使放心,也请贵使明白回报河南王,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派人来与本王商量结盟通好的详细事宜,本王随时恭候。”
“多谢汉王。”司马卬密使赶紧道谢,又说道:“还有件事,我们大王已经传令边境,让我国的西线驻军保持克制,不许与贵国军民发生任何冲突,允许商旅自由往来,不知大王能否也如此照办?”
项康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没问题,本王马上就去令边境,照常办理,保管让贵国不必再千里迢迢的从齐国购盐,可以就近买到便宜的河东池盐。”
司马卬使者赶紧再次道谢,项康正要下令设宴款待他时,不曾想司马卬使者又说道:“汉王,还有一件事,虽然我们大王也不肯定是真是假,但是这件事对于贵国来说太过重要,我们大王还是交代让小使向你禀报一声,让汉王你知道情况。”
“河南王还让贵使给本王带来了什么重要消息?”项康随口问道。
“未经确认的消息。”司马卬使者答道:“贵国的信成君郦商将军,派遣了心腹密使潜往彭城,请求楚义帝和西楚王释放他的兄长郦食其,还有把汉中巴蜀之地册封给他建国称王,做为交换,郦商将军将叛出汉国,率领汉中巴蜀的兵马帮助西楚王讨伐你汉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动不动就喜欢挑拨离间的项康报应终于来了。听到司马卬使者的这番话,饶是项康再是如何的奸诈无匹,陈平再是如何的机智过人,还有张良如何的智谋深远,也不由一起脸色一变,然后项康连想不想,马上就哼道:“贵使太过了吧?无凭无据,为何要陷害郦商将军?难道贵使是来替西楚王与河南王行离间计,挑拨我汉国君臣不和?”
“汉王,我们大王知道你一定会误会。”司马卬使者甚是无奈的说道:“但我们大王真的一片好意,这才一定要小使向汉王禀报此事,大王如果不信,小使也无可奈何。”
项康的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司马卬使者的眼睛不放,心中无愧的司马卬使者则目光坦荡,任由项康如何观察自己的神情,用间大师项康也很快就明白,这个使者要么就是没有说假话,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内情的死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真正实话。再接着,为了谨慎起见,项康还忍不住问道:“贵国大王是如何知道的这一消息?”
“当然是我们大王安插在彭城的细作打听到的。”司马卬使者坦然回答,又说道:“不过我们大王也不敢肯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仅仅只是出与好意,才让小使顺便向汉王禀报。”
项康沉默,半晌才吩咐道:“贵使先下去休息吧,来人,请河南王使者去馆舍休息,好生款待。”
殿中卫士唱诺,立即上前引领司马卬的使者下去休息,结果使者才刚出殿,项康马上就向陈平和张良问道:“陈平先生,子房先生,你们怎么看?”
与张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陈平答道:“两个可能,一是真有此事,二是西楚王身边有高人看出了我们的弱点所在,精心设计,想让我们内部生乱。”
项康不吭声,半晌才恨恨说道:“恶心死人啊,郦商的确是我们的最大弱点,虽然绝大部分的城池都是主动投降,但汉中巴蜀的确是郦商替我们拿下的,南线的情况又一直危急,我们只能是一直让最熟悉当地情况的郦商长期驻守汉中巴蜀,没想到会留下这样的隐患,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陈平十分无奈的点头,也不得不承认,敌人这一次的确瞄准了自军的最大弱点。张良比较冷静,向陈平问道:“陈平先生,你是护军都尉,负责监督贵国的官员将帅,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如果有的话,在下当然早就向汉王禀报了。”陈平苦笑,又说道:“但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道路又那么狭窄难走,我也不敢肯定我手下的人是否称职,有没有替汉王看紧郦商将军。”
没有上帝视角,又实在隔得太远,张良也不敢替郦商打任何包票——尤其是郦食其现在还被项羽扣为了人质。迫于无奈之下,张良只能是这么说道:“汉王,现在柴武已死,刘季和英布也都在忙着夺取他们的封地,你的南线已经转危为安了,谨慎起见,不如把郦商将军调回关中来吧。”
项康无比心动,可是盘算了片刻后,项康很快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动郦商,能够替我阿兄看出郦商是我们最大弱点的人,暗中布置的离间计,绝对不会是安排司马卬出面挑拨离间这么简单,肯定会有其他相应的布置,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把郦商调回关中,绝对只会落入他的算计,还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郦商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真的生出异心。”
言罢,项康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尤其是现在我也不肯定郦商有没有异心,如果他真的有异心,我又突然把他调回关中,他就是想不立即反叛都难了。”
“那加强对郦商将军的监视如何?”张良又提议道:“一边派人盯紧郦商将军,一边给可靠的人下令,让他们做好准备,发现郦商将军真的怀有异心,就马上把他拿下?”
“那样更容易出现意外!”项康果断摇头,说道:“敌人要离间郦商将军,肯定会布置各种假象引诱我们上当,我们光凭监视很容易彻底落入敌人的陷阱。让人做好随时干掉郦商的准备,一旦被郦商发现,就有可能会真的把他逼反。”
张良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人离间的恶心劲——既不敢轻信,又不敢掉以轻心,处置稍有不当,假叛徒还很可能会变成真叛徒。束手无策之下,张良只能是向项康说道:“汉王,离间计一向是你的拿手好戏,如何破解,你也应该最有办法吧?”
“破解离间计只有一个办法。”项康皱着眉头说道:“就是开诚布公,面对面的和郦商坐下来推心置腹,但这么做也得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郦商真的没有任何异心,不然的话,照样只会是适得其反。”
“说不定还有可能促使郦商提前动手。”陈平替项康补充道:“倘若郦商真有异心,得知风声走漏,肯定会立即动手,先下手为强,不给我们留下任何消弭隐患的机会。”
张良的确不擅长阴谋诡计,可是全面大局观却在这个时代无人能敌,稍一盘算就说道:“汉王,外臣认为你应该对郦商将军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直接告诉他事情的详细经过,让他自己选择如何处理此事。”
“原因也很简单,倘若郦商将军真的怀有异心,距离那么遥远,现在不管你怎么做,都已经无法阻止他发起叛乱,与其躲躲藏藏,倒还不如单刀直入,让他知道真相,然后他如果没有异心,当然会想办法自证清白,他如果藏有异心,直接发起叛乱,汉王你马上出兵平叛就是了,怎么都比与郦商将军互相猜忌怀疑的强!”
一语点醒梦中人,还是在听完了张良的建议后,项康才发现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单刀直入告诉郦商真相,如此既可以让郦商自证清白,又可以让敌人无法继续浑水摸鱼,布置各种假象破坏汉军的团结——尤其是项康此前在安排郦商负责西征汉中时,已经留下了一定后手,安排了很多忠诚可靠的少帅军老人给郦商打下手,郦商就算真的叛变,项康也有很大把握迅速扑灭叛乱。
盘算到这里,项康再不迟疑,马上就点头说道:“子房先生所言极是,既然敌人已经盯上了郦商,打算利用他布置离间计,我们就只能是对郦商开诚布公,绝对不能藏着掖着,给敌人更进一步挑拨离间的机会。就这么办,马上派人把情况告诉郦商,让他自己选择如何行事。”
“大王,最好派一个够分量的人去对郦商将军开诚布公。”陈平说道:“假如是臣下对郦商将军布置离间计,肯定会暗中派遣使者与郦商将军联系,对他晓以利害,利用郦食其先生为威胁,威逼利诱他起兵叛变,还一定会对郦商将军开出分量足够的收买条件。我们要想让郦商将军抵受住这样的诱惑,就只能是尽我们的能力表明诚意,仅派一个普通使者,分量肯定不够。”
“是得这样。”项康点头,还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已经成功帮自己请回商山四皓的叔孙先生,可是考虑到叔孙先生的那份异于常人的贪生怕死,项康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派叔孙先生去,被别人一吓唬,叔孙先生搞不好会反过去劝郦商谋反!
“汉王,让外臣去吧。”张良挺身而出,说道:“外臣是韩国司徒,分量还算够,目前我们韩国的大王又被刘季关押在宛城,让外臣替你去对郦商将军开诚布公,可以让郦商将军明白汉王你对他的绝对信任,丝毫没有担心他会和外臣这个客人勾结谋反。”
项康当然有些舍不得让张良去冒险,可是考虑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文臣周曾和陈平都抽不开身,其他人不是分量不够就是靠不住,还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辛苦子房先生了。”
言罢,项康又和陈平、张良匆匆商议,拿定了如何让郦商明白自己诚意的办法,然后才安排人手护送张良南下,赶往汉中去向郦商开诚布公,阻止敌人更进一步挑拨离间,策反目前完全有能力发起叛乱乃至自立为王的汉军大将郦商。
事还没完,数日之后,项康又先后收到了两个重要消息,第一是汉军细作探得准确情报,楚义帝熊心已经在彭城颁布令旨,公开册封郦商为汉中王,把原本封给柴武的汉中巴蜀之地改封给了郦商,还把郦食其封为了蒲阳侯,公开派人送他来汉中与郦商团聚。第二是项羽果真派遣少帅军叛徒武涉为使,到了巨鹿劝说赵国与汉军断绝盟友关系,翻脸与项康开战。
对此,项康除了不得不为张良的安全和郦商的立场更加担心外,又忍不住向周曾、陈平和已经开始帮着自己处理政务的商山四皓说道:“我阿兄真的是大有长进,不但把时间拿捏得极好,逐渐加重我对郦商的疑心,还让司马卬给我来了一个真假各半,一边真的告警,一边乘机煽风点火。假如是换成了其他人处在我的位置上,恐怕早就已经上了他的恶当了。”
众人纷纷点头,也不得不佩服项康的镇定自信,情况都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依然还能对郦商信任更多。然后陈平说道:“从西楚王此前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和他的心腹绝对没有这样的能耐,布置这么恶毒逼真的离间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西楚王身边出现了新的能人。等过了这个关口,我们必须得尽快弄清楚真相,想办法反制,否则我们将来只会更加防不胜防。”琇書網
“那是当然。”项康想都不想就点头,又随口问道:“司马卬派来的那个使者,有什么异常动静?”
“没有。”陈平摇头,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使者九成九是个死间,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死间好,死间才最容易利用。”项康阴森森的说道:“把他给我看好,这个死间对我来说还有大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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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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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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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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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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