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接新娘下轿咯!”
听到喜娘这句满是喜庆的喊话,坐在轿子里的冷清韵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出了轿子,同时,迅速而坚定的将自己的手递到了那伸到自己眼前的手上。
敦实而宽厚的大掌恰好将她的整个手都拢在掌心,感受到手上的温热,再想象着记忆男子的身影,冷清韵立时觉得心头一荡,若不是隔着红盖头,怕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她那满脸的红光与得意了,而当她听到那只手的主人用那性感而温柔的声音问她好的时候,她几乎要忘形得开口回应他了……好在母亲在最后关头拦下了她。
虽然她可以将珊瑚那贱人的声音模仿得七八分相像,加上身边还围着一群人的恭贺声和欢呼声,对方能分辨出她声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是之前在镇南王府里喜娘等人没分辨出来的原因,喜娘毕竟没怎么见过珊瑚,而周围伺候的丫鬟也都是被她娘方嬷嬷新换过的生面孔。
但是,早在出门前,母亲便百般叮咛了她在新郎前不要贸然开口,虽被识破的可能性很低,但面对自己心悦的对象,保不齐新郎便能听一些来,为免节外生枝,母亲让她不要回应任何人的话,其他的事自有她在一旁照应着,用不上她亲自开口。
虽觉得母亲过于谨慎了,但看在母亲是为了她好的份上,加上她也想婚礼顺利进行,冷清韵便也只得勉强压着性子同意了,现在也是这样,她刚有些心思,母亲便如同她肚子里的蛔虫般,手往她腰上一掐,就止住了她即将开口的话……她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点两下头,算作回应了。
好在新郎似乎很是满足,拽着她的那手又紧了几分。
便在冷清韵满心琢磨着这里头的意味的时候,她整个人便在这无知无觉间完成了一系列的跨火盆等流程,接着才被人扶进了府门,直到差点被那高高的台阶绊倒,她才彻底醒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遗憾的发现新郎的手已松开了她,她的手上被换成了一段红绸。
心下有些矫情的别扭了会,完全被人带着走的她,整个人的心神便转而投入了对今天晚上的想象,也不知……他的身体是否如他的臂弯那般……强壮。
正当她沉浸在今晚洞房的想象不可自拔之际,突然,她只觉身旁的母亲脚步一顿,接着便是自己右手一痛,母亲扶着她的那只手忽然紧紧的捏住了她的手臂上,她几乎是瞬间痛呼出声:
“娘,你做什么呀?”
因着还记得现在的场面,她本能的压低了话里的声音,确保只刚好她们母女能听见。
然而,她一连问了两句,身旁的母亲却是毫无回应,冷清韵这时才觉出不对来……她的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些,便是进了府,也不至于在路上碰不上一个伺候的下人,有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现场只有她和母亲两人了……幸好她手上还拽着的红绸提醒了她,新郎还陪着她,她低头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身后跟着的丫头们的裙摆,这顿时让她打消了方才升起的那个荒谬的想法……许是太平王府里的规矩严厉了些,这才没听到什么喧哗的动静。
这般想着,心情瞬间放松下来的冷清韵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了自己的母亲,谨慎归谨慎,但像这么谨小慎微的大惊小怪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她另一旁的新郎似是有了同样的疑问,对着冷清韵的方向问了句:“怎的不走了?”顿了顿,又朝她母亲问了句,“嬷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隔着红盖头,冷清韵便听自家母亲压着嗓子回道:“望世子见谅,老奴只是觉着这里太过安静了些,不大像是……老奴是个直性子,县主又是老奴自小看顾长大的,心有疑虑,便忍不住想追根究底,虽知晓可能冒犯世子甚至整个太平王府,但县主于老奴而名为主,情却如母,若是太平王府是有意怠慢,便请恕老奴舍下这张老脸去宫里求个公道了。”
言语满是愤慨,仿佛真的在为自家主子受此怠慢而心存愤懑,但身为女儿的冷清韵却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打算,她这是因着这里的不同寻常而心存不安了,这才开口试探。
好在旁边的新郎脾性不错,不等冷清韵担心对方在这般大喜之日被个奴才怼了生气发怒,对方已温声开口解释了这里面的缘由,虽话语委婉,但冷清韵立马明白了这里头的根源所在——太平王府现任的太平王妃可不是世子的亲生母亲,太平王原配王妃早在太平王世子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现任的太平王妃是太平王新近几年才娶进门的继王妃,那继王妃年岁也不过大世子几岁的样子,两人的感情不用人说都能猜到最多是面子情了,加上继王妃又新近有孕……
只听到这些信息,冷清韵便已自主补充了许多情节,她自己也是当过当家夫人的,与后宅女人也相处过的,自是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世子毕竟是男子,人在外院,那后宅之事自然便全部到了继王妃的手上,对方若是借口在婚事布置安排上动些小手脚,便也是轻而易举了的。
至于动机……不外乎是为了撇开世子和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妃而将太平王拢在自己掌了。
一番话下来,不说冷清韵她自己,便是她母亲方嬷嬷也在瞬间放下了警惕,两方各种歉意寒暄过后,队伍便再次继续往前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一方与这边同样阵仗的接亲队伍已绕过院子,伴着一道道对新来新年欢声庆祝的祝福声,迈步进了拜堂的正房大厅。
相同的仪仗,相同的队伍,便连喜娘的面貌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只有两方那完全相反的路线,以至于最终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
大厅里。
被盖头彻底掩盖住视线的珊瑚一脸木然的被人牵着,几乎是被人半拖着完全一系列的拜堂流程,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人太过吵闹的缘故,珊瑚觉得自己对这样的场景十分的熟悉,但理智上又明白这只是幻觉,因为在她的记忆……她自己从未与人这般拜过堂,就像她在上一个世界,她从未真正结过婚,若是再往前疏……
珊瑚脑一钝,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怎么了?”
明显紧张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珊瑚悄悄抚了下额头,便迅速放下了,接着小声回道:“无事,许是早上起太早现在有些累了。”
她没好意思说的是,之前对方给她的点心也在来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挤掉了,而自己现在这样怕是因着一上午没吃多少东西而有些头晕了,她说不出这么丢脸的理由,就只能找其他的托词了。
好在对方也没有想认真追究的打算,只温声安抚了她几句,像是怕她再出问题,话里的声音都比之前又柔了几分。
这般想着,珊瑚心里本能的一暖,至于方才刚刚想起的念头……便也在这诧神间再次抛在了脑后。
终于,当最后一句“送入洞房”喊罢,珊瑚顿觉浑身一轻,这回不用人拖,自己就很是主动的随喜娘的脚步往婚房去了。
身后。
俊朗的新郎深深的看了眼前方那道迫不及待往外跑的身影,一双星眸又黑又沉,本就深邃的眼睛突然眨了一眨,嘴角的弧度却是不由人控制的又上扬了几分,配上高高扬起的眉,却是显出了股别样的……邪魅。
………………我是晚上了的分割线…………
月黑风高夜,红烛映窗时。
辜月里,便连院子里的虫鸣声都消失无踪起来,余下的……便只剩那呼呼而且的风,一阵一阵的,带着独有的风情,吹进了满是烛火的新房。
房里。
红烛依旧,两根已燃了三分之一的龙凤烛明晃晃的摆放在桌台上,映着烛光,配上满室大红喜字的喜庆色调,整个房间里都沉入了氤氲而迷蒙的气氛当,似是龙凤香烛独有的味道,又仿佛添入了香炉里极品香料的气味,又或是桌上那满桌新鲜蔬果的芬芳,一切的一切,笼成一团团浓郁却又十分迷人的气息,慢慢弥漫进整个房内,也一同漫入了那张大红罗帐下的新床上。Χiυmъ.cοΜ
此时,早已洗漱完毕,只被允许穿着一件半透寝衣的珊瑚盘腿坐在床央,其他人早被她借口打发了出去,因此整间新房里便只剩她一人了,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今晚……该如何顺利渡过。
依着她如今的人设,她其实也可以直接反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只是这一会……她没把握能再次反抗成功了,毕竟,现在两人的身份早已与从前不同了,再考虑到某人那变态的杀伤力,珊瑚觉得这样做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自己彻底被武力碾压,对方或许还会当这是夫妻情趣……
想到这里,珊瑚本能的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想起那人的某种嗜好,顿时觉得待会发生某种夫妻情趣发生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即便到时候自己不是身体受罪的一个,但她自个的精神层面或许会受到更为深刻的伤害……
想到那个可能性,珊瑚禁不住浑身一抖,再一百零一次谴责起自己——所以说……她之前出宫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跑路呢!!
……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急,珊瑚有些禁不住诱惑的这般想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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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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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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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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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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