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在两个小辈的逼视下,年过半百的圣上一脸怒色却仍不肯露一丝口风,只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已的粗喘着,但即便如此,他也心知,自己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不说他自己本人已被制住无法动弹分毫,便是连与外界联系的最佳时机也被他亲口斩断,后宫更是可能早已沦为某个逆子的战场。
想到这里面的腥风血雨,再看向眼前的两人面前对他时的那无所谓的漠然与冷静,圣上心下恼恨的同时,也不由得暗叹一声……后生可畏。
像如今这般受制于人的滋味,他已许久不曾体会到了。
想到这,圣上面上突的一愣,忍不住抬眼望向珊瑚的方向。
皎洁的面容,精巧的五官,配上那头乌黑的秀发,她无疑是个出色的美人,有着一张承继自父母的如花面容。
看着珊瑚那张冰冷艳丽的脸,不知为何,圣上的脑却是隐隐浮现出另外一张相似的面容,一张更为威严,也更为棱角分明的脸,飞扬的眉,锐利的眼,一双黑眸折射出来睿智与通透,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阴霾与诡计,更能刺穿任何的谋划与算计,当初……他便最是讨厌这双眼睛,不想时至今日,他竟又在那人的后人眼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该说果然是他的女儿吗?
这般想着,圣上眼却很快的闪过一抹算计,开口对着珊瑚道:“戚珊瑚,你今日如此作为,难道便不怕为你的父亲和先辈蒙羞吗,在百姓眼,镇南王府世代忠于朝廷,你今日若敢犯上作乱,即便真的成了事,那么,至今日起,镇南王府历代忠臣的名号便会彻底毁于一旦,乱臣贼子的身份将被载入史册,如此千古骂名的后果,你可想过。”
说到这,眼见着珊瑚面上毫无所动,圣上心下暗恨的同时,面上却犹是镇定,只继续道:“朕自知今日已无路可逃,但临死之际,朕仍是要与你说个清楚,当初你父亲的死,实是战场无眼,朕承认当初对他心有猜忌,在朝也确为了制衡而对其多方打压,但也仅只如此,他到底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身份上又与皇家有亲,我便是看在皇叔的份上,也不会真对其下此杀手,且当时正值异族入侵之际,我若真有此心,也当在其功成就之后,如何冒着被异族入侵的风险而对你父亲狠下杀手,这岂不是与我巩固皇位的本意相悖,如此种种,都可证明朕当日绝无杀他之心,你父亲的死,实是意外所致。”
“朕与你父亲虽谈不上多么的君臣想和,却也只是因着自身立场不同的原因,内里……未尝没有惺惺相惜之意,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将天下兵马大权交托于他了。”
说完,他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牢牢盯在珊瑚的面上,自己脸上却是明显露出了沉痛之色,仿佛在为那早殇的护国大将军哀痛惋惜。
他一番作态下来,可谓是将威逼利诱用到了极致,他不曾说一句求饶的话,却先是将珊瑚二人事后可能的遭遇明说了出来,示意结果或许不会尽如两人意,引人遐思,后面再点明了两人动手的最大缘由,而对这件事的解释也可谓是有理有据,还不是求饶的姿态,仿佛只是一些不容人玷污自己名声的反驳,内里既合情又合理,让骤然听到这话的人也觉出几分道理,如果不是从系统那里知晓这件事的真实始末,如果珊瑚单纯只是一介空有头脑却缺少见识的闺阁贵女,那么,心性纯良的她怕是真要心生犹豫,错失良机了。
只可惜,她不只是她。
没有选择再多废话,珊瑚直接无视了对方方才的一番言论,直接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将人拖出来。”
话,自己已迅速扭身将隔绝视线的屏风掀到了一侧,伴着屏风地的响声,她回头看向身后,意料之的看到被强行提下床的圣上,没有理会动手那人邀功般的眼色,只正色道:“我的耐心有限,你若现在交代出东西的位置,我或许会看在您那所谓的与我父亲的交情上,让伯父您少受些罪,但若是不老实,便别怪侄女心狠了。”
说完,珊瑚手臂一扬,望着眼前殿内的景象,伸出一指从左往右的缓缓移动,同时扭头直视下地的老皇帝,缓声道:“告诉我,玉玺被你放在何处?”
“是这?”
“这?”
“还是这?”
虽然其实早已借着系统的外挂知道东西的位置,但为了人设,也为了防止穿帮,珊瑚依旧只能借由这种原始的手段逼问对方,而幸运的是,眼前这个皇帝演戏的技巧没达标,又或者说是珊瑚自己就是戏精的戏精,任何伪装都难逃她的法眼。
当她缓缓移动的手指划向对面的某一处的时候,老皇帝那张视死如归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虽然只是很轻微的抖动了下嘴,甚至很快的反应过来,而后没再多表示,但只这一点,已足够珊瑚断定出许多。
当然,离着老皇帝更近的宫九也在同时发现了这点,两人几乎是默契般的对视了一眼,而后……
珊瑚猛的一转身,躲开了宫九那双直射而来的电眼,她果然不该期待什么,自从两人身份谈开后,这人在她面前就再没正经过三秒,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了。
脑胡思乱想了一番,现实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珊瑚很快来到方才手指的方位,一番查探过后,终是在一处暗格内找到了装有传国玉玺的盒子。
打开盒子确认过东西后,珊瑚对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肯定道:“东西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说是这样说,她的眼睛却是迅速移到了老皇帝的脸上,看着对方越发惨白却犹是怒目而视的脸,珊瑚淡声问道:“你身后那位有没有交代你事后怎么处置这老家伙?”反正东西寻到了,珊瑚便也懒得做戏用什么敬称,只心里想什么便说了出来。
而她这样的表现,在某人眼却是心下对他的信任与认可。
意识到这点,宫九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却没有接着回答,只反问了句:“瑚儿想怎么处置?”顿了顿,他又添了句,“无论瑚儿有什么想法,为夫都只管听夫人的便是。”至于说原来同他合作的那位三皇子,却是早便被他抛在了脑后,反正……他本来也没想推那人上位。
想到原定的计划,宫九眼神一暗,面上却仍是一派浓浓笑意,对着珊瑚露出了明显的痴迷之色。
“既如此……”珊瑚敛眉躲开了这人直射过来的“激光”,转而扫了一眼色厉内荏的老皇帝,冷声道,“便让他在这自生自灭吧,反正吃了我的药,他怕是挨不到明天了。”
话,眼见着老皇帝脸上露出既庆幸又惧怕的表情,珊瑚心里却满是冷嘲,他只怕还没领会她说的那味药的滋味,过了今日,他便会清楚的知道,今天她没有亲手杀他,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毕竟,一刀毙命的滋味又如何比得上生不如死。
想到这,珊瑚再没犹豫,身子一转便朝殿外走去。
见状,宫九也没多废话,将老皇帝的哑穴一点,再“彭!”的一声重新扔回床上,两手一拍便迅速往前门口赶去。
不知是不是珊瑚有意留步,宫九只觉这次自己追上对方的时间短了许多。
但看珊瑚满脸严肃的表情,即便再是心痒,宫九也没在此时插话,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也是懂的,从前不过是不在意,便也没想着遵守,但是现在……
盯着珊瑚那张白皙粉嫩的脸看了一会,直到对方被看得忍不住眉头一皱,扭头回瞪了一眼,只这一眼……宫九便骤然停步,心口猛然一荡的同时,身上骨头骤然一麻,一股酥麻感霎时传遍全身。
宫九愣在原地,一脸呆呆的看着前方袅娜的身影越走越远,心神的震颤久久不歇……
他可以肯定这是他今生从未有过的感觉,但却又莫名觉出一股熟悉的滋味,仿佛在久远的从前,自己也曾如现在这般心神荡漾。
正当他忍不住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的时候,前方的身影终是发现了掉队的他,一转身,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看着对方那明显不耐烦的脸,宫九发现自己竟愈发生出了喜爱之情,明明理智上他明白自己不该是这般奇怪的反应,但内心深处,却仿佛有另一道声音,在催促着他与对方靠近,靠近,再靠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邪了,又或者说是毒了,了一味名叫“戚珊瑚”的毒。琇書蛧
虽觉莫名,也没能找出缘由,但他本来便一直不做寻常事,如今有这不寻常的遭遇,似乎也很是合理。
这般想着,宫九再次选择了无视理智,转而放任了内心的直觉。
他也是男人,偶尔为了红颜做些什么事,不是很自然的嘛。
想到这,宫九眼悄然窜起一抹火焰,面上却是一脸正色,只弯了弯嘴角,迎着前方那张满脸不耐的脸,大步跨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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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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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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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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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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