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身上又一小块布料被路上的倒刺划破,珊瑚却已是习以为常了,只要没伤到,她便是停都懒得停一下了,只顾埋头往前走去,手上依旧牢牢拉着身后的绳子,只脚下的步伐难免迟钝了许多,毕竟……她已拉着人走了近一天了。
绳子牢牢套在肩头,似是与肩上衣料摩擦了许久,残破的磨痕下,是深深嵌入了肩头的红痕,而珊瑚却犹是不觉般,只满头的大汗与紧皱的眉头,显露了她此刻有些焦灼的心情。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迷路太久了。
抬起头,再看了眼那抹近在咫尺的炊烟,珊瑚苦笑了下,心道:也是自己心急了。
这炊烟虽仿佛近在眼前,但实际的路程却比她想象的远太多了,且因之前只顾着沿着炊烟的方向走去,而忘了留意周围越发密集的灌木,这也是导致珊瑚两人迷了方向的原因,只是,等珊瑚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她已沿着这方向走了太多路了,而周围更是只有密密麻麻的花草灌木,完全没有任何人迹。
心情的失与身体上的劳累几乎要让她丧失了继续的勇气,但察觉到身后人的无声沉默,珊瑚到底还是撑了下来,只是这回,珊瑚走得越发谨慎了,因而,速度也慢了下来。
身后。
东方不败望着前方,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后背慢慢被汗水浸透,眼神幽暗,却仍是硬下了心肠,没有作声,只放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紧攥了个严实,臂上,青筋直暴。
最终,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太阳山前,珊瑚终于听到了人声,鼻尖,也闻到了炊烟的呛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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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韵透过层层枝叶撒在灰黑色的茅草房上,平添了一层金灿灿的颜色,烟囱里冒出屡屡炊烟,几只鸟雀在空掠过,院子里几只鸡鸭在门前散步觅食,一派农家小院的恬静气氛,可惜……
“汪汪汪!汪汪汪!”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狗吠,一只大狗突然从院蹿出,直接朝珊瑚迎面扑来。
“噌!”的一声,是珊瑚拔剑的声音,然而,不等她动手,院子里便先一步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呼喝:“狗子!回来!”
话,那条将将扑到珊瑚身前的大狗瞬间止步,虽有些不甘心的又扭头看了看珊瑚两人,最终却到底听话的回了院子,与此同时……
“吱咯”一声。
院口的栅栏门被人推了开来,一道低矮的人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佝偻的身子,蹒跚的脚步,来人一脸岁月的沧桑,头上更是早已霜白,但浑身上下却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发上更是没有一丝凌乱,深深下限的眼窝里,一双不再明亮的灰色眼眸,满是慈和。
这是一位普通至极的老妇人。
开门见到了珊瑚两人,似乎是什么惊到了般半掩回了门,脸上更是一片惶然,目光也不由躲闪开来,这是害怕的表现。
意识到这点后,珊瑚瞬间收起了手上的剑,接着一躬身,有些局促的道:“婆婆,冒昧打扰了,但请放心,我等绝不是什么恶人,无端惊扰了您,是我等之过。”说着,珊瑚再是抱拳一礼。
似是被珊瑚温和有礼的语气所安抚,老妇人这才稍稍放下心防,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这位……姑娘客气了,但不知……你们这是?”
见状,珊瑚脸上不由一笑,话语说得更为轻柔了:“婆婆,是这样的,我与……”话说到这,珊瑚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后,不等地上的人抬头对视,便果断先一步回了头,对着老妇人继续道,“我与兄长本是路经此地,不想遇上了强人,我兄妹虽有些拳脚功夫,却到底人力单薄,最后……虽斩杀了多人,兄长却也为护我安全而被人伤了腿脚,加上逃走的路上慌不择路的,就在林子里迷了路,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
听到这,老妇人脸上已是一脸了然,恨恨道:“竟有此事?这天杀的强盗,可真真是可恶,老天爷怎的不早些收了他们!”
说着说着,老妇人面上很是义愤填膺,接下来对着珊瑚两人,便瞬间转了态度,满脸慈爱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也是可怜见的,好端端的就遇上了这种糟心事,快点进来,快点进来,看你们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想来也没好好吃顿饱饭吧,快进来,婆婆给你们做些吃的,填填肚子……巴拉巴拉”
虽有些诧异对方的热情,但珊瑚仔细留意了下这位老妇人的步伐,确定其毫无武力,再看了看周围祥和的氛围,很快放下了心防,暗道或许对方本性如此吧,这般想着,珊瑚拉起地上的绳子,便预备将人拉进院子里。
“等等!”
珊瑚只觉袖子一紧,扭过头,便见坐在托板上的人一脸难看,眉头更是皱死紧。
见状,珊瑚也不由提起了心,暗道难不成对方看出了什么不妥,随后,不等她多想,便听对方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了一句:
“实在……太……脏了!”
话,一掌劈出,呼的扬起一阵剧烈的强风,刷的一下,沿着院门口到茅草屋的方向扫出了一段干爽至极的路段……余下的地方则依旧是零零散散的了一地的鸡鸭粪。
见状,东方不败仿佛这才松了口气般,抬头对珊瑚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珊瑚:“……”
顶着一脑门的黑线,珊瑚没好气的将人拉进了门,迎接他们的,便是一脸热情的老妇人。
许是因着这附近少有人烟,又或是真的与珊瑚投缘,反正老妇人对待珊瑚时总是格外的热情细心,不仅早早拿出一看便知是平常舍不得的吃食招待两人,接着更是不等人开口,便跑进了厨房忙活了开来,这让珊瑚心下更觉不好意思了。
但若是她有意推迟,老妇人脸上便是一脸的失,好似为招待不周而心下不安,珊瑚这才没法,只得笑脸应下……面对如此热情的老人,她想,应没人能硬下心肠拒绝吧。
杂七杂八的想着,珊瑚手上却是忙个不停,先是再次将人抱上床,这回,对方似是已经放弃了抵抗,只一脸面无表情的乖乖的被珊瑚抱着……若不是留意到对方耳后的红色,珊瑚怕真要以为这人没想法呢。
心下偷笑了下,珊瑚面上却是一副无知无觉般,将人抱上床后,便准备趁着现在有闲暇,给对方脚上的伤口换下草药。
因着东方不败已初步接骨完成,但创伤仍在,为了保证其能更快恢复,珊瑚早已随身备下了几日的外敷的草药用量,每日一换,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创伤处溃疡发烂,最后甚至引发高烧。
而幸运的是,除开最初几日,接下来便再没怎么下雨,日照充足的情况下,林子里还算干燥,加上东方不败本身的体质也很是不错,至少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人恢复的速度已是神速。
“嘶!”
没有理会某人的装模作样,珊瑚使劲一拉,绑好最后一个结,接着抬头望向东方不败,一脸的认真。
见状,东方不败脸上微微一笑,道:“瑚儿,怎的这般看我?难不成……终于看到我——”
“待会老婆婆过来的时候,你不许开口,也不许挑食,更不许端脸色,端上来的东西只管吃便是,听到没有!”说着,似是怕对方不肯,珊瑚又加嘀咕了句,“你……你之前说过的,以后……都听我的。”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红了两颊,接着迅速躲开了对方突然发亮的目光。
看着珊瑚一脸冒烟的样子,东方不败心下暗笑的同时,面上却是一脸为难,但在珊瑚的扭头瞪视下,仍是笑着应道:“都听瑚儿的~”
望着东方不败笑吟吟的脸,不知为何,珊瑚心下的羞恼又多了几分,本能的,手上便是一个用力。
“!!!瑚儿~我都应你了,你怎的还——”
“哼!”
眼见着对方痛得眉头都紧锁了起来,珊瑚这才觉得心下好受了些,就在这时,老妇人端着饭吃进来了。
“来来来,吃饭了。”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端盘里的吃食一样样的放到桌子上,同时招呼着坐在床边的珊瑚道,“老婆子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还请姑娘和……这位公子别嫌弃。”
“婆婆客气了,如此盛情招待,又何谈嫌弃,一起坐下吧!”
“不了,不了,老婆子脏兮兮的,怕扰了姑娘和公子,还是去厨房里蹲一会便是——”
“这如何使得,婆婆……巴拉巴拉”
两人一通“交锋”后,珊瑚这才劝下老妇人让其一齐用饭,同时,她先端了一碗汤面,先递给了床上的人。
“诺!”
“谢谢瑚儿~还是瑚儿——”
不等他说完,珊瑚一脸冷酷的转身回了桌上。
东方不败:“……”他这是又被嫌弃了?
但等他留意到珊瑚耳后的那抹红色,嘴角顿时勾起,眼的笑意越发深了,只是在低头的瞬间,笑意瞬间褪下,眼……讳莫如深。
而在另一头。
珊瑚一边吃着,一边夸赞着老妇人的手艺,她倒也没胡说,这一份汤面虽看上去很是简单,但面条口感十分的劲道,弹性十足,清汤爽口却又带了股浓香,咸蛋适,珊瑚一碗下腹,只觉浑身舒畅,很是喜欢。
“婆婆,你这做面的手艺真是厉害,这汤里可还加了什么,怎是这般香浓……”
“这个嘛~”老妇人突然嘴角一勾,脸上顿时扬起一抹诡笑,声音也突然诡异起来,“这是我专门为你二人准备的,二位……可还喜欢?”
见状,不等珊瑚醒过味来,眼前突然一黑,瞬间的本能让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剑,飞身退至床边。
“彭!”的一下,伴着一声闷哼,珊瑚知道自己撞到床上的人了,在察觉到腰间瞬间一紧的同时,她的心下,却是不由安心了下来。
对面。
“哈哈哈哈哈!”一声狂笑从老妇人口而出,虽有些气喘,但其眼却是精光四射,只见其一脸癫狂状,咧着嘴,大笑道,“真是送上门的大礼,一个华山派门下,一个日月教之人,虽不知你们是如何走在了一起,但今日撞到了老婆子我的手里,也是你们命当如此。”
没有先理会老妇人,东方不败一把抱紧一脸迷蒙的珊瑚,伸手一探,察探到似只是普通蒙汗药后,心下一松的同时,一双凤目直直扫向对面的老妇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哼!凭你们这两个毛孩子,还没那分量能知晓老身的身份!”又是一阵狂笑,老妇人脸上一派狰狞的对东方不败道,“我知道你这小娃娃武功不弱,警惕性也够足,只可惜……”说着,看了眼东方不败的双脚,眼一抹轻蔑闪过。
“找死!”最后一字未,手夺过珊瑚手上的长剑便是一剑射出,然而,老妇人似也是早有预料,她虽不会武功,身形却很是迅速,一闪身,便躲过了这一击。
“哼!雕虫小——呃!”
“呲!”的一声,这是针刺入体的声音,老妇人似是没有料到东方不败出手的不只是这一飞剑,脸上犹是不甘。
可惜,东方不败手上再是一震,内劲沿着红线直接震碎了老妇人的心脏。
“你……到底……”
话音未,老妇人双腿一软,倒了下来……但在倒下前,她最后的面上却是带出了一抹诡笑。m.χIùmЬ.CǒM
见状,东方不败心下已满是警惕,只可惜,最后仍是晚了一步。
“咔!”一道轻微的响,不等东方不败反应,他和珊瑚两人所在的整张床竟突然下陷,一个又黑又深的洞口瞬间出现在身下。
因这机关实在太过突然,东方不败又双腿受限,加上身上还躺着个半昏迷状态的珊瑚,虽有些不甘,却也只能护紧了怀里的人,随后,两人连同整张床直直下,瞬间……便淹没在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和珊瑚掉洞口的同时,伴着一阵巨响,整座茅草屋“轰!”的一下,倒塌了下来,院外,一阵鸡飞狗吠。
同一时间。
远远观察着这个方向的几名黑衣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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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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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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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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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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