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倾身向前,盯着薛长贵的眼睛,不放过一丝表情道:“现下,老夫让你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薛长贵直接跪下一拜:“小的的命是老爷的,老爷只管吩咐,小的便是命都没了,也定要将您交代之事办妥当。”
“好,不愧是老夫最信重之人。”薛平一拍桌案,缓缓露出笑意。
他起身走到人前,亲自双手将人扶起:“玉儿如今被赶出薛府,在外还不知如何。从今日起,你便去跟着他,护着他,带他走得远远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薛长贵愕然抬头:“老爷?”
怎么听着完全不像要赶走人时那个狠绝的老爷?
薛平眯起眼睛,眼中划过利芒:“不必多问,只管按老夫说的去做。”
薛长贵连忙低头:“是,全听老爷的。”
薛平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人没问题,他才长出一口气。
转过身去,端起一个放在桌前的盒子递交给薛长贵,道:“此事府中谁也不许告诉。唉,玉儿一辈子不曾吃过苦,你现下便去吧,行囊也不必准备了,出去后便从后门走吧。”
此时的他,像个关爱儿子的老父亲,一副慈父心肠。
薛长贵不明所以地接过盒子,迟疑了一下。
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薛平直接道:“你的父母妻儿老夫替你养着,有老夫一日便不亏待他们一日,去吧。”
薛长贵彻底放心了,他端着盒子直接跪下一拜,磕了个响头,再也没有二话,起身后迅速地走出书房,朝着后门而去。
他知道自家老爷是怕三少爷在外头过不好,让他赶紧去追人。
待出了书房很远,他才打开盒子,发觉里面装的是整整一盒的银票,上头还有散碎银子,准备得十分齐全。
书房中的薛平,重新陷入阴影之中,满身疲惫,既担心人受不住,可却不得狠下心去。
他能为自己儿子做到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他喃喃自语:“儿啊,为父今日教你最后一条,命比什么都重要,若是……”
若是什么,他没说,但在他的设想里,如果薛家没事,这个儿子自然认回来的,如果薛家有事,那么就当薛家没有这个儿子……
星辰殿内。
皇帝听了禀报,冷冷道:“老匹夫真是打得好算盘,真当朕不会计较?且由着他去,待到那日便是族谱除名又如何?”
嘲讽完,他道:“老匹夫既然已有察觉,去个消息,让曹德沈石那边做好准备,尽快动手。”
“是。”黑暗中的人,悄然隐没殿中。
皇帝拿起桌上的纸条,放到烛火前点燃,上头的字迹,赫然与薛平写的那张一模一样,在火焰的燃烧下,纸条不一会儿便化为了灰烬。
办完了正事,皇帝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正要动身,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那本《劝学诗全集》。
嗯,想起来了,他小妃嫔的宏图大志、百年育人大计都还没细看呢,很好。
他重新坐下来,将书打开一页页看去,看得不住赞叹,心道他的小妃嫔真是个玩物丧志的一把好手啊。
瞧瞧,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打三岁往后,每一岁甚至细到月让玩什么都写好了,凫水、打弹弓、掏鸟蛋等等等,应有尽有,还将御花园当成了玩乐场,哪能玩什么都给写了出来。
甚至还在里头做了展望,等孩儿长到一定年岁,待冬日华清池冰冻结实后,她可与孩儿一起学滑冰,还特意嘱咐孩儿快快长大,她若是等不及了,兴许就先学了。
呵~他的小妃嫔,真有意思,笃定能学一般。
若她敢学,他当场便能让人将华清池给填平了!
皇帝看得咬牙切齿,心惊肉跳,又头疼不止,最后想想还十分好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得很。
直到张庆来报,进来与他说苍澜院主殿都布置好了,他的小妃嫔正等着他一道过去呢。
皇帝这才合起本子,心中直叹气。
书铁定是不能还与她了,先放在他这里收着看看再说吧。
这可该怎么办是好?
最怕的事来了,他的小妃嫔不止自己想玩,连带着也想带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玩。
关键还十分认真,将玩当做一件正经事去做,这点他看得很明白,却不解她的想法。
以前是岳母头疼,现下轮到他了。
他的小妃嫔已经够他头疼了,若还教出一个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忽然记起当初,他的小妃嫔答应他十件事,现下还剩余九件,过往无论多么想打她一顿,都从未用过那九件事,便是想等着用在紧要关头,而今这紧要的关头不就来了?
皇帝走了一路便想了一路,算着那九件事该如何用,算来算去都不够用,他的小妃嫔想折腾的,实在太多了……
待踏进苍澜院大门,还未曾走几步,就见到了人在等着他。
他心里一暖,当即大步走过去,一边想将身上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一边道:“怎在这里等?待多久了?冷不冷?”
莲花摇摇头,眼睛闪烁着星光:“爷,我不冷了,热得慌,真的呢,您摸摸。”
说着,阻止皇帝的动作,把他的大掌放到她的脸上。
皇帝顺着捏了捏,温热滑嫩,这才放心。
莲花接着又笑眯眯道:“张总管过去了,我便知晓您很快回来了的,果然是呢,我是算着时辰出来的,才刚出来没多大一会儿呢,不信,您问小林子。”
皇帝看向小林子。
小林子当即道:“回万岁爷,主子确实是刚出来的,出门前喝了半茶壶热水,热得浑身冒汗,闲得发慌,便在偏殿中一圈一圈走,似是瞧着偏殿觉得不对,嘴里说了许多话,主子话说得太小声,奴才离得远只听清想再改改什么的,其余没听清,方才齐嬷嬷说‘闺女,你若想出去便出去吧,晃得老奴头晕……’”
莲花讪讪地打断:“哎呀,小林子,行了行了,不许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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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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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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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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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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