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火球擦过铠甲,直接打中了后方的牲口棚。

  “轰隆”一声,火焰顺着枯草窜起来,迅速吞噬了整座木棚。

  伴随着废弃物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高温浓烟将夜晚的寒冷驱赶得一干二净,紧接着有道黑影从木棚里冲了出来,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尤其刺眼。

  一眨眼的功夫,鹤丸和时间溯行军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就地拦截。

  “无意冒犯,”千绘京如此说着,目光一直停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后面那位是我要抓捕的通缉犯。”

  闻言,今剑赶紧看向被鹤丸等人压制住的男人,果然和今天傍晚见到的那名暗堕付丧神长着同一张脸!

  “好厉害……”他微微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主公怎么知道他会躲在这里的?”

  “最近几天全城戒严,连这里也不能例外,审神者们都在找他,他再怎么想逃跑也不可能跑出这座隐蔽性最好的森林,昨天你来山里逛了一圈,他以为你没有发现他,所以就选了个你已经找过了的地方躲起来,准备等这两天风头过去后再离开。”

  字字笃定,没有丝毫揣测之意。

  末了,千绘京又对吉尔伽美什说道:“抱歉,让你受惊了。”

  她的言语之间透露着关怀和敬重,可听到这话,吉尔伽美什微微蹙起的眉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拧越紧,语气也染上了一丝不快:“你就是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来迎接本王吗,杂种!”

  火光勾勒着他的金色铠甲,看上去真是像极了一位怒火难平的高贵王者。

  千绘京也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从召唤到结束的这段时间洛西一直没有说话,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几个字却充满了惧怕之意,莫德雷德的气势也所加强,她对英灵的强弱划分没有标准,但不难看出这位自称“王”的英灵有着超乎想象的实力,为了在圣杯战争中占夺有利地位,她应该对吉尔伽美什抱有绝对的尊重。

  尊重……

  她再次打量着眼前满脸孤傲的吉尔伽美什。

  有点难啊……

  还没等她想好该用什么方式对待王,鹤丸那边就发出了一阵躁动。

  龟甲贞宗进退两难,身上散发着的黑色戾气也随着主人的情绪发出了强烈的波动,他死死瞪着鹤丸国永,低喝道:“放开我!”

  鹤丸没有回话,只转过头来看向千绘京,千绘京点点头,他会意,立刻反手一转,用刀柄打中了龟甲贞宗的脖子,后者瞳孔紧缩,下一秒便瘫倒在地,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见状,吉尔伽美什有些厌恶地眯了眯眼睛:“竟然敢让本王见到这污秽的一幕,你的胆子倒真不小。”

  “息怒,”千绘京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要是不介意的话,请移步到室内进行详谈吧。”

  不能太过纵容,也不能太过压制,要在给予能让对方感到满意的尊重时也让他认清楚御主和从者之间的地位差别,确实很棘手。

  “嘛,折腾这么久也累了,”莫德雷德故作轻松地伸着懒腰,手中紧握的剑却不肯松开分毫,“御主,我们也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听见她的声音,洛西总算回过神来,怯怯地回答了一句:“好,好啊……”

  千绘京静静地观察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路上,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对付吉尔伽美什的事情。

  回到屋后,加州清光对吉尔伽美什这位意外的来客感到非常惊讶,但千绘京的态度很平淡,尽管吉尔的言辞中满是对这间小房子的不满和讥讽,千绘京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生气的样子,清光也只好保持沉默,去楼下新开了一间房,让吉尔住进去,剩下的人仍然留在原来的屋子里,挤着睡。

  当然,犯罪嫌疑人友坂白杉连挤着睡的资格都没有。

  “你都把我绑在这里一整夜了,让我睡个床都不行?!”

  他气得直跺脚,最终只能换来千绘京一记冷得让人发颤的眼刀:“坐板凳,还是刀子凳?”

  友坂白杉闭嘴了。

  他本来还想说没有床按摩椅也成的。

  犯罪嫌疑人老实了,千绘京又吩咐道:“清光,你和鹤丸轮流值班,还有,不准他用手机。”

  “凭什么,我的消消乐还差一点就能上国服第一了!”

  “还有,把他喝的水都兑上洗衣粉。”

  “大胆逆子,竟敢觊觎朕的龙椅!”

  “还有,把他的照片发在同志网上,欢迎各路猛男前来认领。”

  “……”

  算你狠。

  见友坂白杉气得脸都变了形,清光不由得问:“主公,还拍照吗,鹤丸已经把闪光灯打好了。”

  千绘京侧过头,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他。

  清光默默地捂上嘴。

  好吧,他话多。

  处理完琐事,千绘京就要开始为这这一大家子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本来好好的五人队没过几天就组成了一个连,原本制定的计划全部都要改,不仅是路线,还有各方面的财政支出,她不想破产,更不想在找到时政分局之前已经变成了丐帮帮主的第十八代传人。

  还有吉尔伽美什那位祖宗……

  真让人头大。

  一夜过去,地平线逐渐泛起了蒙蒙的光亮,润风清扫着城市,却扫不走市民的疲倦。

  “补充魔力?”

  千绘京看向洛西,话语间夹杂着不解。

  “就是昨天召唤出archer的那座山,”洛西耐心解释道,“我们马上要去往其他的城市,在此之前还是先让魔力变得充沛一些比较好,只要带着archer和saber去那座山里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们不用管。”

  魔力供应是让英灵能够留在的现世最重要的东西,吉尔伽美什对此也没有意见。

  只是去山里待一段时间的话倒也没关系。

  如此想着,千绘京点点头,问道:“具体要待多久?”

  洛西:“至少两天。”

  “那就让清光准备四人份的食物。”

  “哎,我们不能跟着去吗?”今剑应声跑来,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也想和主公去山里探险啊……”

  听到他的话,吉尔伽美什不免发出了一声极具嘲讽意味的轻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

  “别这么不合群嘛archer,”莫德雷德已换上便装,提着一口袋食物说道,“我们现在可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伙伴呐。”

  “可笑,区区小卒也配跟本王称为伙伴?”

  莫德雷德脸色一黑,好心情顿时消失大半,随后正面对上吉尔伽美什,颇为不悦地挑衅道:“想打架吗,你这家伙。”

  “呵,”高傲的王环臂而站,面露不屑的样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自量力的杂种。”

  “可恶——”

  战火一触即发,洛西连忙上前阻止:“大家冷静一下,我们现在是同盟,不能在夺得圣杯之前就自相残杀啊!”

  他心里着急,两位英灵却没有半点停战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千绘京:“千绘京大人,你也劝劝他们啊……”

  见话题被抛给自己,一直在听今剑抱怨的千绘京下意识地开口:“放心吧,一个是思想成熟心胸宽阔的英雄王,一个是年轻有为沉稳可靠的圆桌骑士,他们不会做像自相残杀那种蠢材才会做的事。”

  两顶高帽子甩出去,稳稳戴在了交战双方的头上。

  吉尔伽美什微微昂头,半是夸赞半是讽刺地评价道:“你倒挺会说话。”

  “切,”莫德雷德一甩手,将口袋反拎在肩上,“懒得跟他计较。”

  千绘京疑惑了一下,思索两秒后才继续去听今剑抱怨。

  她的反应洛西全看在眼里:“……所以你根本没听我们讲话,只是捕捉到了‘自相残杀’这个关键词而已吗?”

  “嗯,差不多,不过再听到个‘劝’字就已经能猜出大概了。”

  “……”

  忽略掉他的反应,千绘京摸了摸今剑的头,还在委屈的小少年瞬间安静下来,有些迷茫地望着千绘京。

  “等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去玩,”后者的神情平静如初,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在对方听来有多温柔,“先听话。”

  今剑愣愣地眨着眼睛,连脸颊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了都不知道。

  和预想中的不同,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阴雨绵绵,根本无法在湿漉漉的草地睡上一夜。

  “这附近应该有山洞之类的地方才对,”洛西擦去滴在鼻子上的雨水,担忧道,“我们可不能在外面过夜啊。”

  莫德雷德:“无所谓,只要吃的管够就行。”

  说完,她一把勾住千绘京的脖子,咧嘴笑道:“对吧,小千绘?”

  千绘京:“……”

  “我都听鹤丸说了,你是忍者出身,来来来,快跟我讲讲忍者的工作都是些啥。”

  “执行任务。”

  “具体点。”

  “忍者只是大名用来维护国家和平的工具而已,没有其他的存在意义。”

  “……不是吧,难道你小时候除了任务就没做过其他的事吗?”

  “修行。”

  莫德雷德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被圣杯召唤来的同时她也被赋予了与现世有关的知识,但奇怪的是她明明知道忍者的存在,可就是对其具体的概念很模糊,就好像“会使用奇怪忍术”的忍者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根本不是现世的产物。

  当然,千绘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撒谎。

  “那不就跟assassin差不多嘛,”由于千绘京的那番话,莫德雷德的语气中已经没了打趣的意味,“那你父亲也只会执行任务吗?”

  “嗯。”

  回答完问题,千绘京用巧劲钻出了莫德雷德的手臂,就在她准备问离山洞还有多远的时候,前方的薄雾里渐渐显现出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他们没有多加怀疑,只认为是普通的过路人,径直走了过去。

  女孩儿将一碗食物递到流浪狗面前,并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太可怜了,谁把你扔在这儿的?”

  流浪狗低声呜咽着,似乎是在回应女孩儿,女孩儿开心地笑了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没关系,我会把你带回去的,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她开始梳理起流浪狗的毛发,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旁边传来,她抬头,看见有人正在往这边走,于是稍微侧身,让他们顺利地走了过去。

  可轮到千绘京时,她神色骤凝,抚摸流浪狗的动作也僵硬了不少。

  此时晨雾还未完全散去,视野不是很开阔,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利于偷袭。

  女孩儿狠下心,突然从碗底抽出三枚纸飞镖,胳膊一扬,飞镖脱离手指,精准无比地打向了千绘京的背影。

  “咻,咻”两声急响,三枚飞镖在空中迅速回旋,继而猛地散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分别朝千绘京的后脑,脖子和手腕击去。

  飞镖虽然是纸做的,但女孩儿的手打快准狠,再加上有念能力加持,三枚飞镖发射出来简直就像是子弹一样,空气被硬生生地划破,只剩下残留的气流。

  她弯起嘴角,目光有神,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就在飞镖打中千绘京的同一刹那,她的笑容凝固了。

  是残影。

  无论对手有多快,千绘京似乎总有办法比她更快。

  女孩儿还没来得及辨认气息的方向,后背突然一痛,紧接着“咔吧”一声脆响,她立刻跪在地上发出惨呼,双手死死抱住肩膀不停地打滚,试图借用这种方法来麻痹骨裂的剧痛。

  莫德雷德将刚亮出来的宝剑收回去,而洛西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回过身,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千绘京大人,她是……”www.xiumb.com

  “某个不知名的偷袭者,”千绘京一脚踩在女孩儿的后背上,审问道,“为什么对我出手?”

  脊柱断裂的位置被狠狠碾着,女孩儿面容扭曲,忍不住发出惨叫:“好痛——快住手!”

  “三。”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二。”

  “可恶,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

  “一”字刚落,女孩儿的眼睛猛地睁到最大,却再也没能闭上。

  憎恨,恐慌,惧怕,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为了对杀戮者最强烈的诅咒。

  千绘京将手从女孩儿的脖子上移开,淡淡道:“可惜了,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说话间,吉尔伽美什的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他靠在树上,目光轻掠过女孩儿的尸体:“哼,你倒是比本王想象中的果断得多。”

  他话意不明,只是那自带高傲意味的声线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在做负面的评价。

  “如果不果断,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上百次了,”千绘京面向吉尔伽美什,声音平稳得没有半点起伏,“而且我也不觉得你希望拥有一个软弱无能的御主。”

  “你敢擅自揣摩本王的心思?”

  “实话实说罢了。”

  她的语气比起阐述更像是在反驳,但英雄王并未生气,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千绘京,眼底流露出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许。

  ……

  虽然是御主先提出的结盟,但莫德雷德对千绘京始终放心不下来。

  这个女人行事太过干脆利落,手段已经接近了狠辣的地步。洛西请求千绘京加入队伍无非是想为自己求个保障,可后者明显不是那种甘愿当保镖的类型,和她比起来,洛西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优柔寡断,畏畏缩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啧,真麻烦。

  莫德雷德高挑眉梢,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千绘京,可千绘京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似的,还在低头检查加州清光给她带的物件。

  温柔的春风在大雨中增添了些许凉意,好在山洞外有藤蔓遮着,里面还算暖和。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只有洛西傻傻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他悄悄抬眸,偷瞄了一眼倚着洞壁假寐的吉尔伽美什,又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千绘京,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我们都来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先从我开始吧,”洛西扬起笑脸,“我是盖尔森博士的实验体,原本某个住在离友克鑫市不远的小乡镇里,是农夫的孩子,自从被盖尔森博士带走后就一直住在底下实验基地,愿望是再次变成普通人类,回到家乡跟父母团聚。”

  讲完这些后他立刻看向莫德雷德,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

  莫德雷德是最忍受不了沉默的类型,听到洛西的提议,她本来应该很积极的,但现在只是象征性地回答道:“我是骑士王唯一的正统继承人,莫德雷德,愿望是挑战骑士王曾经□□的选定之剑。”

  见她的状态不如平常活跃,洛西稍稍皱起了眉头,连千绘京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完后又继续去整理东西。

  “你难道就没有点想说的吗?”

  听到对方饱含质问的语气,千绘京再次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你要我说什么?”

  吉尔伽美什睁开眼,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莫德雷德猛地握紧拳头,眉宇间满是凝重:“我问你,在圣杯之战中你会不会把普通民众也卷进来?”

  圣杯之战的确残酷,但那只是对于交战的七人而已,那女孩儿虽然是普通人,但她袭击了千绘京并一心想致千绘京于死地,千绘京杀了她她并不反对,但从前者的种种表现来看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就算圣杯战争的规则摆在那里,就算杀害与战争无关的人是被禁止的,千绘京也不会遵守。

  果不其然,千绘京在听到她的问话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个字:“会。”

  莫德雷德眯了眯双眼,话音再次低沉几分:“你知不知道圣杯战争的规则?”

  “知道。”

  “那你就不应该——”

  “你想对我说教吗?”千绘京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冷冷打断道,“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无论是谁,只要挡了我的路,我都会铲除掉。”

  她并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会杀人的人,所以一切都是建立在“挡路”的前提上,莫德雷德虽然脾气不好,但这种话还是听得懂的,可即便如此,她的怒气也没有消减下去,只一瞬不瞬地瞪着千绘京,湖绿色眸子里透着强烈的不满。

  “别,别吵架啊,”洛西赶紧上来打圆场,“千绘京大人,你不是说过自相残杀的人都是蠢材吗,saber你也冷静一下,她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双方视线中迸发的火花依然没有消失,见状,他只好转头看向吉尔伽美什:“archer,你也不赞成她们吵架的对吧?”

  后者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弧度:“怎么,你想求本王劝架吗?”

  “算是吧……”

  “很可惜,本王还没有赐予你这种奢侈的权利,杂种。”

  “……”

  他就知道。

  无奈之下,洛西又挤入了女人的战火中,但还没等他说话,千绘京就率先收回视线,开始收拾起摆在地上的东西——水杯,棉被,钟表,方便面,干面包,草莓牛奶等。

  还有几本小说。

  “加州先生还真是细心,居然连打发时间的书都准备好了,”洛西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东西,“我本来以为他只会给我们带食物而已。”

  千绘京:“他一向想得很周到。”

  哪怕是极其平淡的口吻,洛西也能从中听出自豪之意,他像是找到了可以改变气氛的新话题的一样,忽然笑着问道:“千绘京大人和加州先生认识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

  “可是他称你为主公啊,难道不是伺候了你很久的家臣或者仆役什么的吗?”

  千绘京把一瓶矿泉水抛给吉尔伽美什,吉尔倒也没有拒绝,只接着,既不喝也不扔。

  “差不多,但他跟着我的时间并不长,其他人也一样,”给完矿泉水,她继续回答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洛西眸子一亮,赶忙开口:“那我们回到刚开始的话题吧,千绘京大人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话音刚落,又补充道:“不许只说任务。”

  千绘京喝了几口水,沉默片刻:“很平淡。”

  “没关系。”

  “很无趣。”

  “我想听!”

  或许是被本丸里的短刀们磨得多了几分耐心,千绘京对洛西的好奇并不感到厌烦,只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孩童时期,说道:“我出生在某个国家的村子里,村子的居民基本上都是忍者,我们作为保护国家的一道屏障生活着,每个孩子在一定的年龄都会被送去忍者学校学习,从小开始接受有关忍术的教育。”

  说罢,她便再次喝了一口水,不再讲话了,可这次不光是洛西,连莫德雷德都不由得集中精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下文。

  千绘京回头,见吉尔伽美什也正望着这边,看样子听得很是认真。

  “……”她默了默,接着道,“我的家族名为宇智波,族里的每个人都是村里不可或缺的战斗力,但村子高层太过畏惧我们的力量,所以把我们住的地方迁到了村子的东北角……”

  “等会儿!”莫德雷德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兴冲冲地问,“你们的族人难道没有意见吗?”

  “有,但是高层代表的是村子大多数人的决定,如果我们拒绝就意味着背叛。”

  背叛的后果是什么,莫德雷德再也清楚不过了。

  这时候,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你的意思,你们的族人似乎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

  千绘京点头:“不错,否则他们也不会命令我们两次迁移,远离村子的权力中心。”

  她曾经问过父亲搬家的理由,但父亲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一笑,并未回答。

  自从九尾出现后,村子高层对宇智波一族的怀疑就成倍增加,他们厌恶,同时也惧怕着写轮眼,千绘京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生出半点要背叛村子的心思,或许这就是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木叶忍者会追杀她的原因。

  千绘京沉思着,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讲话,可其他人都在等待下文,等得久了,莫德雷德干脆催促道:“然后呢?”

  “我能说的都说了,”千绘京回过神,再也没了讲故事的心情,“从那之后起我就在不断地接受任务锻炼自我,难道你们对杀人和审讯的事情感兴趣?”

  洛西连忙摇头:“任务就算了,我们来说说圣杯战争怎么样?”

  “比如?”

  “比如千绘京大人的愿望,如果你得到了圣杯会许什么样的愿?”

  “凡是涉及到‘如果’的事情都没有讨论的价值,不过,”千绘京微微停顿,“我确实有个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愿望。”

  洛西双眼一亮,直接学着莫德雷德的样子凑上前来:“什么愿望?!”

  “毁灭世界。”

  她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调侃意味,不过这份调侃并不是洛西想要的,听到对方明显是随口胡说的答案,他当即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有些丧气地坐回莫德雷德身边,像是有了小情绪。

  “嘛,我也不指望你这女人能这么简单地把愿望说出来,”莫德雷德也和自家御主有着相同的反应,见千绘京确实没了再往下讲的打算,她索性随手抓起一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倒头睡去,“先睡个午觉,御主,有事叫我。”

  洛西无奈地答应道:“好。”

  只有吉尔伽美什一人没有做出回应。

  入夜,星月的清辉洒落在树影间,令山谷多了几分静谧与寂然。

  洛西和莫德雷德都在山洞里休息,千绘京则来到洞外的岩石上,望着天空出神。

  没过一会儿,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后。

  千绘京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事吗?”

  “本王只是想听听你这无礼之徒对他们的看法。”

  “看法?”

  “你以为本王真的会相信你愿意跟那两个杂种结盟?”

  千绘京的语气略显无奈:“你可是英雄王,对别人的称呼就不能好听点吗?”

  “呵,可笑,”吉尔伽美什颇为不屑地讽刺道,“一个是登不上台面的圆桌骑士,一个是被圈养的卑微蚂蚁,有什么资格让本王直呼其名。”

  草木香息随风飘散开去,未干的雨珠落地,溅起一地水花。

  英雄王站立在清冷晚风中,这时的他已经卸去铠甲,只穿着一件白色深v领上衣和纯黑休闲裤,原本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也垂了下来,并随着微风拂动变得有些凌乱,俊逸的面容顿时多了几分慵懒意味。

  他看向地上的千绘京,狭长的眼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狂傲之气,这种狂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历经万年而不衰。

  千绘京没有介意他的注视,只静静地坐着,夜色寂寥,唯有淡淡的素白月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的身影愈发的不真切,仿佛下一秒就会带着这个人一起融入黑暗,永远消失不见。

  良久,吉尔伽美什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想夺得圣杯。”

  没有丝毫迟疑的,他揭穿了千绘京的真实意图。

  洛西太过羸弱,光靠莫德雷德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让他平安活到圣杯战争结束的那一天,这对于任何盟友而言都是一个累赘,千绘京不是笨蛋,她参加圣杯战争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当洛西的保镖,人心复杂,有时候越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就越是在乎,连最亲密的朋友都会背叛对方,更何况是区区盟友。

  他原本只是猜测,但在看见千绘京的种种表现之后,他完全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宇智波,”吉尔伽美什拂去肩上的落叶,浑厚且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其突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在没有任何触媒帮助的情况下召唤出本王?”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郑重地说出自己的姓氏,千绘京不免敛去了散漫的态度,认真回答道:“相性良好。”

  “那杂种都跟你讲了?”

  习惯了他称呼别人的方式,千绘京也不再纠正:“该讲的都讲了,但不排除有部分隐瞒的可能。”

  然后,她侧头望向吉尔伽美什,薄薄绷带下的墨黑瞳孔刚好对上对方的猩红眼眸:“你觉得我会用圣杯许什么愿?”

  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你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嗯?”

  “毁灭世界。”

  千绘京跟着笑了笑:“你信了?”

  “信,”男人回答得很快,“就算不是,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一只鸟雀扑腾着翅膀,随之栖息在了树枝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水珠因外力而尽数落下,千绘京稍稍抬手,隔开了朝自己头顶滴来的水珠,与此同时,她淡淡开口道:“我要让那些迫害过我的人血债血偿。”

  听到实话,吉尔伽美什并不觉得惊讶:“用圣杯来达成这个目的,的确要方便得多。”

  “不,”千绘京果断否认,“我要用圣杯回到我十三岁的时候,哪怕需要五年,十年,我也会亲手毁灭木叶高层,由此达成目的的满足感可不是圣杯能够带来的。”

  她的语气平静而淡然,听上去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可吉尔伽美什偏偏被这种风轻云淡勾起了兴趣,他开始大笑,没有保留,没有抑制,将内心的愉悦表现得淋漓尽致。

  半晌,他终于停止了极具精神污染的笑声,说道:“有意思,本王……”

  话音未落,急风突响,一本字典划破空寂直接冲向了吉尔伽美什,这一切都发生在意料之外,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竟没能完全躲过,那字典狠狠擦过他的额头,猛地撞在大树上,树干一震,叶子上的水都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给吉尔伽美什和千绘京浇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山洞里传出莫德雷德的怒吼:“笑毛啊,傻叉!”

  千绘京:==

  吉尔伽美什:=皿=#

  这一闹就闹到了后半夜。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战火的硝烟味还没来得及散去。

  洞外晨雾弥漫,阳光尚未透过薄云,仍清清淡淡地浸润着浅灰色的天幕,而此时,众人正在浅眠。

  忽然,一个粗犷的男音打破了这份静谧。

  “宇智波千绘京,你给老子滚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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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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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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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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