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退一直低着头,怀中的虎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不安的情绪,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呜咽的低吼声。

  他今天起得很早,在去食堂的途中路过审神者办公室,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出于好奇,他打算趴在窗边偷看一会儿,谁知肩膀上的虎崽从未合拢的窗户里钻了进去,他一时心急,竟忘了加州清光的嘱咐直接闯入办公室,现在,他只能涨红着脸等待审神者的处罚。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五虎退的心情也更加忐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头顶上落下了温柔的抚摸时戛然而止。

  “主公?”五虎退仰起脸,不安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您这是……”

  “出去。”

  “哎?”

  知道对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千绘京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出去,别让我说第三次。”

  审神者冷淡的话语令五虎退瞬间回神,他匆匆鞠躬,赶紧转身朝门外跑去。

  还是再锻造一把性格沉稳可靠的刀比较好。

  千绘京将数据表上的褶皱抚平,如此想道。

  她果然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本丸里的刀总共有十把,除开内番,出阵的人数勉强足够,经过再三思量,千绘京决定让鹤丸带着短刀去函馆,虽然这男人平时没个正经,但比起内番和近侍之类的工作,还是让他去挑战合战场更合适。

  “首次出阵就担任队长吗?”鹤丸戴好佩刀,说道,“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

  狐之助跳上乱藤四郎的肩膀:“主公说无论任务成不成功,都要以安全为前提保重自身。”

  闻言,鹤丸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主公是那种对任务要求很严苛的女性呢。”

  “对了对了,”今剑高举手臂,打断道,“主公不来为我们送行吗?”

  加州清光懒懒地抬眸:“本丸刚建成,主公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有限的资源人力安排好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会来送行。”

  “呜……真失望。”

  鹤丸笑了笑,然后将手竖在嘴边作喇叭状,面对办公室的方向大喊:“放心吧主公,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完全胜利的!”

  千绘京把窗户关上了。

  由于本丸太过空旷,窗户合拢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鹤丸却不以为然,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我们出发吧!”

  那如霜雪般纯白的衣袖在半空中旋出了好看的弧度,伴随着清风微漾,逐渐消失不见。

  此时,千绘京还在处理公务。

  “主公,”敲门声忽然响起,“我能进来吗?”

  千绘京应了一声,加州清光便端着托盘走进来,他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审神者,而是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

  越过那堆文件,只能勉强看见千绘京的头顶。

  “您太辛苦了,休息一下怎么样?”加州清光搬开文件,将茶水放在办公桌上,“虽然工作很重要,但主公的身体健康也不容忽视。”

  回答的他是对方一贯的清冷简洁:“没关系。”

  “可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总会有人比我做得更好。”

  加州清光无奈地叉起腰,眉头微蹙。

  “还有事吗?”千绘京抽出下一本文件夹,“没有的话就去其他地方吧,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xǐυmь.℃òm

  换做以前,加州清光一定会乖乖离开,但千绘京的脸色与前两天相比显然苍白了几分,他摇头,态度有些强硬:“照顾好主公是我的责任。”

  “听从我的命令是你的义务。”

  加州清光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可那份作为付丧神的责任心又不能放下,就算这么做会失去疼爱,他也准备继续劝下去。

  “主……”

  话音未落,另一个高喊声便盖过了他。

  “主公——”狐之助闯入办公室,急忙嚷道,“刀,刀装出现问题了!”

  它在送走第一部队后顺道去检查了刀装,却发现原本应该被付丧神佩戴在身上的金色刀装排列得整整齐齐,半枚都没有少,反倒是盛着最低等级刀装的盒子不翼而飞,如果它没猜错的话,盒子应该被鹤丸带走了。

  解释完,狐之助快速低下头:“万分抱歉,是我失误了,竟然没有在出阵前提醒队员检查刀装!”

  加州清光看向千绘京,眉宇间满是紧张。

  后者沉默片刻,为报告画上句号。

  “清光,把我的忍刀拿来。”

  铅灰色流云填充着天空,浓厚的悲怆是这个世界的所有。

  函馆的某处树林中,鹤丸咬紧牙关硬扛下敌人的重力一击。

  “鹤丸先生……”五虎退靠在树边,眼中混合着惊愕与担忧,“您,您不要紧吧?!”

  “没事儿,你们快走——”

  任谁都能听出这其中的勉强。

  乱扶起五虎退,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时间溯行军,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边倒的局势,太糟糕了。

  “快把五虎退带到安全的地方,”鹤丸握紧刀柄,凭借所剩不多的力气打偏了溯行军的太刀,“记住,绝对要找到今剑!”

  “可,可我不能丢下队长……”

  鹤丸执刀砍向溯行军,还没等喘口气下一个敌人又冲了上来,他堪堪躲过,厉喝道:“别说了,快去!”

  乱咬住嘴唇点了点头,正想和五虎退一起离开,谁知眼前刀光一闪,突然现身的溯行军已经将刀锋对准了他们的胸口。

  五虎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身体被人猛地一推,踉跄着倒在了太刀的攻击范围之外。

  “乱!”

  鹤丸闻声回头,与他对峙的溯行军趁机踢了他一脚,紧接而至的就是泛着刺目寒光的锋利太刀,鹤丸赶紧躲闪,却还是被飞速刺来的刀刃割伤了手臂。

  在疼痛感涌上的同时,他不由得想起了出阵前对千绘京下的保证书。

  ‘放心吧主公,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完全胜利的。’

  一抹满含自嘲意味的笑容在他嘴角浮起。

  千钧一发之际,溯行军忽然停止了挥刀的动作,它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仿佛僵住了一般,鹤丸怔愣两秒,目光下移,发现对方的腹部不知从何时起冒出了一把短刀,鲜血流淌,在地上形成骇人的图案。

  “闪开!”

  听到这话,鹤丸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去,只一瞬间,企图偷袭的溯行军的头颅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千绘京任由血液溅上自己的脸,随后旋身,残影在数十名溯行军中间穿梭掠过,当脚尖落地的刹那,固定马尾的束带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刚才经过的地方全被喷涌而出的鲜血覆盖,红色的雨落在茵茵绿地之上,格外显眼。

  见状,鹤丸从地上爬起来,眸中的惊讶显而易见。

  人类居然会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实在是令他难以置信。

  看似轻巧无力的刀法却足以割断骨头削烂内脏,并且速度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

  “啊啦,主公的吓人方式还真特别……”

  鹤丸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树下,紧绷的神经顿时松缓不少。

  虽然得到了支援,但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千绘京侧过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奔往反方向,继而纵身一跃,手里剑纷纷没入了溯行军的颈脖。

  她微抬眼眸,见悬崖对面还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于是几个跳跃从吊桥草绳上踩过去,矮身蓄力,一个突刺贯穿了那漏网之鱼的胸膛。

  “是主公吗……”乱藤四郎跪坐在原地,脸上的错愕慢慢变成了惊喜,“太,太帅了!”

  鹤丸走到悬崖边,把乱和五虎退从地上拎起来。

  忍者的进攻方式以暗杀为主,对速度的要求是一等一的高,千绘京无疑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平,时间溯行军在捕捉到她的气息之前就会被杀,哪儿还有反击的机会。

  当千绘京抱着昏厥的今剑回来时,乱立刻跑到了她面前,忙问:“主公,您有没有受伤?”

  “没有,”千绘京回答道,“该走了,清光还在等我们汇合。”

  不知为何,乱对她的崇拜感更强烈了。

  “抱歉,主公,”鹤丸的语气少了几分玩笑,“这次出阵太失败了。”

  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五虎退攥住衣角,细声细气地辩解道:“这件事情不能全怪鹤丸先生,我们也有责任……”

  千绘京默默地听着,片刻后问:“你认为队长的职责是什么,五虎退?”

  被点名的小短刀愣了愣,好半天才回神:“那个……带领队员取得胜利?”

  “还有确保任务的可完成性,以及对任务途中各种危险的预判,审神者命令队长,队长控制队员,身为任务中枢的他应该随机应变重新组织阵型,用合理的战术取得胜利或带领队员安全撤离。”

  五虎退被她的严厉吓得倒退几步,身体也跟着瑟缩了一下:“对不起……”

  “今晚之前把检讨交给我,”千绘京对鹤丸说道,“如果这孩子没办法修复,你会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昏迷中的今剑似乎是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不安地低吟出声,随后又往千绘京的怀里蹭了蹭,过了许久情绪才稳定下来。

  看到这一幕,鹤丸有些愧疚地敛眸:“啊,我知道了。”

  回到本丸后,身受重伤的五虎退和今剑都被送去了手入室,由药研进行治疗,这是短刀们与千绘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原本还非常期待的秋田藤四郎赶紧躲到了药研身后。

  “怎么了?”后者有些疑惑地问。

  面对他的问题,秋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压低嗓音,眼神紧张而无措:“主公看起来好凶……”

  千绘京将这话听了个真切,但并未在意,她望向药研,说道:“治疗大概需要多久?”

  “很难估计,毕竟本丸的土地荒废了这么久,药田的收成都在平均数量之下,而且医疗设备还在维修更新……”

  他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正当大家都束手无策时,千绘京一声不响地走到乱身边蹲下,手掌平放在他手臂的伤口上,绿光乍现,只过了几秒,那些细碎的伤痕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竟然恢复了!”鲶尾藤四郎跑上前,抓着乱的手臂左瞧右瞧,“主公,这是你的超能力吗?!”

  短刀们全都围了过来,满脸的不敢相信。

  三日月缓步走近,悠悠然开口道:“非常神奇的能力呢,主公。”

  “只是最基础的掌仙术罢了。”

  暗部执行任务时极难得到治疗,所以每个分队都会有懂得一部分掌仙术的队员,没有医疗忍者那么专业,却也不至于因为伤势过重耽误任务进程。

  “我只能治疗一些外伤,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药研,”千绘京微微一顿,强调,“不用节省材料。”

  药研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千绘京打算去办公室找找有没有跟忍术相关的书籍,可刚到走廊,她就反应过来刀男少了一位。

  夜色渐染,将世间万物藏于寂静之中,唯有天际的一方月色与屋内烛光能驱走这份清寥。

  鹤丸扯落腰间的腰带,衣裳顿时松散开来,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结实的背部。

  那本该是一块光洁白皙的皮肤,现在却布着狰狞血痕。

  他将上衣完全脱掉,然后就地坐下,开始缠绷带。

  “嘶……真痛啊。”

  本丸付丧神不多,负责医治的人又只有药研一个,如果他去手入室,前者的注意力一定会被分散,这样的话今剑就得不到最好的照顾了。

  话虽如此,但鹤丸实在是做不到背对着镜子把伤口无一遗漏地包扎起来,他每缠一次就得往后面望一眼,确定包裹住了血痕后才接着缠下一圈。

  血液逐渐染红纯白色的内番服,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淡淡腥香。

  这时,鹤丸耳边传来了几不可闻的推门声。

  “来得正好,”他像是找到救星一样,连忙说道,“快帮我缠一下绷带,我脖子都快扭断了!”

  来者似乎停顿了两秒,随后拿起绷带,帮鹤丸治疗伤口。

  “今天的任务很凶险啊,差点就被时间溯行军给杀了,”有人帮忙,鹤丸瞬间觉得轻松不少,连说话的语气也活跃了些许,“嘛,第一次出阵就这么刺激,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不过可不能每次都弄成这幅样子,啊啊……光是想想就会痛到浑身打颤呢。”

  “哈,如果每次出阵都失败,我大概真的会被脾气不好的主公折断吧,明明是女孩子,主公周身的气场简直让人难以接近,和我想象中的温柔优雅相差甚远——对了,你对主公的印象怎么样?”

  本就安静的房间彻底变为死寂,墙壁上烛影摇晃,平添了几分诡异。

  “别不好意思啦,反正主公不在这里,就算你说她长着一张要吃人的脸也无所谓。”

  良久得不到回应,鹤丸无奈一笑,想转过头去跟这位兄台面对面交流一下感情,谁知刚抬眸,余光便瞅见了一抹清丽的身影。

  以及那张如雕像一般毫无表情的脸。

  看着镜子中的千绘京,鹤丸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房间里的寒气超重了。

  “主公啊……”他干笑着说道,“刚才我开玩笑的。”

  千绘京将整碗药膏都倒扣在鹤丸的背上,突如其来的清凉感太过浓烈,鹤丸一个激灵,差点嚎出来。

  “痛痛痛痛痛——”

  听着对方压拼命抑着的哀叫,千绘京手下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她用涂药棒抹匀药膏,仔细涂着那些骇人的血痕。

  鹤丸倒吸一口凉气,却只能默默受着,眼角有些微微泛红。

  涂药棒是小型的,很短,在涂抹的过程中千绘京的手指常会落到鹤丸背上,就像是指尖在上面游走着,像极了抚摸。

  感受到除疼痛以外的酥麻感,鹤丸不太自在地动了动,嗓音略带一丝沙哑:“主公,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

  “你是不是……”他迟疑半晌,“讨厌我啊?”

  千绘京反问:“你疑惑的根源是什么?”

  “比如每位付丧神到来时你都会去摸他们的脸,借此辨认清楚每个人的长相,但我被赐予人形时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发动攻击,之后也没有提起触摸的事,嗯……这么说会显得我很小气吧?”

  “那并不是辨认长相的方式,”千绘京平静依旧,“我会根据别人被触摸时的反应判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当时没有触摸你,不过后来已经通过你的语言和行为大致了解了一些,自然没有重复判断的必要。”

  鹤丸稍稍睁大眼睛:“那为什么加州会说那是辨认长相的方式?”

  “我并未承认。”

  “……”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鹤丸倍感挫败地垂下脑袋,叹息道:“主公你也太过严肃了。”

  千绘京默不作声。

  “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啊,一般女孩子看见男人的裸身不都会害羞地捂脸娇嗔什么的吗,为什么我的主公会一脸认真地像是在削土豆皮一样啊?”

  许久,千绘京回答道:“是么。”

  如此简单的回应给了鹤丸莫大的鼓励,他迅速转过身,双手撑在榻榻米上,凑到千绘京面前说:“要不主公红个脸给我看看?”

  下一秒,他的大腿肉便被狠狠拧了一圈。

  “好痛!”

  “痛就闭嘴,”即使是处于再靠近一些就能碰到嘴唇的距离,千绘京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再乱动,就一刀结果了你。”

  鹤丸规规矩矩坐回原位,捂着被拧的位置有苦不敢言。

  疼,火辣辣的疼。

  溯行军造成的伤口很长,从蝴蝶骨一直蔓延到尾椎,鹤丸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认为千绘京绝对会中途放弃把涂药棒丢给他自己处理,可清凉的感觉一路向下,没有半点停止的迹象。

  该不会是要……

  鹤丸的脑海中形成了香艳的桃色画面,一紧张,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压抑的低呜声,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不不不不,冷静冷静!

  ——那可是能自动隔绝一切温室效应的宇智波千绘京!

  ——跟那种事情相比,他宁愿相信三日月宗近会去兼职做网红!

  在鹤丸胡思乱想之时,千绘京忍不住皱眉,再次重复道:“喂。”

  ——刚刚主公说什么来着他没戴眼镜听不清楚!

  千绘京手下一用力,直接将涂药棒挤进了血口子里。

  凄厉的惨叫声惊走了树上乌鸦的祖孙三代。

  看着倒在地上手脚抽搐的鹤丸,千绘京将药瓶和绷带放好,冷硬地说道:“剩下的地方我不方便,你自己解决。”

  “没,没问题……”

  鹤丸一边虚弱地回答着,一边抬起胳膊做了个“ok”的手势。

  千绘京推开障子,径直走了出去。

  路过假山时,月辉在明净的池面上泛起点点光斑,她不由得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注视着水中倒影。

  视力比白天要好一点。

  她取下绷带,专心调整起体内的查克拉,等这股熟悉的力量汇聚在瞳孔中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原本平稳淡然的情绪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可能!”

  千绘京腿一软,险些栽进水池里。

  她颤抖着将手覆上眼角,心情像是拴了铅块般直沉谷底。

  她的……写轮眼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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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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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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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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