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孩笑眯眯地轻声唤着她,一身白衣随风飘扬,美得恍若天上仙子,额前的发散落遮住了他美丽的眸子,愈发迷离。
不知名的幽静山坡上,遍开着各色的小花,掺杂在那青翠繁盛的草地中,偶尔随风探出头,飘起一阵幽香。山坡的那一边是一道看不见底,恐怖骇人的深渊,黑漆漆的,让人心里发慌。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池瑜不知道陆璃为什么要约她来这里,只觉得他身后的深渊着实骇人,他靠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一般。
那人却若未看到般,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池瑜慢慢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想要把那崖边的人拉到安全距离。
“陆璃,你过来一些,我害怕。”
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随风飘散在他的耳边,听得并不真切。
陆璃伸手自己的左手,依旧立在原处,嘴边挂着池瑜看不懂的情绪。风吹起他的衣角,带起一地零乱的碎花。
遥远的天边是漆黑的云,正慢慢靠拢,吞噬着这边碧蓝的天空。
“陆璃,你过来,你快过来啊,陆璃!”
风中,那人瘦削单薄的身影越发缥缈,身后的黑渊正渐渐向两人逼近。
池瑜有些焦急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想要上前将人拉回来,却发现双脚宛如被禁锢了般,丝毫动弹不得。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拉大。
蓝天顿时从晴朗换成了夜幕,漫天的星斗一闪一闪地挂在那藏蓝色的幕布上,遥远的山坡处还能看到极光。
美如仙境的画面,恍若月中仙的人。只是晚风很大,像是厉鬼的嘶号般,充斥着池瑜的耳膜。
“陆璃,你快些过来。”
女孩一声声呼喊着,然而面前的人只一味浅笑地看着她。
“小瑜,你要记得我。”
陆璃轻轻扯动唇角,看着面前那个焦急慌乱的女孩,微微一笑,伸出手想要握住不远处的温暖。
风又起,漫天的樱花飘散,那袭白衣随之消散在那无底的深渊。
陆璃嘴角含笑,张开双臂,任由自己的身体被那深渊吞噬,淡淡地阖上眸子,将那一张魂牵梦萦的面孔深深保留在脑海。
仿佛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失去了控制,逐步堕入深渊地狱。
耳边是一声声凄厉的呼号——
“陆璃!”
池瑜瞬间被这画面惊醒,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双手拼命地向前抓着,似乎要挽留住些什么,然而,除了那一手闷热的空气,再无其他。
窗外偶尔响过几声虫鸣,没开灯的房间静悄悄的。
“是梦啊。”xǐυmь.℃òm
轻声呢喃着。
池瑜慢慢倚回床头,平复着因那画面而躁动不安的心跳,偏头看着窗外的星空。
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风一吹,那满身的汗被吹干蒸发,带走了身体的热量,有些发凉。
凌晨两点四十八。
池瑜划开手机锁屏,看了一眼时间,程恪依旧没有消息,安静得很。
关上手机,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池瑜仰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中是刚刚梦里发生过的一切。
陆璃那张苍白绝美的脸孔还停留在她的记忆,那样凄美决绝的表情,让人心脏忍不住抽痛,一下下,随着心跳,愈发清晰。
都说梦中是没有感觉的,更不会痛,可她刚刚,明明心痛得很,那样的感觉太过于真切真实,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最近多梦。
不论是晚上还是中午。
梦见的总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大差不离的剧情已经重复了几天。前几日时候总是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今日看清了,竟是陆璃。
不是感觉,而是真切地看清了陆璃的脸。
池瑜顿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心跳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嗓子干得厉害,轻轻一扯,都带着生疼。
都说梦境与现实相反。
可是这样出现过多次的重复梦境,又代表了什么,池瑜不知道,更不敢去想那一种可能。
池瑜摇摇头,想把那些可怕的猜想全数甩离脑海。
一场噩梦,使得床上的人完全没了睡意。翻来又覆去,瞅着那漫天的星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临近凌晨五点,池瑜才又重新睡过去,手里紧紧抓着被角,眉头紧锁,再无他梦。
凌晨三点,陆深带着陆璃上了私人飞机,从b市的某一间郊外别墅起飞。
陆璃淡漠的眸缓缓扫过窗外的风景,修长的指温柔地抚着手中的猫儿,面上看不清情绪。
随着与地面距离的逐渐拉大,那一栋栋精巧奢华的建筑,慢慢缩小,直至缩成一个个黑点。
再见,池瑜。
陆璃唇角轻勾,喃喃道。
双眸紧紧地盯着那一西南角落,似是要穿过一切的障碍,搜寻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他知道她去了乡下奶奶家,原本也没奢望能见她最后一眼,只是现下,心里突然想念得很。
陆璃浅笑着,目光呆愣地看着下面的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世界,热闹的夜生活。
可这样的黑暗,带给他的只有无限的梦魇与痛苦。无数个这样的黑夜,他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住自己冰冷的身体,期盼着黎明的到来。
他不喜欢黑夜。
因为这样的黑,总是无时无刻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羞辱与绝望。
他也恨过,也曾怨过,可现在——
程恪说得对,人不应该永远沉溺于过往,总要看看周边的人,看看周围的景。总有一个能成为自己活下的理由。所以现在,他也该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除了心头的那抹白月光,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干干净净,不带走一片云,不带去一粒尘,孑然一身。
直到那个黑点消失于视线,程恪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伸手看了一眼腕表。
水晶打磨的表面,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冷光,映出了那几个冰冷的数字。
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打电话时说过,今日一定会赶回她的身边,现下距离天大亮还有两个小时。
有些赶时间。
是夜,陆家别墅后院,一辆酷炫的跑车极速驶离,身后是缓缓闭上的铁门。
------题外话------
emmm……今晚喝了啤酒……现下好困……睁不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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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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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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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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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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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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