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扶着腰信誓旦旦道:“野味补身子都是讹传,本质上都是蛋白质!”
还不如和文物一起埋起来,给后世的动物研究中心提供原始样品,就算最后腐化地只剩下骨头,相信专家也会很开心的……嗯,他保证没藏私心!
对此,曜日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天天进山里给方问打新鲜的猎物吃。
而就在这时,羊三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怀孕的山羊终于开始下崽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动物对季节的更替远胜于人类。
一只只羊羔的出世,不过是春天来临的节奏,在这几天后,鸡群开始下蛋,云祖照看了一个冬天的蚕卵孵化出了一个个小点一般的蚕虫,积雪眨眼间融化为水渗入土地,青芽带着潮湿的泥壤破土而出,
于是,部落里的各项生产活动也迅速拉开序幕。
最先投入生产是鱼跃,在河水融化后,他们便迅速下网捕鱼,为部落快要见底的粮食储备提供了缓冲期,大大缓解了食物带来的紧迫。
得益于此,方问也得以从狩猎队中抽出人手来继续熔铸铜器,而铜器又反哺狩猎队以更高效率和更低的代价获取猎物……
两相循环,部落进入了良性循坏之中,本应困难重重的冬春交接时期,食物竟然如盛夏一般富足,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以方问担任祭司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出现了很多次就是了。
但方问并也不满足于此,他拉着息山商量,想要在地图上规划出一片新的土地来开荒。
方问同息山确认道:“狩族原本只有八千亩的土地,我打算新开五万亩的土地,你认为可行吗?”
“可以,但是有一个问题,”息山挑眉道,“一旦烧起来,便会波及附近的山脉,我是不在乎,但狩族的人会反对吧?”
这也是狩族其他人的忧虑,虽然他们现在可以从狩猎转型为畜牧,但是,现在整个部落加上小羊也不足两百头,当前,猎物还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
森林大火一旦烧起来,就无休无止,全看老天下不下雨,一不小心连自己部落都可能被波及,后续的猎物数量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但对于这个问题,方问却轻松表示:“没关系,我建一条防火带就好了。”
若是换做是几个月前,方问是绝不敢打这个主意的,毕竟,以石制工具的生产力而言,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现在,方问有铜,还有足够的劳动力,自然底气十足。
永远不要小瞧一群人所能创造的劳动价值,上千人排在一起都有上千米了,更别说他们手里还拿着铜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天便可清除出数十平方米的区域。
要不了十几天,大约有两百公里的隔离带便已经形成。
然后,放火,烧山,坐牢(划掉)……
大火迅速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草木,草木灰漫天飞舞,而这些东西,将成为天然的肥料,为这一年的庄稼提供充足的养分。
与此同时,灼烧的空气中还夹杂着烤肉的香气,等到大火结束,这些可怜的动物将成为部落里的口粮。
简单、暴力、高效,除了还不够环保一切都是这么完美……当然这个时代也不存在环境保护问题,那是工业时代要操心的问题,
当然,不是烧完火就能直接撒种了,更不是挖个坑把种子埋下去就妥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要将土地给挖一遍,再洒下种子。
方问嘱咐他们:“每隔一块地,要撒不同的种子知道吗?”
这样一来,就算植物出现病害也不会蔓延开来。
息山听完,良久,悠悠笑了一声:“植物还会生病,难怪了。”
方问看了息山一眼,没有追问下去,他明白,那肯定是一段悲惨的历史,当然,方问拿出的这些经验,又何尝不是包含了血与泪?
随后,对种田最有心得的息山拿出了一样东西,它上面是简单的一个木柄,下面则是由骨头制成的一个漏着两个孔的铲子一样的形状。
方问查看了一番:“耒耜?”
息山也不意外方问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他只是点点头:“用这个掘土,方便一点。”
确实,比用石头刨要好很多,不过方问准备了一个另外的东西。
方问让人搬出了另一个大家伙:“用木犁拉更快一点。”
…………………………
对于华夏而言,犁主要分为曲辕犁和直辕犁,但事实上,犁还有另外一种分类:木犁和铁犁。
木犁是中世纪欧洲常用的农耕工具,没有铁片的加成,没有力学的改造,他们往往需要四头及以上的牛或马来拉动木犁,这也是为了西方的田垄特别长,而不是像华夏那样四四方方的原因——指挥这么多头牲口转向真的太难了!
当然,就算如此,对于原始的工具而言,也算相当先进了。
而方问现在拿出的,正是木制版的曲辕犁,虽然不像正常的曲辕犁,一个人就能拉动,但多来几个人总是可以的,大不了加上铜嘛……就是以铜的坚韧度,很容易报废就是了。
犁的结构很简单,虽然对于只会组装斧头这样简单结构的原始社会而言还是有点难度,但也不是造不出来的东西,尤其方问还给木匠装备上了铜刀、铜凿、铜锯、铜锤这样的神器……
再次感叹一遍,铜真的太香了!
顺便一提,方问也给自己装备上了一把铜刀,所以他现在终于可以在木头上刻字了!
然后,方问陷入了沉思,等等,他就这么刻上简体字,真的好吗?
……………………
在后世还在使用的文字中,最古老的有且只有一个——汉字。
虽然汉字曾一度受到过质疑,被认为是不适于传播,不适于计算机,更不适于现代文明,但事实证明,这个由象形字演变而来的古老文字不仅能跟上时代的潮流,更拥有表音字所没有的优势。
不仅仅只体现在高效率的信息传递上——它如同参天大树一般,深深扎根于民族的历史之中,不可撼动。
而像拉丁语系的表音文字,则更像是地上的野草,只需春风一吹,便生生不息地冒出头来,这也是为什么在后世,那些取得独立的民族创造文字的都是表音文字。
事实上,不那么认真计较的话,拼音也勉强可以当做一种文字……
当然如此一来,弊端也显而易见,它们经不住时间的轮回。
现在,方问如果直接把简体字挪用到这个时代,那么就好比是从大树上截了一段树枝下来,虽然可以用,但它是死的,连草都比不上。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播下一颗种子,让它伴随着这片土地上先民们一代代演化成长。
方问一口气写下日、月、山、川、火、水、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方问写下他仅知道的几个甲骨文后彻底卡主——推演原始文字真的太为难人了!
方问叹了口气,一个古文字的诞生绝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唯有文明的深厚历史才能让它生根发芽。
现在,方问做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而接下来,无论是鸡、羊、牛群的扩张,铜器的铸造,还是部落之间的融合,亦或是人口数量的增长,都只能交给时间了。
而同样,不止方问他们,其他的部落也同样时间的历程中,寻找着自己前进的道路。
………………………………
日月轮回,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冬天,漫天雪花飘舞,在茫茫大雪之中,一行如黑点般的人正在艰难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叫谷广,是泽族部落的首领,正在带领着部落迁徙,寻找活路。
就在他顶着风雪眯起眼睛辨别方向时,有人气喘吁吁地从赶来:“首、首领……祭司说,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谷广有些为难:“这里?”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全是开阔地,别说山洞了,连个背风的山坡都没有,如果遇到野兽群,他们连个依仗的地方都没有。
谷广没办法,只好踩着深深的脚印,去和后方的祭司交涉。
泽族的祭司叫水落,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老人,这个年纪对于祭司而言,不算太老,也不算太年轻,他手持骨杖,周围拥簇着数名巫师,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被冻的。
水落否决了谷广继续前进的要求。
“不行,我们走不动了,”他告诉谷广,“我们聚拢到一起,围成一个圆,就不用怕野兽和寒冷了。”
谷广想了想,觉得祭司说得没错,便赶紧收拢部落里人,按照水楼说的紧紧围成一个圈,等到做完这一切,人群中心确实产生了一丝的暖意,水落等人的气色也好了一点。
见此状况,谷广也就放心了:“祭司好好休息,我去守着外围。”
然而水落却拦住了谷广:“不急,跟我说说,今天你在前面发现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谷广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祭司,我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迁徙了数十天,食物即将见底,而冬季却依然遥遥无期。Χiυmъ.cοΜ
谷广不由得怀疑道:“祭司,您说的那个日焰联盟,真的存在吗?”
按照祭司收集的信息,北方有一个名为日焰的联盟,不仅强大富庶无比,还愿意收留外族部落,这对眼看要被其他部落侵吞的泽族部落来说,简直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但同时,部落里吵翻了天,一部分人说这是一个圈套,就是让那些小部落亲自送上门,还有一部分人说,这是外面的人自欺欺人的故事。
最后是水落祭司敲定了决议:“留下来就是一个死,倒不如拼一把。”
于是,收割完部落最后一粒成熟的粮食后,他们便开始往北迁徙,寻求那个叫日焰的联盟,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绝望后悔。
就比如这时,听到谷广的询问后,又有人开始了哭泣,然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要回去……”
片刻的沉默后,更多的人开始哭着叫喊:“我们要回去!”
水落祭司神色一凝,他站起身重重地将骨杖往地上一砸,厉声道:“是谁要回去?”
水落犀利的眼光扫视过人群,巫师们也即刻站起身来维持秩序,没人再敢说话了,只是啜泣声依然不断。
而就在这时,谷广突然警惕道:“有狼!”
不知何时,他们的周围竟然出现了几双荧绿色的眼睛,不过很快,绿色的眼睛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被这么一打岔,没人再敢哭了,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再把狼给召回来。
见状,水落祭司沉声道:“若想回去的,明天你们自己可以回去,我不拦着。”
若是前一刻或许还有人应声,但没有一个人敢搭话,现在他们很有可能被狼群给盯上了,脱离大部队唯有一个死。
一夜无眠,除了外围又冻死了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水落祭司叹气:“这样也好,有了他们,狼就不会来吃我们了。”
于是,谷广继续带队出发。
然后,他听见了几声悠长的清鸣声,不似鸟叫,倒更像是……鹿鸣!
对了,既然有狼,就说明周围就有猎物,谷广眼睛发亮,他们随身带的食物快要吃光了,现在急需猎物补充。
谷广急忙召集队伍里剩余的全部人手,小心翼翼地向声音发源地前进。
嗯?没看见猎物?
会不会是踩雪声惊动了猎物,谷广犹豫片刻,带着人手选择继续前进,然而还是没有。
不应该啊,谷广迷惑了,明明声音就在附近,但就是不见猎物的身影,就连脚印都没看见一个……
“不许动!”
突然,谷广的周围突然冒出了上百人!
相比于面黄肌瘦,狼狈不堪的谷广等人,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队伍截然不同,这些人面色滋润,精神抖擞,一看就是被丰富食物供养出来的人,而此刻,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抓着如同黄金造的斧刀,而他们的身旁,甚至还蹲伏着几只虎视眈眈的狼犬。
就在这时,谷广面前大约五十步远的距离,突然从雪地里钻出一个人出来,他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骨头,身上穿着整块的白色羊皮,也难怪谷广看不见他。
谷广注意到,这个人大约与自己一样高,但是他连胡子都没长出来,光看脸就像是个十三四岁的还没成熟的小孩!
对面那个小孩对他说话了:“你们已经踏入了日焰联盟的领地,告诉我,你们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日焰联盟?
谷广睁大了眼睛,他害怕而期待道:“我是泽族部落的首领,我是带领部落来投靠你们的。”
说这话时,谷广异常地紧张,对面真的会像传言那样愿意收容他们吗?要知道,他们可是有足足一千人!没有一个部落会愿意让这么多人吃白饭,尤其是在冬天。
这时,对方跑来了一个人,对着那个小孩说了几句,随后,小孩朝谷广点头道:“你的祭司和你的说法一样。”
谷广倒吸了一口气,对方竟然把祭司他们也围起来了吗?这么一来,对方也有一千人了,一个在冬天还能拥有一千人巡逻队伍的部落联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不过是个联盟罢了,”对面的小孩矜持而自豪道,“我叫雀鸣,我代表日焰联盟,欢迎你们的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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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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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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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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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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