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因为七公主中毒,众人齐聚与此替她解毒,岂料短短数日就变成了囚禁。
音盏跟着引路的宫人来到雪舞宫的后院,今日天气不错,南慕嫣在院中一个人下棋,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但美人虚弱起来也是美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可惜音盏是女的,并不为美色所动,想到她先前的行为,再看那张脸心里就浮现出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这娇柔娴静的金陵才女,竟是个心思诡诈,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感受到注视,南慕嫣抬头,看清音盏的模样便是一怔,不管听说多少次对方如何美丽,都不如亲眼见到那般震撼。
南慕嫣才高八斗,容貌在金陵城中更是首屈一指,可与对方相比,竟也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心思。
怪不得花哥哥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她眼神一黯,心里的羡慕嫉妒都快溢了出来,强行压下不快,挤出一个柔美的笑容,说道:“来了,我还想着可能请不来你呢。”
语气熟稔,仿佛两人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是我自己想来的。”音盏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那种容貌气质上的压制愈发明显,音盏没什么反应,南慕嫣却是愈发不舒服了,她偏过身子,拢了拢镶着狐狸毛的披肩,示意音盏坐下,指尖捏起一颗黑子放入棋盘,轻声道:“陪我下完这盘棋如何?”
音盏摇头,“我不会。”
南慕嫣露出惊讶地神情,随后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幽幽道:“怪不得花哥哥倾心于你,他向来不喜欢中规中矩,我这样的女子在他眼里着实无趣吧。”
音盏心道你这样是哪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花燮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她是一样不通的。
在涂丘的时候,父亲有教她读书写字,却不曾教过下棋,在兽林这十年银星没把她带歪就不错了,更别提教什么琴啊棋的,音盏自己也不感兴趣。
南慕嫣招来人把棋盘撤了,换上新的手炉,又支起炉火烧水煮茶,端来香甜可口的点心。
很快,白腾腾的水雾往上冒,茶香飘满院子。
这禁足说是惩罚,但音盏觉得她过得挺滋润的,皇上这个小惩大诫跟没罚似的,也就只能哄骗下外人。
这南慕嫣叫她来,却一直折腾些无关紧要的,半天都没说正事,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换做以前,她早就耐不住走人了,现在懂得了克制,花燮说过,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越要沉住气,哪怕心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也得憋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所以她稳稳当当地坐着,看景品茶,一点不着急。
南慕嫣等半天都等不到她开口询问,只好主动说道:“你不好奇我找你来做什么?”
音盏心道靠你终于舍得开口了,面上却装出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与公主并无交集,若说有什么联系只能是花燮,此番公主请我来,也是因为他吧。”
“是,也不是。”
南慕嫣轻声道,她似乎很怕冷,又拢了拢披肩,将手炉抱得更紧些,“现在,花哥哥怕是恨死我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吧。”
音盏挑眉,“所以你找我来,是有话想转告他?”
南慕嫣轻轻摇头,语气轻缓却很坚定:“不,我想见他一面。”
音盏有些无语,“你觉得和我提这个要求合适?”
不管她怎么想,花燮是对外界表了态的,南慕嫣却对她说要见花燮,这怎么都不合适。
南慕嫣:“如果你开口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
音盏:“可我为什么要他来见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生气,都没发现已经下意识将花燮归于己有,才会对他人的觑觎感到不快。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说说话而已。”南慕嫣道:“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提要求。”
音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我终于知道花燮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南慕嫣浑身一震,目光嗖的钉向她。
她的眼珠乌黑,总是泛着莹莹水光,轻声说话的时候像极了某种柔弱的小动物,但看过来这一瞬,目光却锐利凶恶得像是正在进食的野兽。
音盏毫不退让地看着她,冷笑道:“怎么?原形毕露不装小白兔了,花燮为什么不喜欢你,很简单,他早就看穿了你的伪装,知道这张柔弱的皮下有着一颗不安现状的狼子野心!你骗得了别人,把南慕瑶那个傻子耍得团团转,可骗不了自己和花燮,你看他的目光太赤裸直白,我劝你找个镜子照照,任谁看到那个眼神都不会认成小白兔,明显就是头贪心的大尾巴狼!”
花燮怎么想的她可不知道,这话是编来骗南慕嫣的,音盏的演技虽不如花燮精湛,但骗别人还是挺灵的。
南慕嫣显然被唬住了,本来就苍白的皮肤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紧紧攥着披风领子,身子不住的颤抖。
花燮早就看穿她了吗!
怎么会,她明明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眼神都有专门练习,怎么能让他引起那种误会……
“还有!”音盏决定再加把劲攻破对方心里防线,“花燮是个人,有自己的情感和判断,要不要来见你得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你们二人在这里交易,像你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是永远不会喜欢的。”
南慕嫣脸色白的几近透明,身子晃了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倒。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你呢!”南慕嫣攥着披风,低着头,视线从下往上盯着音盏,“你留在他身边就没有目的吗!易容,男扮女装,又与万兽楼不清不楚,你敢说自己清白无辜!”
“我敢啊!”音盏才不会受这种激将法,银星说过真正强大的人是不会被挑衅成功的,因为底气足,所以目空一切,蝼蚁的叫嚣只是感动了它自己而已。
“你这人心思不纯,看别人也觉得满腹阴谋,事实上我留下的原因很简单,我就喜欢花燮,怎么了,你不服啊!不服也没办法,论容貌,你就勉强能看吧,论身份地位,公主又怎样,离开南乐帝国你算个屁,但我就不同了,言雪衣是我师兄,我在中州横着走都行,至于实力嘛,算了,提这个都觉得是在欺负你!”
挑衅而已,谁还不会了!
“你!实在太……太……”
南慕嫣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瞪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捏着披风领口的手指白得发青,音盏生怕她把自己给活活勒死。
“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把我叫来说话,自己却气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来着。”音盏从火炉上拎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水,端着茶杯轻轻晃动着,看着水纹一圈圈扩散,忽然说道:“你不会因为嫉恨,给我下毒了吧!”
南慕嫣冷眼看着她,忽然诡异地笑了一下,“你猜!”
“那我猜不会。”音盏笑着抿了口茶,“除非你想花燮杀进雪舞宫。”
“也许我就是这么想的呢。”南慕嫣终于松开了披风领口,轻轻拂着攥乱的狐狸毛,“反正我已经是这副下场了,先毒死你,再被花哥哥杀死也好,能死于他手也不枉我痴心一场。”
音盏听得咂舌,南慕瑶因为花燮与南慕嫣反目成仇,险些背负上毒杀亲姐的罪名,南慕嫣更疯狂,自导自演了一场中毒大戏,结果诬陷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还想着送命。
花燮这人有毒吧!
音盏揉了揉眉心,不想再与她东拉西扯浪费时间,直接道:“刺杀王妃的那个灰衣人真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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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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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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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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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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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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