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就是输了,他们不耍赖。
周墨淮把长剑一扔,三两步跑向温文澜所在的看台,脚步轻快,脸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在向温文澜炫耀——看到没,我很厉害的。
“许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温文澜也不禁扬起嘴角,她赶紧走下去,生怕晚一步就看不到周墨淮的笑了,“今天赢得很漂亮,辛苦你了。”
不言不语匆匆追下来,陛下动作太快,他们差点没跟上。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周墨淮直直望着温文澜的眼睛,“我说过,赢我要赢得漂亮。”
灼灼目光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文澜只觉得面上一热,她稍稍避开周墨淮的目光,轻轻推了推他,“那个,朕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让不言先送你回去吧。”
周墨淮抬头望了一眼,几位将军还坐在原处不动,都齐齐往这里看,似乎在等着看热闹。周墨淮笑了笑,毕恭毕敬地行了君臣之礼后,便跟着不言退下去了。
几位将军拍桌大呼扫兴。
“几位将军。”
忽然,不语出现在几位将军身后,他们还以为是陛下看到他们在看热闹所以来找他们麻烦了,吓得赶紧噤了声,规规矩矩地端坐着。
“王爷,陛下有请。”
原来是找肃亲王的,几位将军同时松了口气,纷纷看向坐在正中的温世恒。
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就好。
温世恒站起身子,在这里坐了些许时辰,衣摆上有了轻微的褶皱,借着行礼的动作,他轻轻抚平褶皱,动作流畅自然不失礼数。
“独孤将军,张将军,魏将军,尚书大人,本王先失陪了。”
文质彬彬礼数周到的模样,十分具有皇族风范。
方才观战的看台上的人都退去了,温文澜独坐其上,四面无物来着皆风,眼前是空旷宽阔的的校场,平日里禁军练兵之地。
“皇兄,坐吧。”温文澜眼睛也不眨,她依旧望着前方,那里有南朝的万里江山。
温世恒狐疑地坐下,他稍稍打量一番,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没看到周墨淮,只有不语站到了温文澜身后,还有就是他身边跟着的华一。
“陛下请本王过来,只是看风景?”
眼前除了光秃秃的校场,什么都没有。
“东越使者快到帝都了,皇兄知道吧,就在两天后,到时候还要麻烦皇兄去东潮海门迎接一下东越的太子。”
东越太子,那个废物太子张原礼?
他怎么又来了。
“不是张原礼,是他的弟弟张原金。”温文澜似猜到了温世恒的想法,“他的弟弟用计谋让他们的父皇废掉了先太子然后立他为皇储,不简单呀。”
温文澜啧啧两声,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张原金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依旧记在温世恒的脑海中,尤其是他那张咄咄逼人的嘴,恨不得叫人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陛下是担心张原金在入城的时候又弄什么幺蛾子,所以派本王去应付?”虽然温世恒跟温文澜一直不和,但在某些事上有着高度的默契。
上一次张原金入城的时候,也差点生出事端,是得有个人看着他。
“是的,事关南朝颜面,朕担心其他人制不住张原金,只有皇兄你出面了。”温文澜收回视线转向温世恒,“朕一直都很信任皇兄的能力。”
温世恒抿着嘴唇不做声。
就是因为温文澜很信任他的能力,所以他在损兵折将,还伤了他的侍卫荣一,直到几年前他放下摄政王这个名衔。m.χIùmЬ.CǒM
“对了,博宇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读书习字,骑马射箭?”温文澜话锋一转,忽然问起温博宇的事,“博宇现在也不小了,有十岁了吧。”
温博宇是温世恒的嫡长子,也是目前南朝最年长的第三代子孙。
“承蒙陛下关心,博宇一切都好,读书习字骑马射箭都没落下。”提到长子温博宇,温世恒心里满满的自豪。
他的儿子天资聪颖,乖巧灵敏,许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通,学东西也很快,许多名家篇目诗词歌赋都背得滚瓜烂熟,一些古籍兵书现在也稍有涉猎,教过他的师父都赞不绝口,称他为可塑之才。
只可惜他不是太子,如此资质却无法登上龙椅宝座,实在浪费。
想到这里,温世恒不禁攥紧了拳头,指间绞出一道道白痕,可面上岿然不动。
“朕早就听闻博宇十分聪慧,他现在也不小了,那些普通的师父恐怕也没法教导博宇了吧,朕把真的两位帝师指给博宇当教习师父,免得耽误了博宇。”提到温博宇,当姑姑的温文澜面上也是一派和善,“朕也许久没见到博宇了,有时间带他进宫跟朕说说话。”
“是……”温世恒回应的恍恍惚惚。
温文澜今日的举动不禁令他浮想联翩。温文澜的两位帝师郝秋浦和王珏是载德太后亲自指给她的,据说从温文澜小时候开始,就接受这二人的指点了。
莫非……
温世恒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顺带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温文澜怎么可能立博宇为太子,博宇又不是她的儿子,估计将两位帝师指去教导博宇,是等着博宇学成出师后,反过来教导她和周墨淮的儿子吧。
“本王还要为两日后的事情准备,就先告退了。”说着,温世恒急急退下了。
温文澜望着温世恒匆忙的脚步有些凌乱,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东越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南诏的。
在比试前的准备时,她收到消息,南诏的使者明日就要进京了,东越的事交给皇兄了,那南诏的使者就交给礼部尚书吧。
只是个公主而已,去的人是皇族反而不合适。
温文澜回到锦鸾殿的时候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结束午膳后,温文澜难得清闲一下,她拉着周墨淮小憩到偏殿小憩,脑袋枕在周墨淮的腿上,十分享受地眯上了眼。
不语赶紧拿了床褥子给温文澜盖上免得她着凉,他看了怎么一眼,便退到外边候着了。
周墨淮轻轻拍着温文澜哄她入睡,轻缓得当力道适中的节奏,一下一下引着温文澜融入梦境之中。
睡得正舒服的温文澜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褥子稍稍滑落露出了肩膀,周墨淮赶紧将褥子扯上来给温文澜盖好,他也不顾脖子的酸痛,一直低着头,视线一刻也没从温文澜的脸上挪开。
锦鸾殿里萦绕着好闻的气息,周墨淮垂下眼眸,渐渐回想起刚入宫时的事。
那时候他对温文澜的说辞信以为真,以为她就是尚书令的女儿。
虽然他当时答应暂时留下来,不过之后也是几次想走没走成,如果那时候他执意离开,那么现在温文澜又枕在谁的腿上呢?
是重嘉。
还是后来的新人。
躺在腿上的温文澜忽然动了一下,周墨淮赶紧收回神思看去,却见温文澜正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幽黑深邃的眸中,看不出小憩后的朦胧。
“你方才在想什么?”温文澜抬起手掐了掐周墨淮的脸,“是不是在想朕不好的事。”
她扯了扯周墨淮的脸蛋,手指一滑又捏住他的鼻子。
“说。”
“我没有,澜澜你松手好不好。”周墨淮赶紧握住温文澜的手好一阵哄,他不过走神一下,就那么一下下就被察觉了,这女人太可怕了。
被捏住鼻子的周墨淮说话都是奇怪的音调,惹得温文澜勾起了嘴角,她索性爬起身跨坐在周墨淮身上,双手扯着周墨淮的耳朵,身子一点一点压在他身上。
“谅、你、不、敢。”一字一顿吐出四个字,温文澜忽地嘴角一勾,蜻蜓点水吻过周墨淮的唇,惹得周墨淮一阵脸红。
“澜澜别闹了。”周墨淮抱起温文澜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他顺势搂住温文澜的身子,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她的陛下香香软软的,真好。
“今日的比试,你是不是早有打算。”温文澜一把搂住周墨淮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那个招式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吧。”
不然昨日也不会在晚膳前沐浴吧。
“对,我只是猜测今日的比试是比剑,然后赌一把让左桁教我一招,今日果然漂漂亮亮的赢了。”
如果是平日在军营里的比试,应该是比试双方自由选择十八般兵器进行对战,但今日的形势不同,他的对手是赵顺然,是个文臣。
文臣平日都是拿笔的,就算再有力气也比不上他们这些天天练武的人,特别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那更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章怀朗定会让温世清帮他选择一样轻便一点的兵器,或者将比试设为射箭拳脚,不过题目上已经事先说明了有兵器的存在,那比试用的兵器只可能是拿着轻便的谁都能拿得起的物件。
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合的就是剑了。
那日叫左桁进宫的时候,他听闻左桁擅长用剑,便让左桁教他一招,今日果然派上用场了。
他虽然习武出身,但专门的事还需要有专长的人来教才行啊。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听完周墨淮的话,温文澜淡淡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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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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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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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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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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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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