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完全接收了前世赵大可的记忆,不会不知道水鬽是什么。
萧静,不可能成为水鬽。
然而,赵奇的反应,再一次出乎意外。
我话音还没落定,他已经急切地扎进了水里。
瞎子沉着脸说道:“他这真是入了魔障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过脑子?”
我说:“我也觉得他不对劲,感觉他就好像……好像整个人被抽去了主断,完全没有主心骨一样。”
瞎子看着我说:“开棺是必须的……你已经想到方法了?”
“无名符是和铁椁一体铸造,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很难破坏符文。”我和瞎子对视,话声戛然而止。
瞎子和我相交至深,很快就想到我在打什么主意,瞪眼道:
“别异想天开!我知道符法最怕秽物,可你要是想往那无名符上抹大便……即便那玩意儿不会被水冲走,也会亵渎棺椁内的那位!”
“放心吧,你说的我都门清。现在大家泡在一个‘澡堂子’里,我也不会蠢到让你脱-裤子拉大号。”
我蹬水上前,冲瞎子亮出一样事物,正是被他慌乱间丢弃的那把菜刀。
也是机缘巧合,我上来之前,整好看到这东西,随手捡了上来。
我说:“四毛让你带它来,可不是只为趋吉避凶啊!”
甄意外也凑了上来,“诶,我说这东西虽然厚重点,但也不能砍铁吧?”琇書蛧
“能砍人就成!”
说话间,我蓦地转过身,右手遮挡甄意外的双眼,左手持刀快速地在他手背上拉了一下。
菜刀或许经年没有磨过,但没怎么砍过硬物,原本的锋刃还在,只轻轻一拉,便割出一道浅浅的刀口。
“我次,你干啥!”甄意外急着后退,“谋杀啊?”
我仔细端详了刚刚‘行凶’过的菜刀片刻,点头道:
“破戒佛爷更肮脏,此话不假。”
甄意外愣愣道:“啥玩意儿?能说人话不?”
这时刘瞎子已经领会到了我的意图,哈哈一笑,说:
“意外,听过‘烈女失洁不如老伎从良’这句话吗?”
见甄意外一头雾水且恼火的模样,我赶紧解释道:
“这菜刀不一般你已经知道了,因为始造至今一直切素,所以才叫‘佛杀生’。熏染佛家善意,且是利器,所以才会令妖邪畏惧。
这么一把‘正义之刀’,就好比是胎里素且修行了几十年的佛爷,忽然有一天把持不住开了荤,啃了红烧猪蹄髈……
那不但道行修行毁于一旦,而且欲望的闸门一开,比起常人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也就比一般人更容易走极端。
这单纯是以猪蹄打比方,你再想想,这要不是说吃肉,而是别种意义的‘开荤’呢?
一个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女人的和尚,活到五十八突然和女施主有了超友谊的关系,那你说,他会变成啥样?”
瞎子嘎嘎大笑:“娘的,怪不得说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这上过大学和大学生的孙子就是能直奔主题。”
甄意外愣了片刻,忽地朝我啐了一口:“呸!素佛沾荤一发不可收拾的道理我懂!可你拿我给‘佛杀生’开荤也就算了,还拐着弯的骂我是猪蹄子和女性‘技术从业者’,那特么就不是一般的损,是真王八蛋!”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跟你们搭伙结伴,要是脑子少点弯弯绕,那他娘的光是听损话就得被咒死!”
我说别再扯蛋了,赵奇下去这一阵还没上来露头,估摸着是为‘拯救萧静’打算以命相搏了。
甄意外不出意外的打断我说:“不是我说,你这朋友我是真看不上眼,就说‘发大水’的时候他真是被那铁疙瘩顶出来的,可以他刚才潜水的动作和速度看来,咱逮灯笼那段时间,他上下打仨来回都绰绰有余!”
“行了,别废话了。”
我朝瞎子递了个眼色,随即再一次扎猛子潜入了水中……
我能活到现如今的状况,九成是因为姥爷留下的那半本破书。
起初坑蒙拐骗,后来却是以书中所载看家保命。
但有一句老话——有得必有失。
得到权利的同时,必须履行相应义务。
破书中的法门同样如是。
驱邪降妖的符法有之,同时还有着一条,也是唯一的超强硬戒令,那就是
——‘以吾法营生,定当谨记,遇此符必破,否则所修法门尽皆反噬其身,亦要遭天打雷劈!’
这占据单独一页的教条下面,是一个怪异的符箓,比起大城符要比划简略,但和破书中其它符箓完全是大相径庭没有任何相似痕迹。
今时当下,破书中的所有载录早已铭记在我心里,而且每次诡奇遭遇都是凭借此书保命。
我得尝了利益的同时,已然踏足横跨阴阳两界,那还怎么可能再忽视书中唯一的‘硬性要求’?
符文无名……
而此间水下铁椁上,血团引路,看到的,正是无名符!
甄意外少见邪魅,不通阴阳术,但脑子绝对够用。
从缴了唐所长的电筒以后就再不离身。
这一次,我仍是循着电筒的光亮,轻易潜到了水底的铁椁旁。
此时,赵奇已经像是疯子一样,在利用他所能想到的各种方法,试图撬开铁椁。
见甄意外皱眉看向我,我当机立断冲他打手势:把他弄上去!
赵奇的改变再是古怪,但他对萧静的真情毋庸置疑。
这水域和平常接触的正常水域无二,任由他再继续折腾,恐怕是真难有力气活着回到水面了。
甄意外也看出了这一点,同是医科毕业,入学之初都受了相同的教育——人命关天。
于是乎,他没半点犹豫,直接快速游过去,从后方箍住了赵奇,不顾对方挣扎,愣是将他带了上去。
他的果断行动,让我多少有点后脊梁发紧。
这小子,着实是个练家子,不光是‘武力值’,他似乎更擅长华夏古武术中的擒拿。
在箍住赵奇的时候,他不单单只是手臂用力,还利用自身的胯骨、膝盖……但凡能利用的,全部都一起用上,完全钳制住了赵奇,令堂堂副队长、强硕男儿毫无反抗余地,只能像条死鱼似的,任由他带上去。
目送两人上行的同时,我二次来到了铁椁前,看了两眼椁尾铸雕的符文,确认无误,随即狠狠一菜刀,朝着铁椁劈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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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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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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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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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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