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还真不能怪杨兄弟,我和他聊过,觉得他是个很朴实的人。你或许觉得他拙嘴笨腮,不会说话,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干什么的?”
我一愣,老古声音压得更低:
“但凡卜算看相,都有可能犯五弊三缺。他总是说不到重点,绕老绕去,不是也能让咱们了解个大概?试想一下,他要是三言五语,把一些秘而不宣的事都说明了……”
老古没再继续往下说,我却已不明觉厉。
回想起来,从认识癞痢头开始,他所泄露的‘天机’,实在已经很多了。
不过,就像老古说的,他每每开口都绕弯子,若是耐心听他说下去,到最后,往往都是对方自行把握重点,把一些事总结出来。
还有,他每次给人看相卜算,张口就得罪人,末了不是挨骂就是挨打,这是不是就等同是泄露天机后,所遭的报应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要真是这样,他可是比他爷杨三句还要高明一筹呢!琇書蛧
老古咳嗽一声,“其实我在信息里说的,也是我总结出来的。金蟾过山阴的人,如若不死,灵台就会变得开化。这类人若是修正道,往往会比普通人更能得大成,但必定多灾多难;可要是走歪路,心窍也会比一般人更机敏,反倒会一帆风顺啊。‘金蟾过山阴,猴子穿蜂针’,足以说明,这个齐瞳,不是等闲之辈,很可能是大智若愚、歹毒透骨之辈啊。”
我点点头,他老丈人才和我们见过面,就遭遇了意外。偏偏这么巧,在出意外前,他刚好出差了……
我心里一动,“如果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对方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的老丈人呢?”
老古眼珠转了转,说:“我在展厅的时候,问过那个王经理。那展厅后头的巨大假山,就是齐瞳当年还是‘太子爷’的时候,亲自督建的。说是一来能展示公司的实力,再就是,山石水榭还有着改善风水运势的作用。
我在想,老王跟他父亲齐巧山以前就是工友,是老朋友,两家又是亲家。老王会不会是知道某个不能够被外人得知的秘密呢?我们大胆假设,如果老王也参与了那假山的建造,他会不会知道假山藏尸的秘密?”
“那应该不太可能。”我摇摇头,“我虽然不懂相术,可老王绝不是那种,目睹了人命案,能够隐藏秘密的人。”
老古呵呵一笑:“就算不是这个秘密,一定也还有别的。要不然,也不会遭此横祸了。对方才一起疑,不经印证就开始了行动……是个狠角色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都没想:“不能再让这父女俩出事了,我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们。”
老古点点头,“这样也好,如果老王醒过来,还能第一时间问清当时的状况。”
老古说,他待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去干些别的。让癞痢头留下,也好和我们有个替换。
老古走后,癞痢头可能是出于自责,觉悟有所提高,主动要跟我解释,白晶的命格。
我没让他说,在我看来,这不是此次事件的重点。知道‘偏月落凤’这种命格不适合出马就够了,又何必让癞痢头泄露天机,遭受危难。
癞痢头又跟我说,他跟着老古见到了齐巧山,他可以肯定,齐瞳绝对不是齐巧山的亲生儿子,因为齐巧山和守着他的老伴,虽然各有福相,但皆是没有子嗣之相。
我和癞痢头当晚就留在了医院,白晶更是一直寸步不离的陪伴着神不守舍的王欣凤。
次日清晨,老王头的情况有所好转,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虽然老王头还没有醒过来,但守了一夜的王欣凤还是总算松了口气。
王欣凤说,爸爸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她得先回家一趟,拿几件换洗衣服。
我稍一犹豫,就让癞痢头留下守着,有状况立刻打我电话。然后跟白晶一起,送王欣凤回家。
车停在小区楼下,我说我就不上去了,正好借等两人的空,在车上睡会儿。
左等右等,还没见俩人下来,我就想下车抽根烟,顺便给白晶打个电话。
推开车门,一条腿刚迈下车,猛然间,就觉得像是踩到了还没凝固的水泥一样,骤然向下一沉。
我刚睡醒一小觉,反应还有些迟缓,没能保持住平衡,一下子整个人栽了出去。
手一撑地,我就慌了。
地面软的就像是烂泥潭,我一栽下来,撑地的手连同半个肩膀,竟一下就沉到了地底下。
我挣扎了两下,就不敢再动了。
因为我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掉进了一个水泥池子里。
池中的水泥像是才灌进去,越是挣扎,往下陷的越快。
那水泥池实在是太深了,即便我不再动弹,下陷的速度还是很快。还没等我呼救,大半个身子沉进了水泥里。
这时我身子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感觉就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
然而,抽搐过后,我人还陷在水泥里,却觉得前额和整张脸都剧痛无比。
我想喊,可嘴里像是填满了泥沙,嘴一动,泥沙就往喉咙眼里灌。
我从来没觉得,死亡距离我会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大脑彻底混沌,竟连恐惧都无法触及。
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上方说话。
我没有听清他具体说的是什么,只勉强听到一句:“你们当初为什么不要我……”
我的手猛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斜着用力向一旁拉扯,同时听到一个声音急切道:
“醒醒!快醒醒!”
我被这人一拉,心口的重压骤然一松,蓦地睁开眼,发现我还躺在放平的驾驶座里。
副驾驶上,一个穿着皮衣皮裤的光头老头儿,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大师……”
我急着坐起来,吓出的冷汗顺着脸颊都流成河了。
我使劲抹了把脸,看看静海,觉得不好意思,“我……我做了个噩梦……”
“鬼扯!那哪是什么噩梦!”
静海依旧一脸恐慌,尖着嗓子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让脏东西给?了!你差点没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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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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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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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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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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