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气都顾不上喘匀,就在脸上用力抹了一把,把手掌举到林彤眼前:“你告诉我,这都是幻像?”
林彤咬了咬嘴唇,却道:“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我瞪了她一眼,反手一看,却是一愣。
按我所想,猴眼被刺瞎的瞬间,我是被溅了一脸红的、绿的、白的……
然而,此时看来,掌间虽然肮脏,却只有两道血痕,并没有想象中别的肮脏液体。
林彤看着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过,那猴子根本就不存在,那是幻影!”
“那这血呢?”我又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反手指着自己的左脸。
和秃毛老猴相搏杀的瞬间,我并没感觉到疼痛,过后半道才觉出,我虽然险中求胜,重伤了那老猴,但短兵交接间,脸还是被猴爪挠了两道口子。
林彤本来还有些赌气,此刻也是无言以对,半晌才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感觉不到这里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任何人和动物的意识!师弟,我爸说是管你管的严,可他真是把你当他亲儿子那样!我干嘛要害你啊?”
见她泪水在眼中打转,我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季雅云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回头看。
此时看来,水泥桥又已消失,就只和最初一样,空留残损的桥梁。xǐυmь.℃òm
后怕之余,我终于缓过劲,对林彤说:“姐,你别怪我。我相信你,也相信魇婆……相信另一个林彤。可……可这件事太奇怪了。按老师的话说,这已经是超自然现象,是科学还没达到的领域了对不对?你说那猴子是假的,可我脸上的伤……你们总看的清楚,这不是擦伤吧?”
“行了,别说了。”林彤神色复杂的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我用力点点头,想起之前,斜睨她道:“反正都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说说吧,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对着那老猴子的时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撒手的。怎么?想你老公?不想活着了?”
林彤一怔,眼珠转动间,冲我微微摇头,“飞鹏死前说过,让我好好活着,我一定听我老公的话。何况……爸还要我照顾。
我只能说,之前看到你遇上那猴子的时候,我多想了点,就想我万一碰到那样的状况,说不定……说不定能用花生‘收买’它呢。
可这件事和我想的不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在对上那老猴的时候,当中我有段意识是模糊的。要说起来……那有点像人格分裂。
一方面我大体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心说要是‘收买’不成,我就和那老猴子拼了,也得活下去。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怕的不行,就想与其遭那样的罪,还不如死了呢!”
“是魇婆!”我盯着她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亲眼看到过她死时的惨状,那时,死亡对她来说,真是最好的解脱。”
林彤点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我现在和她是一体的,不过,我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绝不会放任她自身的怨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帮她!”
对岸同样有新近被洪水冲刷过的痕迹,但可以肯定,从过桥后,这一边的路面,比发洪水之前还要损毁的早,有些开裂的沥青路缝中,甚至还有枯草的痕迹。
这一切都意味着,这里荒芜许久,人迹罕至。
窦大宝走的最急,“大背头不着四六也就算了,桑岚怎么也跟着她一起疯?好端端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
我问季雅云,“你最了解桑岚,应该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
“能猜到些,那和她脸上的伤口有关。你也知道,她的伤,并不是普通人造成的。再具体的,你要我说,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只能是找到她本人,才能完全找出答案。”
季雅云边说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装的矿泉水,“你先洗洗伤口吧,可别感染破伤风……”
“得了吧,这点伤不算事,你要是不想喝脏水,就留着吧。”
见她有些悻悻然,我忍不住笑道:“你也可以用这水洗洗脸,我可是记得,我趴桥上那会儿,你可……”
“滚!敢再提掐死你个瘪三!”季雅云少有的红头胀脸道。
见她急得家乡话都冒出来了,我哪还敢‘顶风作案’。
事实是,或许是因为‘小雅’的缘故,又或许是女人天性对男人的信任和依赖,在过桥的那段时间里,她真是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一点没出差错。
但谁也没想到,当中会出现那段诡秘凶险的意外。
击杀老猢狲后,我为了不掉下去,整个人趴到了桥梁上。
而季雅云一直拉着我的皮带,直到那时也不敢松开。
结果就是,我固然被嗝的险些吐血,她就被连带的趴在我身上,一张小脸正埋进我屁股沟里……
按照那老头的说法,过了桥,还有约莫二十多里地,也就是十公里左右就能到达原先的七河口窝棚。
可实际上走了五六公里,就几乎没了像样的道路。
但也就是在这会儿,两边开始出现一些残垣断壁,甚至还看到一座被枯藤完全包裹其中,堪堪算是完整的小屋子。
窦大宝使劲揉了揉鼻子,“那老爷子真没指错路,瞧这模样,前头原先真有过村子!怎么着,真是一鼓作气过去,还是先到那屋里休养生息?”
他这算是粗中有细,我跟他都是皮糙肉厚,没什么所谓。
季雅云和林彤到底是女人,先前过桥就花费了一番力气,这会儿五公里急行军下来,走路都开始打晃了。
我靠近那小屋看了看,回头喊道:“这屋子还挺结实,进来歇会儿吧!”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间半石头,半砖木结构的窝棚,多半是以前的村民,为了看菜地林园搭建的。
这样结构的窝棚未必比砖瓦房结实,但能留存到现在,却是比普通受风雨摧残的砖瓦房坍塌的机率小的多。
外头阴着天,窝棚里黑乎乎的。窦大宝也知道我们带的应急光源不多,所以一进屋就搜罗`干草枯木点起了火。
火光点亮的瞬间,我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同时耳边似乎听到“咔嚓”一下木头断裂的声音,竟还听到有个男人骂了一句:
“奶奶个熊……哎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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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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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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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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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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