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宝脸色发白,说会不会是刚才他撒尿的时候,不小心尿在了石碑上,被井下的婴儿亡灵给记恨上了吧。
我让两人回屋再说。
回到屋里,我问窦大宝,他之前是怎么个感觉。
窦大宝的回答和先前差不多,就是正撒着尿,一下失去了意识。
不过他说,在那之后,他就像是做梦一样,梦里影影绰绰,像是有许多小孩儿围着自己,然后他就迷迷瞪瞪,和那些小孩儿玩了起来。
他忧心忡忡的对我说,那些被溺死的女婴亡灵实在可怜,不如将她们超度。这样也可避免再有人受害。
我摇摇头,说那溺女井内并无亡灵,他之所以‘中招’,多半是被井中碑内残留的怨念所致。
林彤也说:“怪不得刚才我只能感觉到,窦大宝像是在和一大堆孩子玩耍,却感应不到其它存在呢。要照你这么解释,就说得通了。”
窦大宝咽了口唾沫,“这房子的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会挨着那样一口井,建这么一栋房子,还把石碑砌在墙里呢?”
我说:“那无外乎有两种原因,要么就是盖房的人愚昧,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要么,就是房子的主人,本就不是块好饼,而是懂得邪术的妖人。眼下井中并无亡灵,却犹存怨念,第二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我让众人都别想了,早点休息。
窦大宝冻得不轻,再加上一身埋汰,索性就胡乱铺些柴草,挨着炉子睡下。
季雅云和林彤仍是睡床,我则拼了几把椅子和衣躺在上面。
这一天是真累坏了,没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小声叫我的名字。
那人声音发颤,像是很害怕,我听出是季雅云,忙翻身坐了起来。
见季雅云果真站在旁边,我忙问她怎么了。
季雅云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顺势一看,我也吓了一跳。
一个身穿灰布旗袍,眼上蒙着带血纱布的女人正矗立在床边。
我认出那是魇婆的真身,心念电转,魇婆出现,那林彤是不是就和她分离了?
抬眼看向床``上,却只见床板上面笼罩着一股黑色雾气,竟是直透房顶。
我越发心惊肉跳,向季雅云使个眼色,让她先别惊慌,站起身,蹑手蹑脚向床边走去。
离得近了,借着昏暗的烛光才发现,那黑雾像是由无数颗拳头大小的骷髅组成,散发着强烈的阴煞之气。透过煞气,更是隐约看见里头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就只想看清里头是什么,也不做任何防卫措施,就又朝前迈了两步。
这时我终于看到,煞气中包裹的竟是一个人。
那人并非是林彤,而是一个身穿道家袍服的男人。
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就只见他双腿盘在一起,五心向天做打坐状。然而,诡异的是,他并不是坐在床··上,而是悬在半空。
我本以为能飘浮在空中,必定不是所谓神仙,而是某个妖邪孽```障,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脖子下头勒着条草绳,竟是被悬吊在房上的!
上吊?
怎么上吊的人还会保持打坐的姿势?
我被这景象惊呆了,完全忘了反应。
这时,猛然间就听,身边传来一阵吹气的声音。
转眼间,就见魇婆抬起头,嘬着嘴,正朝吊着那人的脸上吹气呢。
她这举动,在平常人看来,有些可笑。
可随着她的动作,那人头脸包裹的黑色煞气,竟真的有消散的趋势。
我不禁揉了揉眼睛,想借机看清那人的样貌。
终于,我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脸。
可我发誓,我宁可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有些恨季雅云,恨她为什么要把我叫醒。
我想说,那哪是什么人脸……可实际上,那的的确确是人的脸。
只不过,那不是单独的一张脸,而是由许多拳头大小、皱皱巴巴,像是才出生婴儿的脸孔组成的一张大脸!
单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恐怖的景象,立马就得吓疯。
我胆儿算是够大的了,可也是吓得头皮发炸,想喊都发不出声音。
偏偏这个时候,感觉有一双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同时在耳边炸开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我猛一激灵,像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直落深渊。
不过,很快就落到了实地。
随着一阵说不上来的闷痛,我一下睁开了眼睛,就见季雅云弓身站在旁边,脸色煞白,一只手还拽着我的胳膊。
再看看一旁拼起的椅子,才反应过来,刚才竟是发了一场噩梦。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我狼狈的爬起来,才觉浑身冰凉,里面的衣服竟是被冷汗溻透了。
季雅云面无人色,只是抓着我,带着哭腔道:“你也看到了对不对?你看到那个吊着的男人了对不对?他的脸……”
“那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林彤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到她还是林彤的模样,我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刚才所见到的恐怖一幕,的确是在梦中,只不过,并非我只身入梦,而是季雅云在梦里把我叫醒……共同参与的,还有魇婆。
我抹了把脑门子上的冷汗,控制不住的粗喘道:
“如果梦里见到的是真的,那就证明,建造这屋子的人,并非是无意间将溺女碑砌在墙里,而是刻意利用溺女井中下的亡灵,修炼某种邪术。”
“哈嚏!哈嚏!”
林彤忽然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坐在床``上眨巴眨巴眼,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哇呀”一声大叫,跳下床,跑到了我身边,“师弟啊,昨天晚上那个吊在房上的是什么怪物?怎么会有那么多张脸?”
见她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恐,再看看熄灭的蜡头,和窗外透入的晨光,我下意识喃喃道:琇書網
“天亮了……魇婆走了……”
天的确已经大亮,而魇婆,除非特殊原因,似乎并不习惯在白天出现。所以,天一亮,林彤便恢复了自身的意识。
林彤忽然仰脸看着我,眼中滚动泪水:“原来那个附在我身上的女鬼,真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还死的那么惨……”
见我狐疑的看着她,她抹了把眼泪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我们怎么会来这儿。那个女鬼……她真的和我同名,也叫林彤。
她好像能深``入我的意识,读到我的记忆。可反过来,我好像也能感受到她的意识。只是……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摸到门道,再加上昨晚见到那么可怕的怪物,我就只‘看到’了她被害时的场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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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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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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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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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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